第三十四章、动手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次的行动是第十律者针对毒蛹和我们两个设下的陷阱，但是这个陷阱里面有什么我们却完全不知道，结果我们两个还是要等律者先动手。”
樱的双眼盯着摆在两人中间的全息影像仪，眉头紧锁。
第十律者可能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诞生的消息确实出人意料，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樱来消化这个消息了，因为地面上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无论第十律者究竟利用崩坏神教给他们布了一个什么样的陷阱，毒蛹都已经没有撤出去的机会了。
继续执行任务，将崩坏神教彻底扫灭，就会一脚踏入第十律者的圈套；可如果此时将毒蛹撤出，就相当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只不过，所谓的后患却并非是指地面上已经如鱼肉一般的崩坏神教，而是那些在人类社会中依然对逐火之蛾抱有不满，或者说从一开始就不打算接受逐火之蛾的领导，甚至于怀疑逐火之蛾才是带来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的反智人群。
整个人类社会，无数双眼睛都在注视着逐火之蛾的一举一动，也许他们各自的想法不同，目的不同，有支持逐火之蛾的也有反对逐火之蛾的，可是一旦毒蛹今天为了不踏入第十律者设下的陷阱而选择撤退，放过了崩坏神教，那么就会给整个人类社会传递一个错误的讯息——
逐火之蛾并没有足够的力量以及决心去解决所有的意见不一者，以及反抗者。
虽然这么说就好像逐火之蛾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呃，从和平时代的法治与人权角度来说，十恶不赦这个形容好像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逐火之蛾作为一个领导人类对抗崩坏的科研性质组织，和什么的却是完全八竿子打不着的。
当然，不管逐火之蛾是不是真的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排除所有的阻力以及反对意见，那些暂时因为畏惧逐火之蛾手中握有的强大武力而不敢将反对付诸实践的人，恐怕都会在一夜间如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
毕竟俗话说，万事开头难，而一旦开了头，就会有无数的人，纷纷前来效仿这个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的所有做法。
不过，这些会起来对抗逐火之蛾的人终究都只是平常的人类，最多也只是经过训练的平常人类，不要说和融合战士相比了，即使是最弱小的崩坏兽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任何一个成年人。
到头来不过是毒蛹名单喜加一。
但在这些东西的背后，是另一个问题——隐藏在逐火之蛾高层的那位律者，就可以凭此问责于作为毒蛹首领的符苏，并且将符苏重新关押回至深之处，即使事后律者的身份暴露，其他的逐火之蛾高层也大概会选择坐享其成，让符苏继续在至深之处里呆着，毕竟毒蛹这样的一柄利剑，就算是执剑者也会因为其锋芒而战栗。
一旦符苏因为失职问题被关入至深之处，先不说可能会造成的诸如毒蛹哗变之类的后果，单纯以符苏在逐火之蛾内部的关系网，就会造成整个逐火之蛾的分裂。
所以，意识到这是一个第十律者对符苏、樱以及整个毒蛹设下的陷阱这件事，对如何决定毒蛹下一步的动向没有任何帮助，因为这个陷阱，无论如何，符苏都得带着毒蛹去踩。
更何况这一次由于有律者的配合，是彻底剿灭崩坏神教的最好机会，谁知道过了这个村，还有没有这个店了。
樱苦恼的是他们现在不知道第十律者到底在这个陷阱里安排了什么东西，这样的话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第十律者先出招，他们再进行应对，非常的被动，而且毒蛹也很有可能会因此损失惨重。
而符苏在思考的是，第十律者还有没有别的安排和打算，有没有可能，这个陷阱也只不过是一个幌子而已。
毒蛹的作战能力有多强符苏自己心里有把握，而且符苏这个时候也已经大致想到了第十律者藏在这个陷阱里的杀招到底是什么，无非是藏在毒蛹的士兵中的那些千人律者个体，在毒蛹的其他人放松下来之后进行偷袭，并且将那些被毒蛹士兵杀死的崩坏神教成员的尸体再重新利用一下。
但符苏觉得第十律者在这半年里应该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教训了，关于融合战士到底有多强的教训。三个臭皮匠都能顶个诸葛亮了，没道理第十律者一千个人的脑子连这点教训都想不明白。
他们应该明白单靠死士和背刺是解决不了毒蛹的，更何况两位模拟战分数分别位列融合战士第二和第四的融合战士坐镇，以千人律者个体那捉急的战斗力来说，就算在符苏和樱没有提前知道这里是一个陷阱的情况下，想让毒蛹元气大伤也是一个相当具有挑战性的任务。
