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退婚:傲骨嫡女 > 一百三十四章 伤筋动骨一百天
  是什么话语一直在脑海中盘旋,挥之不去。

  顾义熙看着娄锦,她杏眼含情,眸光之中,饱含深邃的期待。

  他放开了她来,左手将那玉佩翻转了过来。

  上方的篆刻,上面的字迹,还有那落款。

  他反复看了无数遍,最后转头看向紫晓。

  “告诉我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与你们告诉我的全然不同。”清冷的目光犹如一把冷箭,嗖地一声,便在空气中爆破开来。

  紫晓的面色苍白,她咬紧牙关,便深吸了一口气。

  “三皇子,这些事乃是皇上亲口告诉您的,皇上是您的父皇,他难道还会骗您吗?”

  紫晓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行动缓慢,行走之间仿佛真的崴到脚了一般。

  顾义熙眉头一皱,低下头来,又细细看了眼那玉佩。

  是他的手笔绝对不假,可父皇?

  此时,娄锦才恢复了冷静。

  的确,皇上配合进来,难度自然加大了不少。

  她必须得恢复冷静,如此的选择只会让顾义熙放弃信任她,而选择皇上。

  见紫晓已然靠近,娄锦便道:“玉佩还请三皇子代为保管,阿锦便先下去了。”

  紫晓见她识趣,便以为她明白再与皇上抗衡无什么用处,心一横,便朝顾义熙那靠了过去。

  “哦,对了,阿狸这两天身体不太舒服,还请三皇子时刻带着它。”她突然地一个转身,一脚狠狠地踩上了紫晓的脚背,后腰重重地撞上紫晓那本就装地歪歪斜斜的腰肢。

  紫晓一声痛叫,又因着脚面被娄锦踩着,她身子一旋,脚上咔嚓一响,重重地砸向地面。

  院子两边的高树枝上,乌鸦雀鸟惊飞,各种声音叠起。

  重重的灰层扬起,又纷纷落在了紫晓那精致的五官上。

  娄锦朝三皇子行了一礼,怪异地看了眼紫晓,“丫,这腿崴的,方才就应该直接送去太医院。这又摔了一跤,怕是要静养了。”

  话一落,也不去看紫晓那七荤八素的脸色,紫晓疼地嘴都抽了起来。

  可当宫女扶起她之时,那样苍白的面色被各种土黄覆盖,变得有些滑稽了起来。

  三皇子看了她一眼,小心地将那玉佩藏在封腰中,便道:“扶窦姑娘回去歇息。”

  “是。”

  紫晓咬紧了唇,该死,着了娄锦的道了。

  偏偏脚上这会儿真是动弹不得了,她稍微用劲,那便是钻心的疼痛。

  这,真的只是崴到脚了吗?

  当然不是。

  娄锦已经穿过第二道回廊,来到她的住所。

  她将身子放松,彻底地躺在了床上。双手抱头,仰望着床顶的帷帐,她笑道:“不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是不是就能把婚期往后拖延?”

  她兀自说着话,唇角的笑渐渐放大,犹如一朵悄然开放的白芍一般,美不胜收。

  果然,当紫晓被带到慈宁宫之时,太医也已经在那等着了。

  紫晓唉唉直叫,她额上的冷汗滴了下来,眼眶微微红了。

  阮太医看了会儿,眉头皱地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一旁否则服侍紫晓的宫女栖人跪在皇后面前,一脸苍白。

  “到底怎么回事?本宫让你照顾好窦小姐,你是本宫信任的人,要不给本宫说清楚,即刻下去领罚。”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出事就出事呢?

  栖人浑身一抖,道:“禀告皇后娘娘,那时候娄锦姑娘来向三皇子报道。并把随身玉佩交给三皇子,窦小姐要过去看了,可看了下就扭了脚。后来走向三皇子的时候又扭到了……”

  栖人不得不说,千金小姐就如此金贵,走两步都能扭到脚。

  还扭地如此*。

  看紫晓脸上精致的妆容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狼狈的一脸土黄。

  栖人也很是无奈。

  皇后眯起了眼,自己崴的?

  怎么回事?好好地竟然自己崴到?

  这孩子身体不太好啊。

  紫晓听着栖人说的话,脸上一阵扭曲,可见皇后转过来的目光,她也不好解释,她自己装崴,被娄锦算计成真崴,这事让姑姑知道了,并不是怪娄锦,而是怪自己没了脑子。

  失了姑姑的信任和看重,她还有什么?

