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菲。”
“那个孩子是你什么人?”
那姑娘紧紧握着茶杯,似乎想从上面取暖。
“是我表弟。”
“表弟?”顾今夕眉头一挑,微微摆手让常德安安静。
“难道不是堂弟?”
“我…我是被二夫人带回来的。”许菲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可依旧满是颤抖,道,“二夫人说我现在是许家的表小姐。”
莫名其妙……“热水好了,你先去洗澡,等会我们带你去见你表弟。”
“好。”
如果可以,真想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境!
“主子?”待许菲离开,常德安从主座上站起来道,“她是许家马场的表小姐?”
“应该是童养媳。”顾今夕淡淡道,“哪来姓许还称是许家的表小姐。”
“主子打算怎么处置那个许小姐?”
“先安置在坞林,和枸兰院里的孩子一起住。”顾今夕皱眉,道,“她经历了一些事,枸兰院里不能出现任何一个性别为的男的仆役。”
“最好安排一些成熟稳重的婆子在哪里伺候。”
“是。”常德安微微一愣,瞬间就明白那位许菲小姐到底经历了什么事。
“也别让闵春秋出入枸兰院。”
如果闵春秋突然出现,不知道那姑娘是不是会再次想起在地窖里发生的事。
“是。”常德安道,“闵公子一直在那个院子里,除非我们搬书进去,要不然很少能看到他。”
“是个上进的,只是可惜在这一届。”顾今夕拿起盖碗,道,“随他去。”
“那个孩子的情况怎么样?”
“经过范公子妙手回春,已经好了些,今天早上属下给他喂药,都吞咽得下去,不和以前一样要强行灌下去了。”
“估算着也差不多该醒了。”顾今夕动了动大拇指上的扳指,道,“明天我让兄长过来看看。”
“是。”
“下面的人手招纳得怎么样?”
“按照主子的想法,我们只要精不要量。”常德安连忙道,“吸纳进来的人不多,但都是有些能力的,好好培养会达到主子的要求。”
“不过唯一不好的他们都是贫苦百姓,难以到那个权贵之家里。”
“无碍。”顾今夕道,“打好基础就好。”
接着两人又转了话题说些风花雪月的事,直到丫鬟端着粥进来,然后没多久许菲换了一根干净的衣裳进来。
“吃饭。”
“是。”
如同一个被人摆布的木偶人一样,顾今夕说一句她有一个动作。
常德安心里略微有些同情许菲。
“我想去见阿遥。”
顾今夕看着桌上见底的粥和小菜,然后看着许菲擦嘴角,目光一转,看着常德安。
常德安会意,笑道,“没问题,你跟我来。”
不过许菲却没有跟随常德安走,而是把目光放在顾今夕身上,以一种十分依赖的眼神。
顾大将军不论曾经还是现在都是处于食物链顶端,被人仰望依赖的存在。
“我也去看看。”
然后一行三人从那偏僻的院落走到枸兰院。
枸兰院里没几个仆役,两个丫鬟正在打算院子,婆子坐在门口随时听着动静。
“老爷,公子。”
能守着枸兰院的人,无一不是心腹之人,三人立刻站起来福身。
“醒了没有?”常德安走在前头轻声道。
“刚才闵少爷来了,进去不久。”
这可真是不妙,常德安余光扫了一眼一直站在顾今夕身后的许菲,这孩子现在就是惊弓之鸟,任何一个男性生物出现在她旁边都会引起她的惊恐。
“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喊闵少爷出来。”
顾今夕微微点头,而许菲依旧站在顾今夕身后,低着头。
常德安进去没一会就和闵春秋一起出来,两人谈笑见似乎在说着某一本古籍。
“这位……”上一次顾今夕是一身女装,这一次是一身男装,闵春秋只觉眼前这个少年和顾小姐眉目相似,身量也相似。
“是顾小姐的兄长。”常德安淡定道。
“原来是顾小姐的兄长,这厢有礼。”
顾今夕回礼,淡淡道,“闵少爷。”
闵春秋本欲再寒暄几句,但见顾今夕脸色淡漠,他本就事聪慧的人,看到顾今夕身后的女子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他道,“我还有一篇策论未做,就先告辞,待日后再与顾兄相谈。”
“好。”顾今夕点头应下。
许菲站在顾今夕身后,闵春秋遇她们擦身而过时顾今夕明显察觉到她混身颤抖,透露出的害怕。
“走吧。”一手拉住许菲的手,冰凉得就像是僵尸。
幸好是顾今夕抓住许菲的手,如果是别人说不定许菲就要咬下去了。
信任就是很奇怪,明明先前许菲很惧怕顾今夕,然后相处不过一个时辰她就对顾今夕十分信任。
主屋里光线明亮,地龙烧着但窗户却是大开,走过屏风珠帘,许菲来到卧室。
床上躺着一个人,但她明显看到那个孩子另一半脸已经完全被烧毁,只能隐约看到眼睛的形状。
眼泪止不住的流下去,她咬着牙努力不让自己哭,努力擦掉脸上的泪水,可一切都于事无补。
“阿遥。”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如刚才的刺耳,她蹲在男孩的窗边,满是泪水的眼睛看不清床上的孩子。
“阿遥,是我。”许菲咽哽说不出话,只能断断续续说着。
顾今夕和常德安退到门口,顾今夕耳力好,还能听到屋子里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就这样吧。”顾今夕看着湛蓝的天空,可隐隐约约之间似乎又要下雪。
“她极信任主子,若主子不在恐怕在坞林里待不住。”
“……”眉头微微一皱,然后道,“你退下,我在这里陪她一会。”
常德安想他是第一次在自家素来果断狠辣的主子身上看到一抹温柔。
这让常德安觉得,自家主子并非是高高在上没有一点人情只有算计,她只是掩藏的很好而已。
“是,属下明白,属下会尽快安排。”
“恩。”
顾今夕可不知道常德安那一瞬心里过了什么,她站在院子里,双手负于身后,听着屋子里渐渐安静下来的抽泣声,她这才折回屋子里。
“两个选择,跟我走或者是留在这里照顾阿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