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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5 章

  森林的另一边是军队的训练营,这三个人穿着便服,但马匹高大威猛,四肢孔武有力,他们显然是军营的人。

  无论细节上多么逼真,镜中世界的年代、背景却杂乱无章。但除了江落,镜中世界的其他人却好像没有觉得什么不对。

  不过这样的杂乱无章,反倒让江落放下了心。这证明着将他和池尤送进来的那个人,并非强大到可以构建一个真实的让人分不清真假的大世界。

  或许正是因为要花费多余的能力将池尤的记忆压制住,才会让背后人无暇将细节做得更好。

  江落相信,哪怕他不做些什么,这个镜中世界也不会坚持太久。而池尤,也不会被这个虚假的世界困上太久。

  金瞳年轻人操纵着马匹,他的双目热情如火地盯着江落,在森林边缘时,他就看到江落了。黑发青年操纵着马匹,身姿流畅得像风,一出现就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身下的骏马跟他心意相通,不断撞击着江落的马匹,犹如群狼环伺。

  江落面色不变,他牵住缰绳,在孤狼的进攻下稳如磐石,“你又是谁?”

  “我叫加鲁,”金瞳年轻人笑了,“要比一场吗?”

  江落余光瞥到了站在烈日下的池尤,他嘴角挑起,“好啊。”

  两匹骏马又飞速地奔跑起来。

  先前跟着江落一起赛马的好友失魂落魄地退出了马场,走到了池尤身边拿了一杯饮品,双目注视着马场中急速奔跑的两个人。

  “真是……”他委屈地嘟囔着,“明明是我的朋友,明明是陪着我来赛马的……”

  好友吴安是个俊秀的钢琴师,相比加鲁那样粗狂的英俊,他的长相要柔和得多。但他不怎么满意自己这过于柔弱的长相,嫉妒的神色在看着加鲁时隐隐约约的显露。

  他开始和身边的仆人不断抱怨着这些粗鲁的军官子弟,“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湿了又干透,汗臭味儿浓重,上面还有盐粒子。一群粗鲁的武夫,就这样还敢凑到江落面前。”

  池尤漫不经心地听着,从这些酸话里捕捉自己需要的信息。

  吴安喝完了水,他从加鲁身上收回了视线,这才发现身边的仆人竟然也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

  不止是脸,他还身形修长,宽肩瘦腰。虽然穿着劣质的西装,但却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吸血蝙蝠,优雅而华丽。他给吴安的威胁感甚至比刚刚的加鲁要强上数倍。

  这样的一个男人,竟然是江落的仆人。

  吴安的表情微微扭曲,眼神稍冷。

  马场前方突然出现了骚动。

  加鲁的马好像踩中了什么锐器,他整个人从马背上翻滚了下来。关键时刻,他及时护住了自己的脑袋,顺势打滚减轻冲击,却滚到了江落马蹄之下。

  江落狠狠勒紧缰绳,马匹前肢高高扬起,被他强行扭转了落地位置,没有当场将加鲁踩死。

  烈日当空。

  刺目而眩晕。

  沙粒被扬到空中,像金子一样散落。

  江落松了一口气,他安抚地抚摸着马头,问道:“你怎么样?”

  汗水混着泥沙从加鲁的脸侧滑落,他英挺的眉头皱起,强忍痛色地站起身,朝着江落伸出了手。

  江落看着他的手,没有碰,而是眉头挑起,“什么意思?”

  “我的小腿受伤了,”加鲁目光灼灼,“你可以让我和你共乘一匹,带我去找我的同伴吗?”

