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原来,我早就见过你
此时此刻，牧知安就如同一道虚幻的身影悬浮在半空之中。
天玄城的道路上行人寥寥，街道上纸灯笼逐一亮起，仿佛所有的事物都被灰色的雾气包围。
“这是梦？还是说……因为刚才在天和苑中的战斗让时空扭曲，所以我才会碰巧出现在此地？”
这一刻的牧知安内心中充满了疑虑，但在发现商妍妃已经快要消失在街道尽头时，他这才收敛思绪，跟紧商妍妃的脚步，沿着这条长长的街道尽头而去。
周遭偶尔有行人经过，他们似乎并未察觉到牧知安的存在，肩膀与他碰到一起时却是直接如虚影般穿过。
看样子真的是梦境……牧知安心底了然。
而几乎在他念头闪烁之际，牧知安却发现前方那个身着鸦黑华服的女人已经从一个拐角走进了巷子里。
仅仅一个拐角的功夫，当牧知安再度跟上前时，却已经找不到商妍妃的踪影。
道路两侧的行人经过时，虽然都是有说有笑，但牧知安却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就好像自己是个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
这时，牧知安隐约间听见了一个男孩带着几分温和的声音：“放心吧任老，我说的那个姐姐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如果对方是坏人的话早就将我拐走了，她可是个很漂亮的神仙姐姐。”
男孩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噉明明年纪不大，可他的行为举止却都十分优雅礼貌，简直就像个贵公子般。
可偏偏那张小脸上却又透着几分稚气，仿佛将可爱和帅气完美地结合在一起。
“虽然老夫也想相信少爷的话，不过老爷离开前有过交代，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您的安全，所以此次还是让我跟您一块儿去看看您口中那个神仙姐姐吧。”
在男孩身旁不远还有一名身着素色衣袍的老者，他笑呵呵地望着身旁的男孩：“这世上也许真的有仙，但在这天玄城哪有那么容易见到呢？”
老者继续道：“您是牧家的少爷，在这天玄城中想接近您的坏人太多了，谁也不知道那个无缘无故接近您的女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任老……牧知安眼神一动，旋即十分古怪地看了一眼那个看起来娇小羸弱的男孩。
仔细一看，这个男孩不就是幼年时期的他么？
“她绝对是神仙，至少也是返虚境，甚至可能是悟道境的强者！”
幼知安语气十分笃定，皱了皱眉头：“好吧，既然任老不信的话，那我带你去见她一面就是了。”
二人在交谈了一会儿后，幼知安便是带着任老走进了一家茶楼当中。
牧知安紧跟在身后，他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的身形，如果将眼前的这一切景象都比喻为一场老旧的电影或者是回忆，那么他就是电影外的一个人，只能作为旁观者看着，但无法干涉其中的任何事情。
茶楼一共五层，每一层都几乎人满为患，各种各样的交谈声嘈杂地在耳边响起，吵得人脑袋都有些晕晕乎乎。
但从茶楼的第四层开始就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与前三层的吵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牧知安的眼神微动，他曾来过这家茶楼数次，但似乎并不记得有这段记忆。
这倒也正常，幼年时期所经历的事情正常情况下都不会记得，除非是特别特别难以忘怀的事情，也许才能模糊地记住些许。
“奇怪，她平时都会在这儿等我的……为什么今天没看到人？”
幼知安带着任老来到了茶楼的第五层，然而环顾四周时却始终没有发现那个女人的身影，他的语气中不禁多了几分失落。
任老笑呵呵道：“若不是妖修不敢来到天玄城的话，老夫甚至都要怀疑少爷是不是被什么狐狸精勾住了魂儿，一天到晚都在想着那个女人的事情。”
天玄城临近两仪宗，在大部分东洲修士看来，妖修不管怎样都不可能敢跑到天玄城里面过来。
幼知安眉头紧蹙，说道：“她今天和我约好了的，既然不在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我要去找她！”
说完之后转身下楼，身后的任老立即反应过来，无奈地看了少爷一眼，随后跟着下了茶楼。
……
不知不觉已是夕阳西下，幼知安和任老在城门外等待了将近大半天的时间，直至附近的店铺都已经开始收摊，都始终见到和他约好的那个人。
“少爷，天色已经晚了，我们该回去了。”任老低声说道。
幼知安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城门口的方向，随后转身跟着任老一起沿着牧家的方向而去。