虽然并不能排除千人律者集体膨胀，两眼一闭开始断智的可能性，但是符苏还是偏向于认为，第十律者应该是有目的性的将毒蛹调走，而他们可以趁机在别的地方利用自身完美融入人类社会的优势，做些其他同样可以重创人类文明的事情。
“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符苏从出发以来，一直都在思考哪些人或物可能会成为第十律者的攻击目标，以及这些人或物身边的保护力量是不是足够让第十律者无法得手。
可是符苏无奈的发现，这个需要思考的目标实在是太多了，真的超过了毒蛹以及融合战士的处理范围，如果不能缩小范围的话，整个逐火之蛾迟早在这样的捉迷藏中，分身乏术。
“你想到什么了吗，符苏？”
由于超变手术副作用而获得了四声道的超强听觉，樱听到了符苏几乎没有发出声音的沉吟，不明所以的询问着符苏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我在想这个所谓的陷阱，有没有可能，只是为了把毒蛹拖在这里的幌子而已，第十律者真正的目的其实是那些逐火之蛾重要的人员以及设施。”
符苏的双眼看向了樱腰间的双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穆大陆沉没之后，逐火之蛾一直处于兵员不足的情况，只是靠着融合战士的力量才勉强填上了各地的漏洞，毒蛹扩建后仅仅只是让这个问题稍稍缓解了一些，现在毒蛹集中出动，凯文他们也被保护各地的核电站绊住了脚。”
“没错，按符苏你说的，逐火之蛾高层里应该有一个人变成了第十律者的一员，逐火之蛾现在面临的问题对第十律者来说应该是完全透明的。”
听到符苏的回答后，樱垂眸思索了一番，随后便对符苏的想法表示了赞同。
逐火之蛾的势力因为穆大陆沉没而遭到了重创，但是在这段时间里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动乱的原因就是因为融合战士及时填补了缺口，让那些心怀叵测的家伙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最终只能继续沉默下去。
可现在逐火之蛾为了彻底摧毁崩坏神教，所有可动用的机动力量全部都被这次行动集中了起来，这样逐火之蛾在其他地方必然出现破绽。
“现在撤退吗？”
樱有些不甘心的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这样问道。
“不，毒蛹不能撤，至少在完成这次行动的目标之前不能撤。”
符苏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决了撤退的选项。
“第十律者诞生的事情我已经告诉梅博士了，包括推测第十律者的数量应该在一千名左右的事情，我相信梅博士应该会通知凯文，他们俩加上其他人，足够了。”
目前来说，这确实算是当下最恰当的应对方式了。
符苏和樱继续指挥毒蛹扫灭崩坏神教的残余，梅将第十律者的消息告诉凯文，而凯文作为融合战士部队的首领，虽然大多数情况下就是一个冰块谜语人，但是凯文确实拥有绕过逐火之蛾高层对全体融合战士下令的权力，只不过这只大号草履虫好像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手上的这份权力究竟有多么重要。
“看来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们了。”
樱叹了口气，符苏都已经这么说了，那她也只能相信，这就是目前他们最好的选择了，就是不知道玲有没有听她的话，好好在家里呆着。
“下面的战斗已经差不多快要收尾了，我们一起下去吧，给崩坏神教最后一击。”
符苏起身，顺便关掉了全息影像仪，地面上的情况并不复杂，毒蛹部队已经清理掉了绝大部分的敌人，崩坏神教的抵抗力度也变得越来越微弱，而崩坏神教最后的力量的聚集地也已经清晰地显示在了符苏与樱的眼中。
“虽然你一直都没有直接说，但是你已经确定了吧？毒蛹的士兵中，有第十律者的个体，甚至在我们的人里，也有第十律者的个体，对吧？”
尽管说的是问句，但樱说出这句话时所用的语气，却没有一丁点询问的意思在里面，只有淡淡的无奈和不甘。
昔日的战友变成了人类最大的敌人，而这个过程也绝非出自自愿，崩坏的力量放大了他们心中的黑暗，扭曲了他们的心灵，将他们强行转变成了律者。
“听说第七律者之前是凯文他们的熟人，以前我还有些好奇当时凯文到底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第七律者的……现在我总算知道了。”
樱的声音里满是伤感，不过从她握紧腰间的长刀的动作来看，她并不会对那些已经变成了律者的昔日战友手下留情，逐火之蛾过去讨伐的那些律者已经证明了，即使她们的人格与过去一般无二，在彻底完成律者化的那一个瞬间，她们就已经作为一个人类，死去了。
‘不，樱，命运在未来还会给你开一个更大的玩笑……’
站在符苏身后仅仅半个身位的樱，并没有能够看到符苏垂于身侧的手，正死死地握紧成拳。
‘但这一次，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我发誓。’
————————
地面上，毒蛹的士兵跨过被击毙的崩坏神教成员和死士，向着前方城市的中心前进着。一开始的时候大多数士兵还是小心翼翼的，不过在发现崩坏神教的抵抗力量越来越弱后，也开始逐渐放松了下来。