  索性,这个亏便自己吃了。

  阮太医看了许久,才道:“这伤挺重,乃是粉碎性骨折,我让医童去太医院拿好木棍和药过来。这伤得在床上躺上三个月,才能好。急不得。”

  什么?

  粉碎性骨折?

  三个月?

  紫晓险些晕了过去,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会这么严重?

  皇后愕然道:“阮太医,不就是崴了脚吗?怎么会变成粉碎性骨折呢?”

  “回禀娘娘,粉碎性骨折是因为骨头不够坚硬,民间不少百姓因为摔了一跤,本以为只是扭了脚,可发现内里已经骨折,都是因为骨骼的营养没有补给上。我会开一些食补,多是给骨骼补充的。”

  阮太医的一席话让皇后眉头直跳,那下个月初五的婚礼?

  紫晓猛地一拳打在了床上,好一个娄锦,原来只以为是一个报复,报复她将娄锦的玉佩丢向水潭,可没想到,她竟然还想到了这个后招。

  那才短短的时刻,她竟已心思百转,让她的婚期延后!

  阮太医叹了口气,他有一些话怕是不能说出口了。

  因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一百天不仅不好下床,吃喝都在床上。

  而那些药膳营养充裕,三个月不少人会胖起来。尤其是都呆在床上,什么都不动之人。

  可若是不吃药膳,一百天算少的,有人躺在床上半年都下不来。

  他忠于自己的医德,也不过是胖了些罢了,挺好。

  皇后看了眼紫晓,无奈地让太医下去了。

  竟这样不小心,崴脚竟然崴成了粉碎性骨折!

  “你且好好休息,我会通知三皇子,让他时常来看你。”紫晓摇了摇头,三皇子平日里公务繁忙,皇上似乎安排了不少事给他做,如何能时常来看,倒不如让娄锦来,分开他们二人,她才安心点。

  “姑姑,让娄锦常来便是,就说是同窗之情,来这坐坐也好。”

  皇后点了下头,紫晓的顾虑不错。三皇子虽极为重义,可也难保娄锦这丫头使点什么手段。

  想着三皇子为娄锦这丫头做的荒唐事,皇后也微微有些恍惚,叮嘱了紫晓好好休息,便不再留在这。

  很快,娄锦便听到了紫晓粉碎性骨折,已经在床上下不来的事。

  刘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中闪过光芒的崇拜之情,当时他虽离得不算远,可娄锦的动作自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刘韬清楚,娄锦小姐用上计谋来,可是会毒死人不偿命。

  他不得不拜服,紫晓小姐要在床上三个月。

  而皇后方才也向皇上禀明,将婚期延后了。

  啧啧,不得不说,娄锦小姐一上场,就给紫晓一个冷不丁的一击,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娄锦收拾了下,便把几道符挂在了门前。

  一道是顾义熙送的,情意绵绵。

  一道是她与顾义熙一道求的,她记得在观音庙前他们二人对观音许愿,希望,这东西能通人心,改变当下。

  将顾义熙写的咏蜂的诗挂在了墙上。

  将顾义熙送给她的那个画,日出东方给挂了起来。

  所有的都做好,她才坐在了床上,拿出腰间的香囊。

  寻思了会儿,她才把香囊打卡。

  里面有数张纸条,她掏出其中一张,打开来看。

  心思百转,想到了他说,“想我的时候打开来看,不要太过想我,这锦囊小。”

  她笑了笑,看向上面的字。

  “阿锦,我已经准备好了聘礼。想我的话,便告诉阿狸,阿狸会告诉我。”

  娄锦的眼缓缓湿润,聘礼?

