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菲菲开着车,行驶在通往郊区的公路上。
她甩了甩额前的刘海儿,透过内视镜瞄了瞄坐在后排打瞌睡的冯大友:“好狼狈啊,前辈,我们是要去帮他找场子么?”
赵铭淡淡的道:“他老婆让人绑走了。”
“啊?那可真够惨的...”
赵铭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身子:“菲菲,没人通知你,最近一段时间队里有人抵达燕京么?”
“没有啊。”柳菲菲晃了晃小脑袋,“你要不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
“嗯。”赵铭点了下头,“冯大友、许玫瑰,都是特别突击队的成员。他们两个来燕京执行任务,遇到了一点儿意外。”
“谁做的?敢对咱们的人动手?”
赵铭偏头看向了窗外:“锦门门主,慕秋莎。”
“啊!”柳菲菲娇呼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天地榜上的人?”
“好好开车!”
柳菲菲这才回过神,赶忙调整方向盘,这辆车在公路上拐了两个弯儿,又恢复了正常行驶。
冯大友被惊醒,瞪着眼:“怎么了?”
“没事,你接着睡。”赵铭扭头说着,又压低了几分嗓音,“别太迷信那张榜单,真正的高手,绝不会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那种地方。”
“但也有一些参考价值吧。”柳菲菲轻轻道,“慕秋莎一直都是咱们的重点监控对象,我记得她的名字在天榜上半部,名副其实的王牌杀手,太危险了...”
沉默了一小会儿,她又忧心忡忡的问:“前辈,动起手来怎么办?我可...帮不上什么忙...”
“放心吧,不会动手的。”
冯大友插嘴道:“慕秋莎同队长交情很不错。”
柳菲菲满脸惊讶:“真的假的?”
“几年前...我帮过她一点儿小忙。”赵铭随口应付,似乎不愿多说。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郊区的一座废弃工厂。
三人下了车,乘着夜色,沿着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面走进去。
工厂的内部空间很大,绕过几台锈迹斑斑的高大机械,面前豁然开朗。
一束月光从上方破碎的窗口照进来,柔和的倾洒在正中央的一块空地上。
许玫瑰被倒吊在那里,距离地面一米多高。鲜血沿着她垂落的发丝淌下来,滴滴答答,在地面汇聚成一滩。
冯大友瞪大了眼,待得看清了面前的景象,抑制不住的大叫一声:“玫瑰!”
“回来!”赵铭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又生生拖了回来,“我没说话,你不要乱动。”
“队长,玫瑰她...”冯大友眼圈儿红了,声音里带着哭腔。
赵铭冲着两人做了个“待在原地别动”的手势,独自往前走了四五米远。他站在那里,仰起头看了看,嗓音低沉:“出来吧,我们谈。”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突然从斜上方飚掠而下,一拳直奔他头顶砸下来了。
赵铭向旁挪了半步,忽然抬手扭住对方的手腕,向着地面狠狠一掼。
“滚,你不配和我谈。”他冷着脸,一脚将这人踢了出去。
“好功夫啊。”清脆悦耳的嗓音响起,空荡荡的工厂内响起了拍巴掌的声音。
赵铭舒了口气,慢悠悠转过了身:“你再装神弄鬼,我走了。”
一把实木长椅被抛了下来,紧接着一抹倩影翩然而下,衣袂飘飞,宛若临尘仙子。
“小师父,好久不见哦。”
赵铭回神,脸颊露出淡淡的笑容:“好久不见。”
女子坐在那把实木长椅上,翘起修长玉腿,上半身娇躯微微后仰,一条优雅曼妙的身体曲线显露出来。
她的衣着略显古典,褶皱长裙一直垂到脚腕。脸颊白皙,肤如凝脂,身子略显单薄,但细眉之间却无端流露出一抹英气
,将她同那些娇滴滴的俗世美人恰到好处的区分开了。
外人怕是很难相信,如此一位国色天香的飘摇仙子,竟然会是令人闻之色变的锦门门主,慕秋莎。
赵铭道:“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哈,恶人先告状啊。”慕秋莎那张美艳非常的俏脸上盛着盈盈笑意,“小师父,你的人跟踪我,不怀好意,这同当初谈好的条件不一样哦。”
“你突然跑到燕京,他们当然要上心一些。就算偶有不当之处,你下这么重的手,也有些过分了吧?”
“人家还是年纪轻轻的姑娘诶,被你的人吓到了,做点儿略出格的事也蛮正常...”慕秋莎笑眯眯的道,“怎么样?想没想我?”