“伊默尔，你怎么了？”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惕，就像是华这样的老实人，从开战之后，一路上都在紧绷着自己的神经，虽然不至于发现什么风吹草动就会大动干戈，但是也确实和一投入战斗就开始放飞自我的千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过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华的谨慎确实让她发现了一点不正常的情况。
在其他人都放松下来的情况下，和华同属于一个小队的伊默尔，却在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包括且不限于四处张望，但不是为了警戒隐藏的危险，而像是在确认什么事情一样；时不时将目光投向千劫的方向，并且每次将看向千劫的时候，都会不着痕迹的调整他和千劫之间的距离，在一个不近不远，非常适合偷袭的距离上。
于是华出声叫住了表现出这些奇怪举动的伊默尔。
之前的律者动不动烧一个大陆、沉一个大陆，又或者让几亿人在睡梦中死去，这些都在人类对律者的认知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律者的力量都是异常强大的，在这样的思维惯性中，没人能想到居然会出一个第十律者这样的奇葩。
千人律者的实力如果只是以崩坏能的总量级来计算的话其实并不弱小，甚至比击沉了穆大陆的第九律者还要强上不少，只不过将这些崩坏能分成了一千份之后，平均到每一个个体上的崩坏能确实少的有点可怜了。
因此华此时觉得伊默尔的行为虽然奇怪，但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在伊默尔加入毒蛹之前，他已经尝试过很多次暗杀千劫的行为了，而千劫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硬是指定要伊默尔来当他的副官，所以平常这两个人说话也是充满了火药味。
华只是认为这又会是如平常一样的情况，只不过这一次可能需要她动手来调停一下这两个人了，哪能想到这个在加入毒蛹之前就已经和她并肩作战的人，已经变成了第十律者的一员了。
可是华觉得伊默尔的行为暂时还能归类为正常的范畴，被她叫住的伊默尔却并不这么想。
律者伊默尔觉得自己的目的暴露了，于是二话不说，将手中的武器抬起，对准了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的华，并且果断的扣下了扳机。
在华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律者伊默尔的枪膛中迸发出灼热的燃气，可以撕开崩坏兽甲壳的特殊金属合金弹头在燃气的推动下，旋转着从枪口迸射而出，向着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华激射而去，而为了确保可以杀死华，律者伊默尔继续扣动扳机，枪机来回运动间，又有五六发子弹射向了华的身体。
“伊默尔，你……”
华在惊疑间，身体下意识的做出了躲避的动作，可是她和伊默尔之间的距离太近了，在她的身体离开弹头的飞行轨迹之前，这些弹丸就可以将她娇弱的身躯撕开数个巨大的创口。
“……”
可是鲜血喷涌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律者伊默尔沉默的看着华身上亮起的淡蓝色护盾，那严丝合缝宛如蜂巢一般的正六边形晶格结构，拦住了所有射向华的弹丸，这些可以撕开崩坏兽甲壳的弹丸，却只能在护盾的表面，掀起一点点不大的涟漪。
华带着庆幸的表情，摸了摸自己外套内测的口袋，符苏之前赠送给她的那枚凯达林水晶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小剧场：
凯文·雷电芽衣·最初的九人
雷电芽衣：“梅比乌斯曾经告诉过我，格蕾修的母亲是她的一位学生，也就是说，格蕾修的父亲应该也是逐火之蛾的成员，你认识他吗，凯文？”
凯文：“你问这个做什么？”
雷电芽衣：“没什么，只是有些好奇，格蕾修的父亲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凯文：“痕。”
雷电芽衣：“什么？”
凯文：“格蕾修的父亲叫做痕，是我在逐火之蛾里的前辈，资历比爱莉希雅还要老一些，也是最初的九位融合战士之一。”
雷电芽衣：“融合战士……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格蕾修的父亲居然是一位融合战士，而且……”
雷电芽衣：“最初的九人……爱莉希雅、梅比乌斯、符苏、樱、科斯魔、阿波尼亚再加上你，没想到十四英桀居然有半数都是最初的融合战士。”
凯文：“……”
雷电芽衣：“最后一位是叫做黛丝多比娅吧。是苏告诉我的。”
凯文：“嗯。”
雷电芽衣：“抱歉提醒了你一些不愉快的回忆，不过，能给我讲讲他们两人的事情吗？”
凯文：“我想这应该与你无关。”
雷电芽衣：“但我认为这对我加深对你们的了解很重要。”
凯文：“……”
凯文：“痕和黛丝多比娅，在千人律者事件中，牺牲了。”
雷电芽衣：“……我印象中的千人律者不是很弱小的吗？”
凯文：“弱小的只是千人律者的个体力量，而不是他们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