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也是刚刚才听到。”
绯色的长袍衬得他面目如玉,剑眉入鬓,那双桃花眼无时无刻不再散发着风流,但是在黑暗之中,那双桃花眼少了那丝风流,多了一丝沉稳。
“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分别,其实只是没有到那个时间而已。”
作为元帅将军,她在战场上见惯了生离死别,甚至对于敌国来说她就是刽子手,带走了他们亲人的命。
“因为那些人并没有到你心里。”慕容瑚在顾今夕旁边坐下,那守在门口的两个宫女早已被他点了穴道,甚至连卜芥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
“没有在我心里吗?”并不是没有到心里,只是麻木了。
她现在这条命,现在所生活的地方,是一个温柔蚕食了她冷酷的地方,她的性格开始软弱。
“其实我和太子分析过,宫里最不该去和亲的就是合德公主。”慕容瑚轻声道,“万勇国这些年嚣张,甚至多次故意拖延出兵的时间,要不是老国公用兵如神,穹关或许不止一次要被山戎国占领。”
“万勇国地势险要,是穹关最后的屏障,前面几个小国虽有地理优势但并没有多少兵将,他们的存在对于山戎来说不过是提供粮食的地方,但是他们更想要的地方却是我国。”
“其实……”顾今夕懒懒道,“山戎国想要的并不是统一大陆,也可能是温饱。”
“温饱?”慕容瑚不赞同,道,“如果只是温饱,山戎又为什么占领那些小国?”
“游牧民族,如果真的给他们土地,他们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顾今夕垂眸,道,“你看山戎占领的那些国家,有多少地是他们的子民在种的?”
顾今夕反问,慕容瑚虽然没有到前线看过,但是他的势力发展早,又有慕容滕时常会说些这些事,他也知道不少关于穹关九曲附近小国的事。
“但并不排除三国鼎立,一旦他对我国动手,甫岐国就长驱直下,占了他们的王庭。”
“三国鼎立不假,没有强盛的实力是不会做这样愚蠢的事。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就算山戎国对我国或者甫岐挥兵,但我们想要找到他们的王庭绝非易事。”
“丰莱,甫岐,山戎,东瞻,东瞻远在海外我们鞭长莫及,但要说最有恃无恐的,就是山戎。”
“他们挥兵我国或者甫岐时,想要的不是土地也不在意土地,反正他们兵强马壮,只要来犯我们顾及战火会让百姓流离失所一定会给粮食,自然而然形成习惯。”
“不过也不能说山戎没有一统天下的想法,最主要的还是要看他们现任的单于有没有这个雄心大志。”
“比如,他们占领那些小国却不派自己的子民去种地,只是想给我们造成一个假象,他们并不会种地,从而掉以轻心。”
却是说远,从和亲的事说到大陆三国鼎立,而且是在皇宫里。
皇宫里耳目何其多,说不定这一番话就进了谁的耳朵,比如甘露殿里的那位。
或许她真的是醉了,就算把那些酒水排除体外也无济于事。
“万勇国的那位王弟,你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他倒是藏得深,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有使团出使我国的事。”
“也许不是藏得深,而是胸有成竹。”顾今夕偏头,眼睛发亮。
“胸有成竹。”慕容瑚浅笑道,“他何以觉得我国会不同意和亲。”
“东瞻国之事。”
“东瞻……”慕容瑚沉默片刻,冷笑道,“的确,有东瞻珠玉在前,关于和亲之事陛下的确该细细思量,要是再发生那样的事就是国体有损。”
“日后谁都能在我国面前耀武扬威。”
“不过现在看来,和亲之事是铁板钉上的了。”只是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的眉头却是紧紧皱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和亲啊!”顾今夕看着天空,似乎有些星光露出来,又似乎只是远处的灯火。
“你喝了多少酒?”
“一坛云浪浮,一坛龙月波,一坛千层银,半坛金乌酒。”
顾今夕每说一种酒名,慕容瑚的脸色就越加的不好,他沉着脸站起来,然后一把抱起顾今夕,惊得顾今夕下意识要出手。
忽然想起这里是皇宫,她冷着脸,道,“你敢什么!”
“我送你回去。”抿着嘴,满脸不高兴,道,“上次你才喝了一点酒就差点醉了,这次喝这么多,不要命了!”
心头忽然划过一点暖意,但是很快就消失,顾今夕移开目光,道,“我已经把他们逼出体内,我没有醉。”
“你醉了。”慕容瑚抱着顾今夕跳上宫墙,道,“如果没醉,你不会在宫里和我说三国之事。”
“你是什么人!”慕容瑚才跳下宫墙,就有人厉喝,“放下!”
慕容瑚直接无视卜芥,脚下步伐一动就绕过了卜芥,却不是往宫门走而是往永宁宫走去。
“你不要命我还想要命。”顾今夕一看,不由道,“快放我下来。”
“不放。”慕容瑚淡声道,“我要亲自把你送到永宁宫。”
“亲自送过去也不用你抱着!”顾今夕眼光一横,道,“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而且姑姑给了我两个宫女和一个禁卫,第二天我该怎么跟姑姑说。”
“就说他们等不着就睡着了。”美人在怀,不得不说慕容瑚心里是欢愉的,不过他也知道他要是真的抱着顾今夕道永宁宫,这宫里又要不安分了。
恋恋不舍的放下顾今夕,慕容瑚轻声道,“等会我把那两个宫女送过去。”
“宫女解决了,禁卫呢?”顾今夕没好气道,“你能不能不冲动!”
只是因为你,我才会冲动。
慕容瑚看着顾今夕眼底似乎有生气的迹象,他靠近俏皮的眨了眨眼,道,“我很冷静的,只是因为是阿夕所以我才会变得冲动。”
“……”顾今夕一把推开顾今夕,淡声道,“你做这样的动作丑死了。”
“怎么可能!”慕容瑚不信道,“我这张脸,可是风靡荣城!”
顾今夕瞧了眼,嗤笑道,“你还是去迷你的柳梦仙柳花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