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玫跪在地上,神色紧张。
“本宫知道你爱慕本宫三弟。”顾言曦摆弄着套在食指上的翡翠戒指,神色极为淡泊,“本宫在你这个年纪,睿儿九岁,合德七岁,儿女成双。”
“主子。”杨玫匍匐在地上,泪流满面,道,“婢子不愿出宫。”
嘴角带着苦涩的弧度,“婢子若二十六出宫,主子怜惜婢子,将婢子赐给三爷做妾,以后也是锦衣华服。”
“三夫人是慈善的,看在主子的面子上定会善待婢子,让婢子生下子女。”
“但婢子知道,三爷心中只有四书五经和三夫人,容不得别人。”
“婢子,婢子做了小人,怎能为了自己卑贱的爱慕,而让三爷一家不和睦!”
掏心掏肺的话,顾言曦看着杨玫,是该叹气还是扶杨玫起来。
“正一品掌事姑姑,你若是愿意嫁人,本宫与陛下商议,念在你数年来在本宫身边伺候的情分,寻不得朝里三品以上的大臣,但做个五品官员夫人也是绰绰有余。”
顾言曦伸手扶起杨玫,道,“本宫虽不为皇后,但本宫出身顾家,陛下对本宫家族颇有防备,而外放五品也是极好的,以你的本事,定然不会让那些妾室谋了去。”
“而夫家顾及本宫,对你定是以礼相待。”
“明个八月十五,接下去左右就那些事,翻年二月初二,太子生辰那日就会放宫女出去。你好生考虑。”
宫里发生的那些事在章帝的授意下谁敢往外传?是以,齐敏研见顾今夕脸色白皙红润,知道在宫里受了极好的待遇,心里顿时放心,她也没在秉竹院也停留多久,本来进宫来都是有时间的。
“宫里不比府里,来来去去就那么些人。”齐敏研拉着顾今夕的手,殷殷叮嘱道,“宫里的娘娘,说是以陛下恩宠为荣,其实暗地里都以家世为荣。”
“我们娘娘……”齐敏研一顿,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细细看着顾今夕,道,“现在见你好我就放心了。”
齐敏研是书香门第,虽说大家闺秀的培养也就是琴棋书画,可进了砥国公这个军旅世家,性格上也有了改变。
说来她也是真心疼爱顾今夕的,一字一句都为顾今夕着想,“不必急着出宫,先把身体养好。”
感受到齐敏研的关怀,两世加起来四五十的顾大将军,真切道,“三婶不用担心,我也不爱出门,只是偶尔去趟合德公主院子,和各位娘娘也是每日请安时碰到。”
“太后娘娘待我很和蔼,赐了巴河缎给我,让我夏日做几身里衣,透气清凉。”
“三婶带匹回去,给晏哥儿做几身,你和三叔也做几身。”
“巴河缎?”齐敏研一惊,她是知道巴河缎的,素年来合整个巴河县之力也只能出三四匹,若是运气好可得六七匹。
因丝缎常年浸泡在那神奇的巴河里,所织成的巴河缎是夏日清凉,就是在烈日下暴晒极热但穿着巴河缎也是不见热意。
给晏儿做几身倒是不错,齐敏研有些意动,但转念一想,道,“不妥。府里还有老祖宗,这等东西你该孝敬给老祖宗。”
老祖宗?顾今夕眼底冷笑一闪而过,却是道,“左右我在宫里无事,就让青桃给晏儿做几身里衣。”
“前些日子姑姑华诞,我亲手绣了帕子,当真是……”顾今夕羞红了脸,道,“幸好姑姑不嫌弃。”
“我本想着亲手给晏儿做里衣,可一想我那手艺,怕是晏儿十岁了才能穿到。”
顾今夕说得很是随意,可都是被困在后宅里的女人,一句话能绕三圈。
她并没有说什么,就像是闲话家常说些遗憾的话,可在齐敏研耳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齐敏研道秉竹院前就透露了顾今夕在府里的景象,现在顾今夕又说起女红之事,更是借着顾言曦华诞一起。如齐敏研,怎么会不知道顾今夕话里透出的意思!
皇贵妃已经知道府里的那些腌臜事了。
而现在之所以没动作,到底是隔着一些,她是出嫁的女儿和二房的关系并不浓烈,贸然出手可是送把柄出去。
顾今夕看着三婶,她的三婶本就是个聪明人,如果她来管家,府里就不会事这样了。
不过论出身大房不在二房地位太低,的确该是三房来管家。
疑惑一闪而过,面上淡淡笑意依旧,道,“时间差不多了,三婶该出宫了。”
“恩。”拉回思绪,齐敏研点了点头,“你在宫里好生照顾自己,我去给娘娘磕个头就出宫。”
“青桃,送三婶出去。”
风七提着篮子进来,算时辰也该是午膳了。
“小姐,明个中秋,宫里大宴群臣,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去太极殿饮宴,我们是呆在秉竹院吗?”
“中秋宴,能进的都是陛下近臣,皇子公主龙子凤孙该去。”顾今夕从炕上下来,看着桌上精巧素雅的菜色,道,“何况我国也没有甫岐国所谓的男女七岁不同席。”
“若是母亲在,我自当是在列,可是母亲不在,我客居永宁宫,该用什么身份去?”
“你啊,不必多想。”
“呵,你原来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冷笑讥讽,不通报直接推门进来,她身后的宫女也颇为粗鲁的把拦着她们进来的青桃推倒在地上。
“原来是四公主。”顾今夕放下筷子,起身优雅的作揖请安,“不知四公主驾到有失远迎。”
“贱种就是贱种,没有人愿意在中秋节看到你这张让人作呕的脸。”司姬琉冷眼高贵的看着顾今夕,美眸像是看着垃圾般,恶毒道,“没有父母的野种,没有地方会欢迎你!”
眉头微皱,顾今夕眼里划过不耐,她站直身子,但司姬琉已经及笄,而她不过十岁,身高上颇有差距,只是冷眼看着,司姬琉却是突然心里一惊。
“四公主慎言。”不轻不重的反驳,听在司姬琉耳中并无多少攻击力。
她嘴角冷笑,正欲开口就见顾今夕坐回去,手里竟是拿起筷子开始吃饭,“青桃,去看看范御医今当值没。”
“刚才我闻着四公主口中恶臭,明个就是中秋宴,这般恶臭,要是去了宴会,怕是要惊了大臣污了皇室的脸面。”
“风七,去将窗户打开,散散气,竟是如此厉害。”笑吟吟的一点攻击力都没有,“这暖阁好些时辰不能待了。倒是可惜了这些膳食,染上了恶臭也不能食用。”
将筷子一扔,顾今夕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又是捂着鼻子,“罢了,还是去找姑姑。姑姑皇贵妃的身份去寻太医,谅他们不敢拖延时间。”
“就是委屈四公主,在臣女的院子里呆一会了。”
司姬琉哪见识过这样的阵仗,竟是没有反驳的被顾今夕困在了秉竹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