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制敌的手段可不怎么高明,至少,处处是漏洞,就像你也没有防备我早你一步先进去了一样,一个人的情绪太流露于表面,是很容易被对手乘虚而入的。”
所有人都沉默地望着苏楠笙,若不是这几年几家人的关系摆在这里,温礼衡断不会同他说这么多。
温礼衡,坐拥整个温氏集团的掌门人,名下的“通润实业”在他英明果断的领导下发展愈大,光凭当年他单枪匹马都差点收购了顾容昊的公司来看,便足见其商业头脑。
“那是以前,”苏楠笙冷声开口,“你能早十年开始布局,是因为那时候我太年轻,你才能轻易看穿我。”
温礼衡一勾唇,“是么。”
秦桑现在的关心重点,全部集中在苏楠笙要收购高氏这件事上,她转头关切地望着苏楠笙,“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情,楠笙,高家的关系在海城盘根错杂,若说只有一个秦碧月也就算了,关键就在于他们家的关系之复杂,一直都有传说这么多年以来,他们家背后有位从政的要人罩着,所以你想要动他们,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
苏楠笙双眸含厉,“你知我不会轻易放过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当初我不动她,是因为还顾念着你与她之间的那点情分,就算她对不起你,可她到底是你的母亲,你为人善良爱憎分明,却偏偏在面对她的时候有痛苦也犹疑。我自己也有母亲,明白那种爱恨交加的感情。所以,我对她一再容忍,无非是想不要令你伤心。”
“我知道。”秦桑心底柔软成一片,牟然为他心疼,原来这些年里,很多事情,他知道,他都知道,而正是因为知道和太在乎她的情绪,才能够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别人。
苏楠笙接着道:“可是我的容忍究竟为我换来了什么?换来她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若不是她当初选择同归于尽来害你xing命……”苏楠笙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没有再把话说下去。
秦桑看着他的眼睛,直觉得他眸色深沉,竟比这暗的夜还要醉人几分。
她心底一丝隐痛,知道他为着这份容忍把自己逼成了什么样子。若不是因为一直小心谨慎地在乎和呵护着她的情绪,他可能早动手了,也不至于会拖到今天,拖出后来他同高敏惠之间的那些事情。
想起高敏惠秦桑便牟然惊觉,自己是不是遗漏了什么事情?
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颜小朵已经开口道:“老公,你帮帮楠笙。”
温礼衡的大手轻轻握住老婆的手,用眼神安抚她没有事情。
顾容昊这时候开口道:“是高家这位背后的要人令你插手,对吗?”
温礼衡摇头,“是也不是。”
“若我没有猜错,能够说服得了你来插手管这件事情,还是十年前就开始布局的事情,这位要人一定与你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而这关系,说轻不轻说重不重,却是比你们温家在各党政机关的自己人都要狠的关系。”
话说到这里温礼衡便不便再去接了,只是任顾容昊在那猜想。
顾容昊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扣了两声,转头的时候忽然一勾唇,“往上数那几层,能够压得住你的人不多,我舅舅算不算其中一个,嗯?”
温礼衡万年大冰山,竟然面无表情。
顾容昊边说边点头道:“我猜也是他,当年他气xing那么大,为了顾家苛待我母亲的事情,竟然愿意与你联手来对付我就足以说明,这世上就没有他干不出来的事情。”
“话我只能说到这里,”温礼衡看向苏楠笙,“有些东西我不方便挑明,但我可以坦白告诉你的就是,这位要人同高家之间的关系一定不简单,至少,是同秦碧月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不然当年他就不会在与我做出承诺与交换的时候,令我布局进去。有了我的布局,明面上不用对外公布,私底下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绕过我来收购高氏。我对于高家来说,是一层隐形的保障,而你要动我,首先必须弄清楚秦碧月同这位要人之间的关系。”
……
坐在回程的飞机上,苏楠笙就始终静默不语。
小糖豆虽然还是不大爱说话,可到底还是愿意与同龄人待在一块儿的,尤其是顾容昊同简竹的儿子,那活泼劲,吵得她头都疼了,却也博得了小糖豆的一笑。
秦桑怀里抱着孩子,低头的时候见小家伙的手上多了一个不知名的小玩具,像个水果糖戒指,忍不住问她:“是不是顾家的哥哥给的?”
小家伙点了点头,把糖戒指收进了怀里。
大概是饭饱神虚,小糖豆在座位上玩了一会儿便兀自睡去。秦桑透过舱内暖黄的灯光望着怀里的小家伙,和坐在一个过道之隔的座位上的男人,只觉得岁月静好,这一生再没有哪个时刻会像现在这般安逸。
“夏明怀是顾容昊的舅舅。”苏楠笙正闭目养神,像是接触到秦桑望过来的眼神,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
他转头过来看她,“我的意思是,当今的那位夏总理,在京城最有权势的那位,他是顾容昊的亲舅舅。我虽然一直都知道这些年来高家的背后有人,可却没有想到会是他,如果今天温礼衡不挑明了来说,我可能到死也猜不到会是这个人。”
秦桑的模样温和,“换做从前,我可能会劝你一劝,真的没有必要为了那些过去的事情再去同高家纠缠不休。可是,现在,我只想让你做你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我与秦碧月之间,我已不会再去介意。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信坏人自然会有天来收,而我现在只想要同你在一起。”
苏楠笙隔着过道伸出收来,秦桑便也把自己的小手递过去。
他拉住她的手,双目半颌,“若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呢?”
“我会支持你。”
“哪怕我会因此倾家荡产一无所有?”
“只要你愿意。反正我现在就是认定你了,不管你去到哪里,要去多久,只要你还愿意回来,我都会在家里做好饭等着你。”
他拉着她的小手倏然收紧,紧了紧又再放开,“那你愿意陪我去见一个人吗?”
“谁?”
“蒋经纬,现任总理夏明怀的私人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