  他的手粗糙,茧子坚硬,这是一双常年握着武器的手。来自加鲁身上的汗水与销烟味道含着自由与危险的野蛮,与这只手一起冲入了江落的五感之中。

  江落垂眸,看了眼加鲁的小腿。

  加鲁摔在了石头上,那块不讨巧的石头在他的小腿拉出一道巴掌大的伤痕,大量鲜血从中流出,很快汇聚成了一汪猩红的水洼。

  麻烦。

  江落转过身,驾马而去,“在这等着。”

  棕马迈开了四蹄,快速远离了加鲁。

  马场旁的人看着江落离自己越来越近。

  少爷的马鞭高高扬起,黑发被风吹起,张扬舞爪地朝后飞扬。

  池尤眯着眼睛,避开正面而来的阳光,但这样的动作,反倒将江落的模样看得更加清楚了。

  这位少爷曾经说过,如果不经过他允许再看他一眼,他就会挖了池尤的眼睛。

  池尤堪称愉悦地想,他现在不就正在看着吗?

  眼睛怎么没被挖掉?

  和恶毒少爷作对的感觉令人迷醉,池尤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兴奋了起来。他唇角挑起,全神贯注地看着江落,甚至哼起了一首歌。

  “他很漂亮吧?”旁边的吴安突然道。

  池尤点了点头。

  这种在私下中谈论有关少爷的话的感觉,也很不错。

  吴安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他没再说些什么,而是将手里空了的玻璃杯放回了托盘上,问道:“有加了橙子的饮料吗?”

  池尤将水递给了他。

  吴安抿了一口,上前迎接江落。江落奔出了马场,他从马上跃下,对着加鲁带来的那两个同伴道:“他的腿摔伤了。”

  加鲁的同伴们神色一凝,转身就往加鲁跑去。

  吴安往马场上看了一眼,担心地道:“加鲁的腿断了吗?”

  江落好像在他的声音里听到了期待的意味,但侧头一看,吴安脸上全是诚挚的担心。他摇摇头,“断不了,看上去应该只是皮外伤。”

  吴安松了口气,“那就太好了。”

  远处的马场上,同伴们将加鲁扶起,紧急给他止血。加鲁坐在地上,双腿屈起,坐姿狂放。他的双手搭在膝盖上,看着江落的背影,金瞳闪了闪,跟同伴们道:“只是皮外伤而已。”

  “他比我想得狠心一些,”加鲁摘下一旁的青草咬在了嘴里,刚刚在江落面前时展现的一身正气转眼成了悍匪一般的流氓气,“真是可惜,我还想要和他骑一匹马呢。”

  “您小心些吧。”同伴劝道。

  加鲁磨着草根,突然笑了,暗沙般的眼眸燃烧着野蛮的火焰,“雷德,亚斯。我要得到他。”

  通知加鲁的同伴之后,江落就没再过问那三个人。

  他将手套解开,扔到仆人的怀里,走到桌边坐下。池尤上前送上东西,江落从托盘中拿起一杯水解渴,随手打开了盖子,看了看里面的点心。

  池尤规规矩矩地低着头,手将托盘拿得很稳,丝毫不怕被发现他偷吃了点心的慌乱。江落也什么都没察觉,他本来有些饿,但看到这些点心之后就没了胃口,他将盖子放下,余光瞥到了池尤。

  仆人有仆人的装扮,恶鬼先生的黑发梳得整整齐齐,露出整张出挑的脸。他低眉顺眼,江落却想起来他用黑雾束缚他的四肢后,满头大汗在他身上起伏的画面。

  他身上的寒气骤起。

  背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叫,“江落——!”

  江落转过头一看,吴安虚弱地撑在桌子上,他扯着衣领,大口地呼吸着。江落眼尖地看到从他的脖子开始有细小的红疹往衣服下延伸,吴安呼吸困难地道:“我好像、好像过敏了。”

  下一刻,他双腿无力地跌落在地。江落连忙过去,将吴安抚平躺在地上,将吴安的衣服用力扯开。

  吴安看着消瘦,身上竟然覆盖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红疹一直到了他的胸膛上,没了衣服之后,他的呼吸变慢了一些,江落接过仆人递来的清水,强行给吴安灌了一杯。

