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麻醉也不管用,苏楠笙在急症室的病床上挣扎,“砰砰砰”的挣扎砸床声弄得三姐心惊肉跳。
隔着的围帘后面不断有焦急的医生护士跑出,一会儿去拿血袋,一会儿又推了新的仪器过来——三姐便在那围帘被拉开的间隙看着里边的情形,所有的血肉模糊都像极了一张大网,将她重重网在里头,忘却了所有的呼吸。
就在抢救的过程中苏楠笙都休克了几回,医生几次下了病危通知书要三姐签字的时候,她腿软得差点就要摔坐在地上。
漫长的十多个小时的紧急救援以后,苏楠笙最终又被推进了手术室。
三姐几乎把所有神明都求了一遍,那时候真是经历过这世上令她最害怕也最惊心动魄的时刻,等到他好不容易出了手术室又转向高危病房时,三姐觉得自己也跟死过去一回似的。
她去了深切病房看他,因为颈骨骨折和背部的严重烧伤被裹得严严实实的苏楠笙就趴在病床上睁大了眼睛看他。
她颤抖着双手捂住唇说:“我现在就去给爸爸打电话,我给爸爸打电话叫他过来……”
他被纱布包裹着的已经看不出任何肉色的大手竟就那样一把伸了过来,紧紧撺着她的手瞪大了眼睛看她。虽然她也并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能让苏家这位骄傲的小五爷崩溃成这副模样,确是她所没有想到的。
三姐是后来才晓得秦桑同苏毅和之间发生的事情。苏楠笙发生意外住院抢救的事情她谁也没有说,只是悄悄去学校帮他办理了退学手续。在办退学手续的当天,她遇到了来询问情况的秦桑,那是三姐这辈子第一次忍不住骂了秦桑,若非想着那刻还在医院里痛苦挣扎的弟弟,她怕自己当时真会忍不住上前打她。
……
三姐深呼吸了一口气逼自己不要再去回想当年的事情。
不管那些过去的事情到底孰是孰非,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全都当做不知情可能日子还能平安稳妥地过下去。
秦桑从来不知道当年苏楠笙在尼斯发生的那场火灾,苏楠笙也从来不知道秦桑曾在怀孕八个多月的时候失去过一个孩子。两两不相知,便可两两不相欠,如此尔尔,他们才能够重新开始。
苏楠笙又逗弄了一会儿小糖豆,便准备出门上班去了。
三姐带着小糖豆追到门口,说:“年底你同亦菲结了婚,就早点要个孩子,我看你挺喜欢孩子的。”
苏楠笙笑笑,没有接话,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姐仍然心有余悸,小糖豆便在这时候抬起手去抚她的脸颊,“呼呼!糖豆给妈妈呼呼,妈妈就不难过了。”
……
霍瑞廷订了回京城的机票,在上飞机以前,他礼貌xing地给霍父去了通电话,委婉地表达了一下自己准备在海城注册结婚的事情。
可想而知的炮轰,这位对儿子寄予了深切厚望的老父在听闻儿子居然要放弃对自己最为稳妥有力的联姻保障,而去选择一个已经嫁过两次人,还没有任何身家背景的女人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昏死过去。
霍瑞廷坐在机场的贵宾候机室里,语气平静地说:“我跟她就是注册,不举行婚礼……也可能以后再补办什么的,反正不是现在,我们也想低调点,就先这么办吧!”
“低调!你那样能叫低调?!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瑞廷,你不是十几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了,你应该知道爸爸这些年来用在你身上的苦心!你的出身本来已经不及你大哥了,要是再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婚姻作为保障,你拿什么同你大哥斗?”
“……我大哥跟我大嫂那样生活挺痛苦的。至少在我看来,这些年里他虽然妥协了婚姻,但他过得并不快乐。”
霍父一声冷哼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海城干的那些好事,又是那个姚小姚对不对?她又来纠缠你大哥了是不是?”
“这事跟小姚真的没什么关系,爸爸,是大哥非要去找人家,人家已经尽量避开他了。”
“哼!我看你就是在这件事上昏了头,才会跑来问我要什么户口去结婚!总之我告诉你了霍瑞廷,姚小姚的事情我不同你追究,那是因为我太清楚你大哥那个人的脾气,他们母子俩觊觎我的江山已久,你大哥他是万万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舍弃自己的前程不顾,所以关于姚小姚这点我从来都不担心,一个女人罢了,他想要玩玩是他的事情,但他绝对不会跑到我的面前来说要同那个女人结婚,因为他就活得比你清醒!”
霍父恨恨挂断了电话,秦桑正好从洗手间里出来。
霍瑞廷放下手机仰头看她,“我大概要在京城待上几日,你若不想在海城待着,先回申城去等我回来?”
秦桑送了他上飞机,临到分别的时候还是有些后悔,“也许你可以再考虑看看,毕竟这件事情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霍瑞廷拉着她的小手在登机口吻了下她的额头,“不可否认婚姻关系对于巩固我在霍家的地位上来说是很有帮助的,但也没到非它不可的地步。你总觉得自己的出身不好,可我又何尝不是呢?大概我这辈子能娶到的女人,稍微门当户对一点的,估计也是差不多的出身,毕竟谁会看上我这个私生子呢?”
秦桑还想再说什么,霍瑞廷已经放开了她的手道:“你要想在海城继续待下去,酒店的房间我会让人给留着。至于别的,都等我回来再说好吗?”
秦桑轻点了一下脑袋,就见他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
没有选择回城乡结合部的房子里去,秦桑也不知道怎的,转身回去的,还是她同霍瑞廷在酒店的那间行政套房。
不想回那房子里去是害怕会遇见苏楠笙,害怕再想起那些明明已经刻意要去忘记,却又不得不想起来的梦。
秦桑独自在酒店里睡了几个晚上,期间苏楠笙来过几个电话询问她的身体情况,到是没有刻意上门探望——他到底还是知道她的心xing的,知道当她躲起来不想见人的时候,他去找她也没用。
秦桑自己也忘了在酒店里住了几日,害怕感冒没好会影响到肚子里的宝宝,期间她还是找时间自己又去了趟医院,进行产检和身体调养。
秦桑拿着报告从产科1诊室里出来,一抬头就看见从隔壁房间出来的高敏惠。
隔壁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产科2诊室”的牌子,而高敏惠面色苍白,单手扶着后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