不知从某一刻开始，牧知安忽然感觉自己的视角似乎有些奇怪，就仿佛……自己一下子矮了将近大半个身子一般。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任老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旁，他不知何时从原本的‘旁观者’变成了‘剧中人’！
“少爷，你今日还有两个时辰的冥想没有完成，不过今天毕竟天色已晚，您还在长身体，今日还是早些休息吧。”
带着牧知安回到了牧家的一个庭院后，任老语气温和地开口说道。
牧知安轻轻点头，目送着任老离开之后，他低头看着只有原来一半大小的小手，还有自己这副略有些娇小的身体，微微闭上眼睛，拼命回忆着和这段有关的经历。
“奇怪，我小时候竟然和某个人关系特别熟络，甚至还称对方为神仙姐姐……？”
“若是真的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在小时候与我邂逅，为什么我完全没有半点印象？”
牧知安睁开眼，心里隐约间似乎听到了从某个地方传来的呼唤，他朝着那道呼唤的声音方向而去。
是一个位置偏僻雅静的房间。
是从他的卧房传来的声音。
牧知安缓步地上前，推开门，看到了房间中出现了一个女人。
她一身鸦黑色的华服，一双丰腴雪白的美腿交叠而坐，指尖把玩着一枚黑色的棋子，漫卷的长发披散，垂下几缕额发，显得有几分别样的慵懒妩媚。
她不经意地抬起美眸，笑吟吟道：“你今天回来晚了，莫非是去约会了？”
“我都找了你快一天了，任老还以为我碰到狐狸精被迷惑了呢，你怎么自己跑来牧家了？”
牧知安本想开口询问其他事情，然而这道声音却率先脱口而出。
因为这是他的回忆，所谓的回忆，就是完全无法干涉，只能看着回忆的过程。
商妍妃笑着开口道：“今天遇到了点事情，我想你可能已经不在那家茶楼等我了，所以就先到牧家来等你了。”
说完之后，她十分自然地将白棋推到了对面，二人像是已经对弈过好几次了一般，十分熟练地各自执子开始了黑白棋的对弈。
不知是牧知安的棋艺高超还是商妍妃的棋艺不精，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她的棋局就已经隐隐呈现出颓势。
然而当牧知安趁胜追击再落下一子时，商妍妃却没有在继续落子，只是手托着香腮随意地瞄了一眼棋局，然后将手中的黑子不着痕迹地放回了棋盒里。
“姐姐，你快输了。”牧知安十分认真的语气说道。
商妍妃并未回话，而是以淡然的语气说道：“今夜离开之后，我短时间内不会再来找你了。”
牧知安愣了一下，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她：“为什么？”
商妍妃静静地凝视着牧知安的眼睛，并未直接回答牧知安的问题：“我虽然会走，但那之后会有人代替我来保护你……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在看到她的时候，会感觉好像是我陪在你身边。”
“她叫什么名字？是我认识的人？”牧知安下意识问道。
商妍妃略微沉吟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是个很厉害的人……你们曾经认识。”
“她会一直陪伴着你，和你一起成长。”
“然后……十年后你长大成人，就能再见到我了。”
幼知安和商妍妃的回忆还在呈现，而此刻的牧知安脑海中却已经在高速地转动。
很显然，这是他曾经的回忆……早在小时候他就已经见过宗主了！
只是可能后来和宗主有关的事情被屏蔽了天机，所以他没有任何印象。
但即便天机被屏蔽，也不代表曾经发生的这段往事就会被彻底抹去。
至少……他现在的的确确有过一段这样的经历。
宗主姐姐说之后会有人来保护他……那个人所指的，应该就是梦柔姐。
那个女人果然能够预知未来，早在十年以前就知道未来梦柔姐会成为我的侍女……
牧知安正念及此，却听到商妍妃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姐姐，你为什么忽然叹气？”牧知安问道。
“这之后姐姐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你难道不会不舍么？”她问道。
那双淡金色的美眸透着些许威严，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这个女人乍一看像是二十来岁的水灵少女，可再多看几眼，却又觉得她像是极品的美熟女，丰腴性感的身段足以让见到她的年下男孩都心跳加速，再加上那份神秘的大姐姐气质，简直是男人杀手。
更何况是此刻还涉世未深的牧知安。
而在这时，她已经放下了棋子站起身来。
