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上了飞机以后精神一直不好,霍瑞廷向空姐要来杯矿泉水后递到她的跟前,“如果你现在后悔的话,还来得及。”
秦桑转头看他,明明初识的时候他不是这番模样,可是这几年的相处再到现在,他待她真是如亲人一样妥帖、周到,又尽是为她想的。
秦桑伸手接过水杯,“我不想去后悔,但我知我对不起你,瑞廷,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对不起你。”
霍瑞廷坐正身子,没去看她,“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你命都快要被我害没了,到底是谁对不起谁,嗯?”
秦桑弯了唇笑道:“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也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离开这个世界,这个世上的人就没有谁是可以来了便不用走的,谁都不例外。”
霍瑞廷靠在座椅里转头看她,“我让你真的嫁给我,你愿意吗?就像那年我们还在京城,苏楠笙他姐姐也还没有出事的时候,我们去把没做完的事做完行吗?”
秦桑拿着水杯,默默地低下了头,没吭声。
霍瑞廷又重新正视前排的座椅道:“我懂,我都懂,你看你,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你都还是想要他,反正就没我的位置。”
秦桑摇头,“我觉得我的心里好像被人挖了个洞似的,很深很大的洞,过去我一直不敢去填补那个洞,是因为填上了还是会被人挖开的,我补不了,也害怕疼痛。而现在我知道了,原来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心里有那样的洞,这几年我在疼痛的时候他也没有哪一刻会好过。他甚至比我更疼,更难受。”
“我本来以为这次回来,是可以不必再见他,也不必再去面对曾经的疼痛的。可是,是我脑子里的子弹碎片让我鼓起勇气,让我不要把那些折磨了我一辈子的秘密带进棺材里,到死都不能让他知道我有多爱他,我曾经的拒绝还有抛弃没有哪一次是真的出于我的真心。”
“也因为要死了,说不好的什么时候我就会死了,我才敢重新回去找他,想着就算他不要我都好,我也痛苦不了几年,反正一闭眼,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秦桑笑着说,笑着笑着,便已泪流满面。
霍瑞廷转头望着,忍不住抬起大手去揩她的脸颊,“秦桑,你别这样,你别哭……是我犯浑。”
秦桑即便哭着也还是笑靥如花的模样,看他紧张,又轻笑了几声才把他放在自己小脸上的大手给拿了下来。
她说:“你看,我本来就没事的,我这人就是铁打的骨头铁打的心,这世上现在再也没有人能欺负我了,因为,我马上就要死了,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会让她觉得害怕的呢?所以,不管他变成什么样我都不难过不伤心,他现在说什么也都打击不了我了。”
“我只想要好好的,等看到他同秦碧月之间争斗的结果,等到我们订婚以后,离开京城,去把病治好了。”
霍瑞廷点了点头,忍不住伸手,将她揽进自己的怀抱,“我还是那句话,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秦桑,你得相信我。”
……
还是再回去京城,不为别的,只为海城时局混乱,“大成”要收购“高氏”的消息闹得满城风雨,到处都沸沸扬扬的。
按理说“大成”的体量是“高氏”的十倍,想要收购这样一家小公司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可谁知道,“高氏”的掌门人——那位秦总,据说是在京城有着相当背景的女中豪杰,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同当今那位姓夏的总理牵扯出了关系,更有小道消息明文指出,这位秦总的胞姐,就是夏总理那位已故的第一任妻子。
一时之间,坊间盛传,“大成”之所以对“高氏”久攻不下,就是因为秦碧月有夏总理在背后撑腰。再有甚者,竟然开始挖掘夏总理的前程往事,将他之前与秦明月的往事摊开来放于台面,让人更加相信了秦碧月曾是这位总理小姨子的事情。
新闻炒了一段时间,但因为一直没有当事人的承认,所以过了一段时间,热度便有些降低了。
秦碧月这时候站出来,也不知道是向哪家小型互联网媒体爆料,秦明月确实是她的姐姐,而那位夏总理就是她的前姐夫不假,这点京城的那位林副厅长可以作证。她虽然语言上没说,但政坛上的人却或多或少知道林湛是跟夏明怀混的,属于夏氏派系当中的一员,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员。
各家媒体自然不可能向夏总理求证,但听秦碧月点名道姓地提到林湛,还是不得不在笔墨上又加了些内容,彻底把秦碧月是那位夏总理前小姨子的事情给坐实了。
林湛在看到这些报道的时候,着急忙慌地回了一趟海城,也不等秦碧月招呼,进门便把杂志摔在她的面前,“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才说要告诉我的秘密,原来根本不是要跟我合作,你是为了让我出面给你当认证,好把你这位总理小姨子的身份给坐实了,你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秦碧月正在高家的露天花园里修指甲,长长的丝质睡袍从她的肩上一溜而下,襟袍的带子随意系在腰间,一头慵懒的长卷发随意搭在系带的边上,只一抬腿交叠,两侧的袍边便顺腿而下,轻轻滑向两边,露出她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来。
林湛皱眉看着,本来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时间也有些招架不住,赶忙向后退开了一步,轻咳出声。
秦碧月右手拿着指甲锉,周围都是绿树绿荫环绕,本也料到林湛在看到新闻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可却没有想到这么快,他这么快就从京城过来了。
冷冷一哼,翻了个白眼,秦碧月才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他的跟前,与他面对面站着,“没看出来,你胆子这么小,当初强jian我的那点气势呢?那点气势哪去了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