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还想在这个厂子里呆着,那就马上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林栋再次厉声说道:“我明确的告诉大家,我是来入股这个厂子的。我不会说大话,只有三条:一,提高工资;二,改进技术;三,严格规定。如果大家愿意干,那就回到厂子里去,如果不愿意干,那就走人!如果还想在这里闹事,那徐工,你来记录,所有被记录下来的人,全都开除!”
林栋先前的霸气已经镇住了这些人,现在他一提出来这三条要求,还让那个徐工记录下这些闹事不准备离开的人,那些人立刻就慌了,再说了,他们已经听到了林栋关于要加工资的说法,心里的愿望也有了交待,立刻便有人三三两两的往厂子里退去,嘴里还说着:“徐工,你可不要记我,我现在就回车间里去了!”
很快,拦路的人都走完了,那个幕后从中挑事的,大约也是感觉大势已去,没有留在这里独自挡着林栋他们,跟着这些人散去,现场只余下一条被扔掉的横幅,上面还踩着不少的脚印。
徐工没想到林栋三两句话就把这事情解决掉了,他有些发愣的看着现场,心情异常复杂。
对于林栋的那些看似“嚣张”的话,徐工一向不怎么理解,也不怎么认同。
林栋看到了徐工略有些迷茫的眼神,他笑着走了过去,说道:“徐工,不理解吗?”
徐工略微摇了摇头,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没有,只是传闻中林总是一个平易近人的领导,今天看来,传言不实。”
林栋笑着说道:“金刚怒目,菩萨低眉,都是手段而已。徐工从国企下岗,到现在在私企里又工作这么多年,应该体会的很深刻啊!”
徐工有些意外的看着林栋,他没想到林栋竟然清楚自己的经历,其实仔细体会一下,林栋所说的并没有错。
徐工原本是塔市化工厂的副总工程师,化工厂作为国企,因经营管理不善,于本世纪初破产,工人下岗,管理人员另用,原化工厂被私人购买,重启炉灶开工。
原本厂子里的总工程师年纪大了,报了提前退休,徐工没地方安置,也拿了买断工龄费,下岗了。
新开的化工厂老板知道徐工技术过硬,把他又聘来担任厂子里的技术员,工资比原来还高些。徐工原本就是搞技术的脑子,也就在厂子里干了下来。
这厂子里招的人原本就有相当一部分是原厂子里的人,徐工大都认识,他作为技术人员没什么架子,为人又直,倒是经常作为厂领导和工人之间的润滑剂,有什么矛盾,他也能帮着解决。久而久之,类似的事情一出来,基本上都是徐工扛上去,了解工人的想法,然后再反馈给厂领导,协商解决。
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徐工做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以往厂领导不希望工厂停工,工人们闹事的话,大都会安抚解决,所以,刚才林栋这么一发狠话,他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但是,林栋说的没错——徐工其实也清楚。化工厂是私人企业,而且已经到了面临停工的边缘——现在塔市作为经济特区,工厂企业必须整改,中央首长明确表示,既要金山银山又要绿水青山,像化工厂这样每天浓烟滚滚污染环境制造雾霾的企业,必然是要整改的。
问题是,厂领导其实并不想整改,这么些年,他们已经挣够了钱,如果新加一套净化设备,需要大量的资金,让厂领导去掏这个钱,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而长缨集团的到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台阶——长缨集团入主化工厂,改造技术,他们原本的打算是连厂子带工人一起打包卖给长缨集团,自己拿钱走人。塔市成为全国的经济特区,这里已经入了中央的眼,再想通过钻空子环境污染式的发展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长缨集团只入股,并不要厂子——林栋清楚,他是来帮助改造环境,改造能源途径,重造一个新的生产体系的。如果把这些企业都纳入到了长缨集团旗下,那岂不是成了长缨集团为自己谋利了?这样的事情,还是不干的好。
林栋不缺那点钱,他只是希望,通过长缨集团在塔市的改造,能够给其他城市树立一个绿色快速发展的标杆,这样以来,至少在工业高速发展方面,能让其他城市少走弯路。
能做到这一点,林栋就满足了。
“你们厂领导呢?”林栋看得出来徐工难以接受自己的想法,便换了话题:“怎么就把你推出来做这件事情了?你是搞技术的,又不是工会主席……”
徐工尴尬的笑笑:“习惯了。厂子里出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我来,毕竟我是厂子的老人了,大家也给我面子。”
有些话,他不好说,但不代表林栋不清楚。
厂领导不敢担责,不愿意直面工人,或者甚至有些厂领导原本就是想看看林栋的笑话,这都有可能。
不管怎么说,林栋来的第一天,碰到这样的事情,厂领导没出面,反倒是一个工程师出来帮助解决矛盾,这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林栋突然问了一句:“徐工,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来当这个厂的厂长,如果有解决污染环境的技术,这厂子,会怎么样?”
“如果真有解决污染的技术,那厂子的发展前景会非常好啊!”徐工感慨的说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林栋问的关键一句,红着脸急忙摆手:“我当不了厂长,当不了!”
“为什么当不了?你懂技术,和工人们熟悉,解决这样的问题都经济做,那管理上肯定是懂的。”林栋面露不解神情,“这化工厂你从国企干到私企,整个工业流程都清楚,销售渠道应该也很明白。新技术只是在正常的生产环节和下游附加产品的处理上进行了改善,并没有对厂子进行大的调整,你理解这些技术并不困难。那,为什么不试一试?”
试一试?
徐工再次露出了迷茫的神情,他当技术人员习惯了,但林栋说的却没有错。这些年,特别是在化工厂转变成私企这些年,他做的额外的管理工作非常的多,以前没想过那是习惯了,现在让林栋这么一问,他捋了一遍,突然发现,其实当厂长,并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困难!
“不用那么快做决定,你先考虑,走,先进厂子里,我看看你们的生产!”林栋拍了拍徐工的肩膀,然后往厂子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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