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站起身向门外走,才发现白洁已经离开,靳律师却仍然站在那里。
见她出来,靳律师笑道:“秦小姐,好久不见了。”
秦桑点头,“苏家的那几个私矿……”
“我今天来找您就是这个意思,该协调的关系已经都协调好了,只要苏总这时候愿意脱手,便不至于引火烧身。”
秦桑一听便觉得这事事有蹊跷,“靳律师,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啊?”
靳律师沉吟了半天,“西城那边的情况您不了解,就连我们也都是事后才知道的情况,那两位买家金总跟吕总与市政都有极好的关系,就算林湛出面暂时保得了苏家,可苏家现在到底与林家没有再深一层的关系,所以林湛使过的很多力气都只在省里,下到地方,有了政策具体怎么办,还得看地方的父母官怎么处理。”
政策上的事情秦桑不懂,可也大概明白了靳律师今天来找自己的目的。
秦桑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白纱,撺紧了自己的裙边,沉默了很久之后才道:“我明白你今天来找我的用意,可是,你想让我劝楠笙把矿卖掉,一来他未必会听我的,二来,我也觉得那几个矿不能卖,那是苏家的根基。”
“根基什么的若不能保住,到最后只能是烂在根里。”靳律师一脸的焦急,“其实早前苏总已经有卖那几个私矿的打算,是您在那劝着……”
秦桑转身,“总之他的事情我管不着,现在管不着,以后也管不着了,你要问我的意见,就是矿不能卖,就算再惹更大的麻烦,也不能卖,就是这个样子。”
秦桑进去休息室便把房门关上,心中擂鼓作响,其实她不是不明白若非到了情况紧急,一向严谨处事的靳律师又怎么可能来找自己。可惜她不能听,是不能管也不能再插手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情。
既然已经决定从他的生命当中彻底地退出去,她就不应该再管任何与他有关的事情。
靳律师在门外敲门,不论怎么敲,秦桑却再不愿意开了。
默了,门外响起靳律师说话的声音:“我知道自己今天来找您说这些事实在是太唐突了一点,可是西城数日,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您的为人,知道您是为数不多的紧张与在意苏总,并且能够帮助到他的人。”
“西城那边的情况不好,如果苏家的那几个私矿再不脱手,很有可能我们前期所有的努力都会白费。事件一旦爆发出来,已经不是几个责任人出面就能解决的问题,很有可能引火烧身,直接烧到苏总的身上。就算是落了圈套,现在为了自保,我们也不得不往圈套里跳,毕竟私矿也只是身外的产物,这个时候苏总的安危才更重要。”
“而他在乎您,我知道。”
……
苏楠笙还在不在乎她,秦桑有时候特别笃定,有时候又会怀疑。
这件事情本来早就与她无关了的,可人有时候就是这样,一旦插手了不该自己插手的事情,便没那么容易说放就放得下的。
她在走廊的转角找到苏楠笙时,作为娘家这边的亲戚,他正一派悠闲地靠在窗台边吞云吐雾。
她提起厚重的裙摆向他靠近,他便微眯着眼睛在烟雾里看她,直到她靠近了以后才听他道:“南城他去找过你?”
秦桑点头,“说西城那几个私矿的事情。”
苏楠笙转身背对着秦桑,把烟头在窗台上摁熄了以后才道:“这件事情早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回去吧!我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那你准备卖吗?卖给金总还是吕总?据我所知这两个买家已经阻断了西城其他可能的买家,也就是说,他们是硬逼着我们,要卖只能卖给这两个人。楠笙,这就是个圈套,还是早就设计好,在我们明明知道一切都是圈套的时候,必须选择一个去跳。”
“反正人生不就是一个个的圈套?”苏楠笙重新掏出烟盒,又点了一根香烟,抽上。
“我……我去找高家的人谈谈。”
苏楠笙忽然大笑起来,转头看着她道:“你觉得是高家的人做的?”
秦桑万分笃定,“我破坏了你们两家召开合作案的会议,按照那个人的作风,她一定会在背后挖个陷阱给我们跳。那个人是铁了心的想要令我们走投无路,最后只能在卖矿还是接受他们之间做出选择。楠笙,高家的人都是豺狼虎豹,他们知道那几个矿对于你来说有多么重要。我不想让高家的人进‘大成’,但我也更不想让你卖矿。可是靳律师刚才来找我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我心里都明白,如果再不卖,你就会被连累而出事。”
“别听南城在那里给你胡说。律师有时候就是这副德行,喜欢把一件简单的小事说得特别严重。”
“可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你会让高家的人进来,还是卖矿?”
“我想有一点你搞错了,秦桑。”苏楠笙挑眉,一张俊颜映着日光,格外坚毅明媚,却偏偏整个人的表情都是冷的,“不管我做什么样的决定,都跟你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秦桑的心被重重一锤,耳边好像都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她点了点头转身就走,可依然还是无法强迫自己不去理会这件事情,“如果我说……我……我去找秦碧月谈谈呢?”
找秦碧月谈谈,说不定她就不会再怂恿高家去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了。
苏楠笙嗤笑出声:“秦桑,你也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你早就不是她的女儿了。她的女儿现在是高敏惠,她是秦家二爷的老婆,你以为她还会在意你这个不明来路的亲生女儿吗?”
秦桑的眉眼一痛,眼睛里好像混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把她的眼睛刺得红彤彤的,也害她五脏六腑都痛了。
“我就是因为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不允许高家的资金进来,你不能让她沾染‘大成’。”即便被刺得浑身鲜血,秦桑亦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苏楠笙再次摁熄了烟头,杵着手里的拐杖走到秦桑跟前,他抬手拂开了她面上的碎发,等倾身的时候才在她耳边说道:“你不能又能如何?秦桑,你我早知道,你这辈子都不会是她的对手,所以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