赵铭冷声道:“你先把人放了。”
“怎么?这是你相好不成?她有我美么?”慕秋莎一撩柔顺长发,抛给他一个勾人心魄的媚眼儿。
赵铭又重复了一遍:“把人放了。”
“你只要说一句‘想你了’,我立马放人。”
“你不放,那我可要抢了。”
“好好好,算你狠,原来狼牙的人就只会欺负女孩子。”慕秋莎嘟起小嘴,抬起玉手打了个响指,“小师父,这次是看你的面子。回去管教好你的人,再有下一次...就不能怪我了。”
“我已经离队,你不知道么?”
“那你就不该来趟这趟浑水。”
“入队誓词有一句话,至死方休。”赵铭淡淡的道,“我没权力再管教他们,但他们出了事,我不得不管。”
慕秋莎一声轻哼:“全是你的歪理。”
那个刚刚被赵铭一脚踢出去的家伙从地上爬起来,掏出匕首,走过来割断绳子,将许玫瑰拎起来抛了过去。
“玫瑰!”冯大友赶忙扑过去,将人抱在怀里摇晃,“玫瑰!玫瑰!”
赵铭竖起了一根手指:“菲菲,大友,带人走。”
柳菲菲往前迈了一步:“前辈,那你...”
“不用管我了,你们先走。”
“是。”柳菲菲点了点小脑袋,又深深望了一眼慕秋莎,同抱起许玫瑰的冯大友匆匆离开了废弃工厂。
赵铭深深吸了口气:“好了,现在谈谈你的事,为什么来燕京?”
见得其他人离开,慕秋莎晃荡了一下那两只小脚:“人家想你了嘛。”
“呵,是嘛?那你安排的这个见面方式...”赵铭向着四周看了看,“还真令人印象深刻啊。”
“你们的人太讨厌了,像群苍蝇似的跟着我...他们还当我不知道,这不是恶心人么?”慕秋莎气鼓鼓的嘟嚷,“我要是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当我人善可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身上要是没腥,又怎么会招苍蝇呢?”
“略略略...”慕秋莎冲着他一吐粉舌,满脸的俏皮可爱。真的难以令人想象,这具美好的皮囊之下,居然会是一位冷血杀手的灵魂。
“你要是没事,我想回家睡觉了。”
慕秋莎盯着他的背影:“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赵铭停下脚步:“宋文彦,是吧?”
“对,我很想知道,我的手下人死在了谁手里。”
“呵呵,我说不知道可以么。”
“少装糊涂。”慕秋莎白了他一眼,“我听说有个叫古灵珊的女人,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
慕秋莎身形一闪,忽然来到他面前,眸光泛起冷意:“小师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赵铭俯下身,微微眯起了眼:“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我说谎的地方?”
慕秋莎同他对视片刻,挪开视线:“不知道算了,我自己去找。”
“你别自讨没趣。”赵铭道,“我已经调查过了,你手下那群人该死。他们在知了山采药的时候,糟蹋了当地的一个小姑娘,还把人逼得跳井自尽。这种禽兽,不该杀么?”
“还有这样的事?”慕秋莎眨了眨美目,神色惊疑不定,“你没骗我?”
“你爱信不信。”
“可我听说,这起案子被封存了,没有调查结果。”
“当事人都死了,你还想要什么调查结果?”赵铭道,“而且我说过了,你爱信不信。想要找古灵珊的麻烦,你随意,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还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
慕秋莎思量片刻,点了点雪白的下巴:“那就算了,我信你。反正我手下那些小喽啰,死几个也无所谓。”
赵铭两手一摊:“看来你没别的事了,我现在可以回家睡觉了吧。”
“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慕秋莎拉住他,“我在找一本药方,是松山城顾兴贤老先生的临终遗物,据说是传给了一位女弟子。而我又恰巧听人说,你和这位女弟子交情匪浅。”
“看来宋文彦还真是在为你卖命。”赵铭问道,“你找它做什么?”
“治病。”
“治谁的病?”
“你说呢?”慕秋莎反问一句,而后又低低言道,“我不想让他死。”
赵铭低下头,静静凝视着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你既然那么恨他,为什么不杀了他?”
“小师父,这世界上有一种恨,是你舍不得他去死。”慕秋莎轻轻咬着嘴唇,“你现在不懂,以后也会懂的。”
“何苦...”赵铭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去带你见一个人,但她愿不愿意帮你,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