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天唐锦绣 > 第六卷 锦绣山河 第一千九百二十七章 洞察敌情
  房俊浑身一震吃惊道:“你是说张士贵果然在我游说之下有所松动?”

  武媚娘信心十足颔首道:“自然!否则何需动用埋设多年的死士刺杀郎君你?”

  正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听了武媚娘的剖析房俊茅塞顿开左手握拳击打右手掌心振奋道:“娘子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若非张士贵立场不稳让幕后主使失去信任又何必急匆匆的对我下手试图彻底断绝太子退路呢?”

  即便李二陛下的遗诏之中极可能存有“废黜太子另立储君”的旨意但房俊始终相信这是李二陛下心中的“大义”或许对或许错但李二陛下的确是认为李承乾不能很好的承担帝王重任不能将他开拓的疆土、治下的盛世好好的延续下去这才不得不忍痛留下这道命令。

  但是对于他这个后起之秀、朝廷柱石一定还是顾念往昔的情份毕竟他虽然阻挡易储之进程但并非非死不可。

  唯有当张士贵已经不足信任使得太子极有可能在失败的情况下依旧能够从容撤出太极宫这才不得不对他下手力求覆亡东宫。

  武媚娘见他振奋欣喜也笑吟吟道:“此番遇刺虽然惊险却也是一桩好事起码知道了幕后主使一个巨大的破绽。”

  玄武门乃是太极宫的门户如今张士贵封锁玄武门极有可能断绝太子的唯一生路。迫不得已房俊就只能强攻玄武门打开这条通道但“北衙禁军”人数虽少却各个剽悍、以一当十能否攻得下暂且不说万一张士贵恶从心头起干脆趁着关陇军队正面强攻之时悍然突袭兵力空虚的内重门则太子必无幸免之理。

  但是现在刺杀事件出来就说明张士贵并未死心封锁玄武门而是心中正权衡利弊、犹豫不决令幕后主使失去信任唯恐夜长梦多这才悍然刺杀房俊试图一了百了。

  武媚娘续道:“眼下当务之急乃是郎君应当将此番遇刺之事告知张士贵想必其自有取舍。”

  房俊大笑:“媚娘真乃吾之子房也正该如此!”

  既然张士贵权衡左右、犹豫不决那就给他加点压力让他洞悉他所效命的势力已经对他失去信任……

  事不宜迟房俊当即返回中军大帐命书吏研磨写就一封书信递给亲兵。

  亲兵手持他的书信策骑来到玄武门下将书信绑缚于箭杆之上弯弓搭箭“嗖”的一声将箭矢射上城楼。

  几个“北衙禁军”的校尉正在城楼上当值早就盯着策骑来到城下的右屯卫兵卒见其引弓搭箭一箭射来箭矢飞上床头“夺”的一声钉在身后城楼的窗框上登时吓了一跳。

  忍不住在城头大骂:“右屯卫都是疯子不成?一声不响就想攻城真以为咱们‘北衙禁军’也如同关陇军队那等豚犬之辈?”

  身后兵卒却已经发现箭杆上绑缚的信笺忙上前将箭矢拔下来取下信笺交给校尉。

  校尉接过一看上头写着“虢国公亲启”五个大字挠挠头对左右兵卒道:“咱虽然大字不识得几个但这一笔字写得那叫一个赏心悦目定然是极好的……那个啥头一个字儿可是咱家大帅封爵的‘虢’字?”

  这个字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会念不认识这信既然有“国公”两字想必是给自家大帅无疑但避免乌龙还是问明白才好。

  兵卒们围拢过来有人鄙夷:“你不是号称出身书香世家么?连字都不认识?”

  又有人道:“倒也怪不得校尉这个字比划太多不好认啊。”

  “北衙禁军”成分复杂有目不识丁的杀坯莽汉自然也有读过书的有识字的凑到近前看了看道:“是给咱们大帅的赶紧送去吧免得误了大事。”

  那校尉一咧嘴:“你看看咱还是识字的吧?你们这帮家伙回头赶紧找个夫子上几天学塾吧一个个目不识丁啥也不是!”