  兵荒马乱了几分钟,吴安恢复得差不多了,他躺在江落的怀里,委屈地道:“怎么会过敏呢,我只对橙子过敏,但我已经叮嘱过这里的所有人了,不要给我带有橙子的吃食。”

  他难受得面色绯红,倒像是个小姑娘,虚弱又可怜。有机灵的仆人拿过桌上吴安的水杯,轻轻闻了闻,然后端着水杯上前,“少爷,吴少爷的水杯里加了橙汁。”

  江落看了看这个水杯,目光移到了池尤的身上。

  所有人一起看向了这个新来的仆人。

  池尤在吴安开始犯病时就察觉到了不对,他捉摸不透地看着吴安,背着光的眼眸好似地狱一般漆黑。

  吴安咳嗽了几声,捂着脖子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杯水?我特意吩咐过你,不要给我任何带有橙子的东西——你是想我死吗?”

  池尤最终被关进了地下室。

  和尊贵的客人相比,一个粗心犯了错的仆人受到这样的惩罚没有任何的意外。庄园为吴安请来了医生,看完医生之后,吴安面色苍白地躺在了被褥里,“江落,那个仆人,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江落漫不经心地为他掖好被褥,瞧起来竟然有几分温柔神色,“你想怎么处置他?”

  吴安很想让江落将他直接驱逐出去,但他对江落的情绪很是敏感,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江落对他谈论那个仆人的排斥。他从善如流地笑了笑,“你的仆人,当然是你来处置,我怎么会插手呢?况且我相信你不会看着我白白受欺负的。”

  江落神色稍柔,他颔首,“放心吧,你好好休息。”

  在江落走了后,一直追着他背影的吴安突然阴沉下了脸。

  那个仆人,江落竟然都不愿意让旁人过问吗?

  江落回房的时候,在走廊遇见了他爸那个情妇。

  漂亮的女仆见到他之后神色一怔,没有躲避,反倒上前笑道:“少爷。”

  略低的领口,雪白的胸脯几乎露出了一半。江落毫无波澜地移开眼睛,从她的身旁走过。

  “少爷,”女仆却叫住了他,“您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落停住脚步,他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明亮豪华的墙面在他眼中逐渐扭曲成了阴森灰败的深渊。空气中淡淡花香的气息如同腐烂的花果蔬菜,臭得化成了水,生出了虫,令人恶心得作呕。

  他清晰地吐出了一个记到现在的名字,“夏琴。”

  “您还记得我呀,”身后的女人喟叹一声,她看着少爷的背影,“少爷,我刚刚看到康纳拿了根鞭子去了地下室。”

  她微微弯身,高跟鞋声逐渐远去。

  鼻息间的空气好像又能呼吸了,江落往前走去,却没有回房,而是去了地下室。

  地下室里潮湿、昏暗,有老鼠和蟑螂四处爬行。但除了脏乱差之外,江落竟然觉得这里要比那个无一处不精致的庄园要更让他自在。

  难道他没有富贵命?

  在现实生活中,他爸有钱是有钱,但绝对没有到这种程度,最多是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家里的程度。

  在他的父母离婚之后,江落的生活质量直线下降,就更不要说起其他了。

  像这样的地下室,也曾是他的出租屋。这么看,池尤的待遇不错。

  他悄然无声地走到了地下室深处,远远就听到了康纳的吼声和抽打。

  江落脸色一沉,快走几步,很快看到了康纳。

  但和他想象之中的不同,康纳只是站在走廊上对着牢笼内大吼,他手里的鞭子一下下抽到地面上,似乎是在惧怕什么,不敢朝牢笼内挥舞一下。

  江落悠闲地看了片刻,轻快地走上去,“康纳。”

  康纳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他,脸色忽然变得煞白,他丢掉手里的鞭子,紧张地道:“少爷……”

  江落道:“你在干什么?”