而后，女人在牧知安的面前微微屈膝半蹲下来，凝望着他似乎有些闪躲的眼睛，轻笑了声：“在最后的临别前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什么礼物？”牧知安下意识问道。
商妍妃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味深长的淡淡笑意：“能够压制世间一切的霉运，以及屏蔽天机的道术。”
“想要吗？”她再次柔声问道，一双美眸宛如充斥着无穷的魅惑般凝望着他的眼睛。
牧知安下意识地瞄了她一眼，因为他的个子以及商妍妃俯下身的缘故，从这个视角正好能够看到她的衣襟，仅仅一眼，牧知安就险些挪不开眼。
“我、我要怎么做？”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人眼神中略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牧知安强迫自己收回了视线，低声问道。
“很简单。”
商妍妃缓缓闭上眼睛，在烛火的照耀下，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颜在烛光映衬下仿若有绝代风华，她轻轻指了指自己丰润的红润。
紧接着，在牧知安那直勾勾的目光凝望下，半睁开眼，用充满了循循善诱的温柔嗓音说道：
“吻我。”
……
轰！
随着牧知安那一吻结束，脑海中忽然听到了一声轰隆巨响。
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视野之中的已经不再是刚才的天玄城，而是在天和苑的别苑之中。
长生天尊的身体似乎正在崩塌，然后快速地重组。
他此前就已经预料到行动未必成功，因此还特意留了一手，此刻利用禁忌之物逃脱了。
“天尊救我！”
见长生天尊遁走，王珺猛地扭头大喊。
然而在下一刻，青铜古剑仿佛截断虚空般轰然斩下。
王珺的眼睛缓缓地睁大，彻底地化为了青铜古剑下的一道亡魂。
这位不朽禁地的古老生物显然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离开禁地的当天就彻底泯灭于这世间。
牧知安恍然间抬起头环顾着四周的环境，轻声自语道：“我果然回来了么……”
这时，身旁传来了一道轻柔关切的声音。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的样子。”
牧知安看了姚梦一眼，轻轻摇头，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做了一个梦……”
然而话音刚落，便听到姚梦说道：“那并不是梦，而是长生天尊的道术……这个道术拥有蛊惑之效，能够让人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方才恐怕你正是中了他的道术。”
她说到这里时，却发现牧知安呆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抬起头，遥望着两仪峰的方向。
这么说，刚才他所看到的果然是自己脑海深处的回忆而非一场梦？
过去他就曾见过宗主姐姐，而且还与她有过一段难以忘怀的回忆……
只是，她的存在太过于特殊，她的容貌，与她所经历的事情，都会在冥冥之中被‘屏蔽’掉。
顺着牧知安目光所眺望的方向望去，姚梦不禁眯起了眸子，轻声自语道：“又是与她有关么？”
不用想也知道，方才牧知安中了长生天尊的那个道术之后，他所沉浸的‘回忆’，很可能与商妍妃有所牵连。
“牧郎，你没事吧？”
正在这时，先前去追击长生天尊的白若熙已是回到了庭院，在看到牧知安神色有些不太对劲时，立即地上前来到身旁，关切问道。
牧知安：“不要紧，只是刚才像是做了一场梦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倒不如说，多亏了长生天尊，才能让他想起这段被尘封于记忆深处的往事。
没想到他过去在天玄城就曾见过商妍妃了。
更没想到的是，原来那位宗主姐姐还有那种特殊的爱好……
不过话说回来，似乎不光是宗主，姚梦似乎也有类似的xp……这些合道境的爱好怎么都这么相似的呢？
想起之前在瑶池祖地时自己的身体被时间之理倒流回过去，以及在那之后发生的种种，牧知安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慨。
随后，他闭眸回忆着今日所看到的回忆以及当时的对话，稍许，牧知安睁开了眼睛。
他忽然说道：“你们能陪我去一趟生命禁地么？”
白若熙愣了一下，下意识道：“牧郎想去生命禁地？”
好端端的为什么忽然想去生命禁地……？姚梦美眸中同样带着几分疑惑。
牧知安沉吟了片刻，笑了笑。
“非要说的话，就是带你们去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