  言罢不理会大家不忿的喝叱快步下了城楼来到张士贵办公的衙署之内将信笺呈递上去。

  张士贵接过信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然后从抽屉里摸出火折子吹燃淡蓝色的火苗舔舐着信纸转眼燃烧起来化作一捧飞灰。

  仔细检查并无遗留这才起身来到窗前望着窗外潺潺雨丝面色阴沉目光阴翳。

  ……

  潼关。

  窗外风雨如晦屋内灯烛明亮。

  亲兵从门外敲门而入李勣自文牍军报之中抬起头看着他手中的战报蹙眉问道:“发生何事?”

  亲兵上前双手将战报呈递给李勣低声道:“刚刚传来消息傍晚时分越国公与武安郡公于渭水南岸密会而后结伴自中渭桥前往北岸行至浮桥中段武安郡公麾下两名亲兵忽然暴起刺杀越国公……”

  李勣心中一紧赶紧将战报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见到房俊无事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但面色难堪至极。

  他甚至都不问薛万彻的亲兵为何刺杀房俊只是摆摆手将亲兵斥退向后靠在椅背上盯着跳跃的烛火愣愣出神。

  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李二陛下对于房俊之宠溺放纵?

  除去他自己的亲儿子满朝文武、功勋二代再也无人能够拥有房俊在李二陛下心目当中之地位。自房俊“开窍”而始李二陛下对其极为宠爱甚至倚为臂助一路简拔加官进爵直至爵封国公臻达人臣之巅峰。

  那厮才二十岁啊!

  “一门双国公”看似房家无上之荣耀但若非房俊而是换做他人即便功劳与房俊不相上下也绝无可能晋位国公。

  这样一个“简在帝心”的臣子李二陛下怎么会下旨刺杀于他?

  窗外一声沉闷的滚雷将李勣从沉思之中惊醒他又坐了片刻将那封战报装入信封放在书案之下的一个抽屉里起身走到门口拿起一把雨伞走出门去。

  夜幕沉沉雨水潺潺空气中透着湿冷。

  门外亲兵见到李勣出来上前一步问道:“大帅欲望何处可要准备马车?”

  李勣摇摇头道:“毋须跟来。”

  言罢撑起雨伞抬脚走进漫天风雨之中。

  亲兵们见他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便拐进一侧的那个神秘跨院遂收回目光站在衙署门前当值。

  李勣撑着雨伞步入跨院之内屋檐下黑衣黑甲的兵卒屹立不动对他视如不见。进了前厅径自穿堂过室正欲穿过天井抵达正堂便见到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宦官迎面走来。

  李勣止步两人在天井之中相对而立。

  看着老宦官那双眼白过多有如死鱼一般的眼睛李勣语气不善:“是你下令刺杀房俊?”

  老宦官身躯佝偻单薄瘦小整个人似乎油尽灯枯摇摇欲坠偏偏脚下却站得稳稳当当令人看去有一种极致的反差。

  他淡淡开口:“有何不可?”

  李勣蹙着眉不满道:“这件事你应当事先与吾商量而不是自作主张、自行其是。”

  老宦官那一张满是老年斑的脸似乎永远没有表情但话语却是多了起来:“你与房俊私交甚笃甚至两家更是通家之好这一点吾可以理解。但你也应当知晓眼下乃是紧要之时稍有不慎所有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区区一个房俊有什么杀不得?”

  “嗬!”

  李勣怒极而笑:“你以为吾前来质问乃是因为你欲杀房俊?你以为房俊如今这赫赫功勋是怎么来的?你派去连个死士就想要他的命结果如何?此番刺杀无异于打草惊蛇与亲口告知其张士贵已倾向太子有何区别?简直蠢不可及!”

  老宦官面色阴郁一双死鱼眼狠狠盯着李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