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带路去哪?”范泽熙嫌弃男人走路太慢,他随手处理了下,又随手抓了个壮丁给了几块碎银子让他扶着。
“自然是看大夫。”顾今夕理所当然道。
“大夫。”范泽熙撇嘴道,“这里就有个大夫,还需要找什么大夫。”
“得了,自家人不说他家事,就你这一身三脚猫的功夫,还治人。”顾今夕白了眼范泽熙,嫌弃道,“别把人给治死了,我还要……去赔罪。”
哟呵,这是瞧不起哥们!
范泽熙心想虽然不愿意继承家业,可该学他也学过的,只是没自家亲爹那样的本事和自家亲祖父那样白骨生肉的厉害。
他正欲开口,就见顾今夕目光一转,范泽熙顿了顿,目光一撇,忽然就变了脸色,道,“你走路也太慢了,再不快点人可就真没气了,到时候别拉着我一起。”
一路打打闹闹各损对方,表兄妹两的感情不要太好,好似十几年的时间沉淀下来,而非是才认识半个月都不到。
“这里?”范泽熙怀疑的看着眼前的药房,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
这药房的确……恩,比较破旧。
顾今夕其实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模样,但一想这个大夫在她那样的情况下还敢来给她看病,光是这份情谊和心怀,都值得顾今夕不抱任何功利心去结交。
“请问,你们是来看病的?”一个青年男子,他青色的衣服上明显能看到补丁,带着青帻背着带着古韵的药箱,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穿戴都是不凡的顾今夕和范泽熙。
然后他看到被范泽熙随后给了几个碎银子拉来做苦力的路人背着的男人,他立刻过去把脉,道,“快背他进来,小心些。”
他小心的放下药箱,然后又小心的护着路人背上的男子,直接蹲下认真把脉,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后,这才松了口气道,“并没有大事。”
“伤势看着虽然凶猛看内在并没有大伤害,喝些药再仔细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范泽熙看着年轻大夫的行为,心里不由点头,这样的人才能称得上是大夫。
“那就请大夫开药吧。”因着以前顾今夕留下的记忆,现在的顾今夕对这位小大夫还有些印象,又有青桃时而说起,印象更是在不知不觉中大大提升了。
“好。”年轻大夫回到桌子,提笔没有一点犹豫刷刷写下药方,可见他心中早已成竹,不需思考。
“这大夫你哪找来的?”范泽熙细细看着,不由赞叹道,“若是带回去给老爷子,老爷子怕是要笑出来了。”
“如果不是你不想学医,大舅舅也不会发愁。”凉凉看了眼范泽熙,顾今夕道。
“不说这事我们还是好兄妹。”范泽熙道,“不过我可没看到老头子发愁,每天冷着张脸好像我欠他钱一样。”
说的你好像不是每天都不板着脸一样。
无力吐槽的顾今夕不理会范泽熙,跟着过来,道,“这人的姑姑受寒,喝药十多天都没见好,大夫有没有时间跟我们出去一趟。”
年轻大夫放下笔,一听顾今夕的话,他毫不犹豫道,“当然。”
可一看顾今夕的模样,虽然她做了修饰可大夫的眼力都是不一般的,年轻男子只觉这位小少爷眼熟的很,脱口道,“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一听,范泽熙就笑起来了,道,“我弟才来京城不久,大夫莫不成是认错了。”
那年轻大夫竟也是点头,道,“许真是我认错了。”
之后也没有怀疑范泽熙的话有疑,只亲自去药柜去抓药,道,“这药要喝连喝七天,一天一碗,七天之后才能断。”
“十钱。”
十钱?范泽熙看了看年轻大夫,直接道,“这么便宜!”
“够了。”年轻大夫并不觉得范泽熙失礼,他笑道,“药都是我自己去采的,不耗钱也不算人工费。”
“这附近住着都是没什么大钱的老百姓,所以我的药都不贵。”
范泽熙指了指自己和顾今夕道,“可怎么看我们两都不像是没钱的。”
然而年轻大夫依旧摇头,笑意不变,道,“就算你们有钱,我这里还是这个价。”
“那你养得起自己?”范泽熙也算是接地气的公子少爷了,他的花销虽说不是精打细算可也在同龄人也算是少的了,也知道这京城里物价多少,就看这药房,大夫这样的收钱,真的很有可能饿死自己。
“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活下来了。”
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顾今夕看着,更是觉得青桃当真是运气好,竟是遇到这样一个大夫,收钱不看贫富贵贱,该多少就多少。
她曾经就想过,青桃要偷偷买补药又要请大夫,就算她偷偷秀东西拿出去卖,可秀东西要时间,而她那点月钱又被剥削了哪够给她看病的。
没想到……竟是遇到这样一个好人。
“十钱。”顾今夕把钱递过去,又道,“大夫整理下,和我们一起出去趟。”
救人如救火,谁知道这十多天的风寒会演变成什么?年轻大夫点头,收拾了些药材,背着药箱道,“那他该怎么办?我店里没人,没人照看他,万一他醒了……”
“那就一块带着。”顾今夕指了指范泽熙,道,“这不是还有苦力,总不能让大夫你背过去。”
所以范泽熙范大公子依旧没有逃脱背伤员的命运,虽然他看不起这男人,但架不住这男人是伤员,他是医药世家出身,自然是比那些百姓动手知道轻重。
“劳烦二位了。”年轻大夫深深作揖,道。
“真是奇怪,大夫又不是他的家人,为什么要和我们道谢。”顾今夕看着年轻大夫,道,“还没请教大夫姓名,我姓顾,名沾衣,这位是我的兄长,姓范。”
年轻大夫又作揖,道,“顾公子,范公子,鄙姓李,单字复。”
几人走出药房,李复关上大门,这才继续往前走。
“李大夫。”顾今夕道,“李大夫是家传还是自学?”
要是别的大夫听到顾今夕这样询问,早就发怒甩袖子走人了,然而李复是一个温柔的人,所以他依旧道,“家中自传医术,只是我天赋不佳,只懂些皮毛,并没有领略到其中深意。”
“哦?那你怎么不去寻找名师?”范泽熙挑眉道。
“曾经想过,但看着附近百姓有病无处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李复弯着嘴角,道,“学习医术,就是为了悬壶济世,此愿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