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古梦的约定地点是一楼,我早早的就到了,只是没想到古梦比我还早。
她看到我来,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伸手撩起垂落耳旁的发丝,脸上露出赧然的笑容。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我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两声,走到她的面前,“好了?”
“什么?”她愣了愣。
“准备好了?”我上下打量着她。
她反应过来,脸上显出一抹尴尬,小声的“嗯”了一声。
“那就……走吧。”我犹豫了一下,朝她伸出一只手。
古梦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我的手上,她的手指很细,皮肤很滑嫩,跟男人的手可不一样,我捏着就觉得不想放手。
牵着古梦走在街上,不时被路人行一下注目礼,我想他们大概都是单身狗吧,一男一女有什么好看的。
“你想去哪里?”我看着周围阴沉的颜色,这么几天的时间我已经适应了不少,不过现实中恐怕没人会在这种天气出去约会吧,看起来倒是更适合情侣分手,悲伤沉闷的气氛也能烘托的刚刚好。
“随便逛逛吧。”古梦说,“然后我们再去吃饭,晚上到这里最高的地方去看夜景。”
古梦指着一幢幢两层小楼房中最显眼也最高的那一处。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把头偏过去,像是一座塔,最顶端有根类似避雷针一样的东西,背景是阴沉的云雾。
我点了点头,“好。”
一路上古梦都在好奇的左看右看,有时候会拉着我停下来,走进路边的商店里,指着这个那个挑选,还会问我怎么样。
我几乎没有敷衍,而是在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之后,再回答。
不过古梦有时候还是会不满的撇撇嘴,用她那双漂亮的眼睛瞪我,“你敷衍。”
我耸了耸肩,苦笑,“或许这只是男人和女人的眼光不一样……我这个人平时不怎么爱挑。”
古梦偏过头哼了一声。
“所以……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都是想办法挤出一些词来。”我有点不好意思。
古梦的脸上露出想忍又忍不住的笑容,“你没恋爱经验吧。”
“是啊。”我握着她的手忍不住收紧了一下,牵着她在街上继续走着,拐过一个街角。
“那我的运气可真好。”古梦的声音变得愉悦起来,她主动贴近我,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偏过头,脸上有点发烫,古梦的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气,很淡,不知道是不是她的体香。
我们逛了很久,但是我的腿居然没有感觉到一点酸痛。走着走着我就发现走到了我第一次到进入幻境的地方。
路的一边是护栏,下面是一条河,现在天色不那么黑,倒是看得挺清楚的,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宽阔一些。
河边的风吹得比较大,我们走过去靠在护栏上,古梦的长发被风吹起,脸型的轮廓完全显露出来。
她看着我,扬唇一笑,忽然放开了我的手,把自己脸上的面具取了下来。
面具下的那张脸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惊艳,但却依旧让我震惊得瞪大了眼睛,“你的脸……”
“从小就有的。”古梦笑了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眼睛那块的皮肤,有一块黑色的胎记从额头到眼睛的距离,包裹了她的一小块皮肤。
“哦。”这种时候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觉得气氛有点尴尬,我只好看看河面,又看看对岸的风景。
古梦却像是突然被打开的话匣子,开始絮叨起来,说些有的没的。
我侧目看了她一眼,确认她不是因为尴尬而随便找话题。
“你知道吗?”古梦突然转过头来看我。
“嗯?”我愣了愣,心说我能知道什么。
“在我死之前,我是一个设计师。”古梦看着平静无波的河面,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容,看来她生前的回忆很美好。
“我从小一直都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大概是因为我身上的缺陷,我妈和我姐一直都很保护我,把我当成温室里的花朵,尽管这样,我还是会看到别人异样的眼神,刻薄的话语。其实这也是我为什么没办法好好跟别人接触的原因,因为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我,我的女性朋友也很少。”古梦低下头,晃了晃手中的面具,“戴上面具以后,我倒是觉得轻松了不少。”
她接着说道:“毕业之后我和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工作室,她负责拍照,而我负责设计衣服。日子还不错,虽然我的朋友很少,不过我还是挺开心的,只是有点遗憾……”
古梦停了下来,没有继续,但我知道她的意思,想到现在我所做的事情也是帮别人了却一桩心愿,我有点开心,这件事应该会给我积点阴德吧。
“那你……”我犹豫了一下,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忍不住问她,“是怎么死的?”
“是被车撞死的,”古梦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我看着古梦,心里觉得可惜,她还很年轻,却死的这么突然,不是死神长期伴随身边的折磨,而是谁都意料不到的结局。
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一件极其伤感又无奈的事情。
“得知我的死讯,我的姐姐……她很难过。”古梦微微皱眉,脸上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伤感,旋即又接着说道:“所以,她花了高价请了不少人,最后才终于找到了一个靠谱的高人,把我的灵魂从无尽的黑暗世界中拉到了现实世界,让我姐姐重新看到了我。”
古梦笑了起来,脸颊滚落一滴泪,“那时候我好开心,见到了姐姐和妈妈,后来……姐姐想要帮我实现我以前没有做到的事情,就创造了这个幻境……是那个高人帮助了我们……”
“那个高人,木成……”我忍不住皱眉,“林城……”
古梦点头,表情有些懊恼和愧疚,“只是我不知道原来制造出这个幻境,竟然会伤害到那么多的人。”
“幸好现在还没有死人。”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没什么变化,让人分辨不出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