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允儿幽幽叹了一口气：“因为曾祖父的原配夫人是瞒着曾祖父这么做的。被撵出家门的爷爷事后曾经到广州羊城书院去找过曾祖父，谁料想曾祖父竟然因为抢救书院学宫中的祭祀器皿而溺水遇难。”
“原来是这么回事。”
孟西华点了点头：“难怪康老爷子一提起康有为，吹胡子瞪眼的，气便不打一处来。”
康允儿“噗嗤”一声笑出来：“何止呢，爹爹还说康伯伯写的字就像毛毛虫在爬，根本不配书法家这一称谓。”
孟西华笑问：“这么说，康老爷子写的字一定俊逸非凡了？”
康允儿点了点头道：“爹爹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写字画画了。孟大哥，你听说过齐白石吗？”
孟西华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康允儿伸出双手，勾住孟西华的脖子妩媚地笑了笑：“用徐悲鸿先生的话说，齐白石老先生是一位多才多艺的大画家。不过在齐白石老先生衰年变法之前，真正懂得欣赏齐白石老先生的只有两个人。”
孟西华插嘴问：“哪两个人？”
康允儿答道：“一个是陈寅恪先生的哥哥陈师曾，还有一个就是爹爹。十年前，爹爹就曾预言，齐白石老先生将来的绘画成就不可限量。
“果然，十年后，齐白石老先生衰年变法成功，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画家，和张大千先生并称北齐南张。”
说到这里，康允儿忽闪了忽闪大眼睛，续道：“爹爹自小就喜欢画画，可是在十年前，当他见到齐白石老先生花的花鸟画，以及溥心畲（溥儒）先生画的山水画后，自觉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这两位天才，于是索性专攻书法。
“没想到，十年的苦功没有白费，爹爹写的章草受到了积铁老人（王世镗）的夸赞。积铁老人夸赞爹爹是京津地区章草第一人。”
孟西华对书法绘画所知甚少，更不知道齐白石、张大千、溥心畲、积铁老人是何许人也。不过为了讨康允儿欢心，装作很懂行的样子，不仅认真的听康允儿讲述，而且还时不时笑一笑，或者是点点头。
康允儿初尝爱情的甜蜜，见孟西华又听得极为认真，心里一高兴，话匣子打开便关不上了，滔滔不绝的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最后，她总结道：“孟大哥，平心而论，康伯伯因为声名太著，所以他写的字有人争相抢购。
“可爹爹名不见经传，爹爹写的字即便比康伯伯写得再好，也没人肯掏出钱来买回家挂起来。因此，在京津地区，听说过爹爹大名的少之又少。”
孟西华点头道：“这一点我也有同感。在江湖，有一句话叫高手在民间。康老爷子应该就属于隐藏在民间的高手。”
闻言，康允儿开心地把自己俊俏的小脸紧紧贴在孟西华的心口：“孟大哥，你不仅是允儿的知己，更是爹爹的知音。”
孟西华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康允儿柔软的秀发：“允儿，既然康老爷子喜欢写字画画，我想送他一份大礼。”
康允儿抬起头柔声问：“什么大礼？”
孟西华答道：“你应该也瞅见了，我这次带着二十五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珠宝古玩字画。我想把里面的字画全部挑出来送给康老爷子，就当做是娶你的聘礼了。你说好不好？”
听到聘礼二字，康允儿心底一颤，一颗心欢喜的仿佛都要化了，羞涩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孟大哥，你是允儿的夫君，你说什么允儿便听什么。”
或许是因为坦诚的交流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此后两人也没有心思再采莲赏月，而是紧紧搂抱在一起说了一会儿悄悄话，等到亥时三刻，弃船登岸，手挽手返回万剑堂。
两人走进小院，却见院子里黑压压坐满了人。
康允儿有些害羞，急忙躲在了孟西华身后。孟西华咳嗽一声，开口问：“什么情况，你们不去审问‘塞北一枝花’，都站在这里做什么？”
龙敬天哈哈一笑：“没什么，没什么。江长老跟龚兄弟打赌，赌孟兄弟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几个左右闲来无事，都等在这里给江长老和龚兄弟做个见证。”
孟西华笑问：“谁赢了？”
江小鬼抬手指着龚承安：“他。”
与此同时，龚承安也抬起手指着江小鬼：“他。”
孟西华见状有些懵，笑骂道：“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打赌的双方都争着想输，这赌局里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大哥。”
陆啸天开口道：“猫腻倒是没有，不过江长老和龚大哥都给对方挖了个坑，希望自己能够输掉比赛。没成想，两人猜得都不对，这场赌局算平局。”
“非也非也。”
江小鬼摆了摆手：“三爷，你可不能因为跟龚爷关系好就帮着他说话。明明孟兄弟进门的时间最接近龚爷说的子时，这场赌局当然是龚爷赢了。”
“不对不对。”
龚承安反驳道：“江长老，当初咱们定规矩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孟兄弟戌时进门你赢，孟兄弟子时进门我赢。可孟兄弟和允儿姑娘是在亥时进的门，既不是戌时也不是子时，这场赌局当然算平局了。”
孟西华见江小鬼和龚承安争来争去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笑着问：“二位，打住，打住。你俩能不能说说，你们都给对方挖了什么坑？”
江小鬼搓着手，期期艾艾答道：“孟兄弟，是这么回事，我和龚爷约定，不管是谁赢了赌局，赢家必须装扮成女子，去勾引‘塞北一枝花’，套取他肚子里的情报。”
“哈”的一声，孟西华笑了出来：“我说二位，难道你们不知道，‘塞北一枝花’只对十六岁以下的小姑娘感兴趣。
“你瞅瞅你们俩，一个年届花甲，一个正值壮年，再怎么装扮也扮不成十六岁的少女吧。行啦，不就是想套取‘塞北一枝花’肚子里的情报吗，跟我走就是啦。”
龙敬天闻言欣喜道：“孟兄弟，莫非你有办法？”
孟西华笑道：“龙帮主，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塞北一枝花’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只要咱们能够找到他身上的薄弱点，就能一举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