  康纳结结巴巴道:“我在、我在教训不听话的仆人。”

  江落侧头,只看到了一个身影坐在了角落的枯草上,那是处布满阴影的三角地带。男人的身影被裹入黑暗,只有一只长腿伸出。

  江落道:“我来。”

  他问康纳要来了一副手套和鞭子,让康纳离远一些等候,径自进入了牢笼之中。

  甫一进去,江落便被一股视线围绕住了。

  他一步步走到角落,面对如今的池尤,江落就像是当初喜欢逗弄自己的池尤一般,兴味浓重,恶趣味夹杂其中。

  “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好友,”江落带上了纯白的手套,“从早上到现在,短短半天,你已经犯了很多错误。”

  走近了之后,江落看到了靠在墙上的池尤。池尤姿态随意,幽暗的眼神如毒蛇一般看着江落。

  江落心道,果然还是你啊,池尤。

  无论有没有真实的记忆,你还是你。

  他无声无息地挥动着鞭子,江落玩鞭子已经有了心得。第一鞭甩起来的时候甚至没什么声音,但落在身上时却足够可以皮开肉绽。

  池尤猝不及防挨了一鞭子,他抬头看着江落,眼中有暴风雨急聚。

  等第二鞭子落下来时,胆大包天的仆人却将其握在了手中。手指攥紧,铁烙一般坚固。

  江落用力往外拔了拔,但却卡死一把地动弹不得。他面上有怒火浮动,将鞭子头在手腕上缠了两下,就要上来踹上奴仆一脚。

  奴仆却猛得拉下鞭子。

  尊贵却坏脾气的少爷就这样措手不及地被拽落到了仆人的怀中。昂贵的丝绸布料和粗劣的西装外套贴在了一起,少爷身上还有运动后的汗意,和另一种绵长清幽的香味交织在了一起。

  有种激发人胃口的错觉。

  池尤本来满心冷硬暴戾的怒火,倏地之间扭曲成了莫名的兴奋。神经鼓动,让另一种高潮的趣味占据了所有末梢。

  “少爷,您怎么这么不小心?”仆人看似关心地道。

  但他的手牢牢掌控在少爷的背后,任凭少爷的发丝在他的脖颈、手臂上缠绕。少爷在他怀内挣扎,但却挣扎不开,这样的感觉让池尤更加愉悦,如同他这个地位卑微的人掌控了少爷一样,他无声笑着。

  但下一刻,池尤就感到脖颈一疼,少爷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警告,“放手。”

  池尤放开了手。

  江落起身,意味不明地看了池尤一眼,转身出了门。

  池尤摸了摸脖子,“嘶”了一声,摸到了一手湿润。

  他几乎被咬掉了一块肉。

  但他看着这些血,却闷声笑了起来。

  门外传来了江落的吩咐声,“中午和晚上的两顿饭不用送来了,饿他两顿。等到明天早上,你再带他出去见我。”

  康纳道:“是。”

  听到这些针对自己的惩罚,池尤脸色未变。等脚步声彻底没了之后,他才抬起手心,上方有一根他拽下来的长发。

  “真是嚣张的少爷。”

  要怎么做,才能让他知道退让,知道怕?

  第一步,就从看他还不会被挖眼睛开始吧。

  次日,清晨。

  被关押了一晚的奴仆和康纳再次来到了江落的房间,但他们却没有在床上见到江落。

  池尤敏锐地听到了水声,他朝着浴室的房门看去。

  康纳用肉麻得令人不适的声音道:“少爷,您是在浴池吗?需要我们为您舒缓肌肉吗?”

  贵族总是有这样的习惯,在运动后或者沐浴时拿着精油来缓解肌肉的疲劳。康纳昨晚问过江落,但被江落拒绝了。

  但这会,少爷却同意了。

  “进来一个人就够了。”

  康纳在柜子里翻箱倒柜地找出精油,刚想走进浴室,但池尤却从他手中拿走精油,从容地走了进去。

  康纳脸色铁青,但却来不及将他拽出来,只能将咒骂咽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