  脑海中浮现出顾义熙骑马来到城门之下,抱起她逃离众人的模样。

  她摇了摇头,这锦囊她现在看不得,越是看下去,便会心痛不已。

  他若不是因为救她,如何能得了那血块,又如何能失忆。

  她收拾了下自己,这才带上粉笔,将胭脂水粉抹好,才走向顾义熙的书房。

  许是灵芝和雪莲的味道混合起来格外清香,她素来不爱涂抹这些东西,可也觉得皮肤极为光滑,她一次用量不重,只待在为三皇子红袖添香之时,能让他多恢复些。

  书房的光线极为明亮,虽是午后,可暖阳焦黄,从窗口射入,打在那广袖徐白的长袍上。

  映出他健硕的双臂和有力精瘦的身躯。

  他站着摊开一卷奏折,不断批阅着,神情肃然,却极为认真。

  乌黑的长发垂坠而下,俊朗的眉目下殷红的唇紧紧抿着,俊美无俦地站在那,似乎没有发现娄锦的到来。

  娄锦看他执笔之时,犹如岩壁上的青松,挺拔,俊美。

  她脚步轻缓,来到他身边之时,一抹幽香扑鼻。

  他蹙着的眉头舒展开来,仿佛一瞬间清明了许多。娄锦将墨研开,浓稠的墨香伴随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在他的四周泛滥开来。

  墨汁浓稠,娄锦微微侧着头,笑而不语。

  直到晚上用膳时间到了,顾义熙才停下来,他眉头微微一皱,看向站在一旁的娄锦。

  她竟也这样站着陪着自己这么久?

  几个嬷嬷将饭菜送了进来,娄锦便退向一旁,道:“三皇子夜里可还要读书?”

  她是来侍读的,若和读书没什么关系,按道理,她可以不用在前伺候。

  “夜里不读。”他回道。

  娄锦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可她明白,一些事急不得。这便退了下去。

  那碧青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回廊的尽头,那素白的手在头上一抽,只见那如瀑的长发缓缓垂了下来,长而浓密,乌云一般,朦朦胧胧,又极为乌亮。

  微风吹起她的发丝,她仿佛踏着黄昏离去,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散粉一般。

  顾义熙猛地站了起来,心微微一痛。

  这种感觉仿佛在梦中,那种揪心的疼痛,那样来自灵魂中的思念仿佛被压在了心底深处。

  那里似乎掀起了惊涛骇浪,海啸一般肆虐狂吼。

  他的头,蓦地一痛。

  血气翻涌,他的异状让刘韬心惊,那些看着娄锦背影而陷入迷惘之中的人被刘韬的叫声吓到,回过头来才发现三皇子似乎头疼地很。

  华清宫上下都紧张了起来,就在刘韬想着要不要找太医之时,顾义熙摆了摆手,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好在殷红的唇似血。那清亮的眸子依旧黑亮深邃,这才让众人放心下来。

  阿狸从他的胸口钻了出来,适时地朝他尚未用过的碗上舔了舔,又在拿筷子那又舔了下,这才躲进了他的衣襟里。

  三皇子微微一愣,这才道:“阿狸饿了,来,到桌子上来。”

  阿狸扫了眼这些珍馐,却想着娄锦做的那肉,令狗*啊。

  见阿狸似乎不太想吃,三皇子便也没再叫它。

  只是吃了饭之后,他便觉得脑海中有些混沌的地方仿佛清明了起来。

  只是,这种感觉并不明显。

  他命了人将饭菜送到娄锦那,娄锦刚回到屋子里,便思索着方才用笔墨的时候,药量应该可以。

  方才娄锦带去了自己的墨松,那墨松她也注入了一些药,虽不多,可足矣让三皇子时常闻到。

  如此下去,长久用了之后,药效必然能透其血脉。

  门上传来了动静,“娄小姐,我是小鱼,乃是华清宫中负责给您送饭的宫女。”

  原是晚膳时间到了。

  娄锦打开房门,那唤作小鱼的宫女面上带着腼腆的笑,她似乎对娄锦很是好奇,看了娄锦两眼,便将菜篮子打开。

  待她看到里头的饭菜之时,她的神情愣住了,反复擦干了眼,有些不安地将饭菜都拿了出来。

  两盘菜,一盘只有芝麻点多,菜少地可怜,而饭虽不少,可却是冷的。

  娄锦看那小鱼,小鱼一张脸几乎都白了。看来是吓得不轻。

  “娄小姐,我没有偷吃您的饭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这些……”她记得就要哭了出来。

  娄锦却道:“负责华清宫厨房的人是谁?”

  “王公公。”

  好大的胆子!

  原来是他,就是昨天那云嬷嬷的对食。

  她眯起了笑,然而,那眉梢眼角仿佛都染上了危险的味道。她又道:“你是哪一年入宫的?”

  小鱼惊慌地跪了下来,“小鱼上个月才入的宫,姑娘明鉴,小鱼没有偷吃您的东西。”

  娄锦点了下头,原是如此。选了一个刚入宫什么都不太清楚的宫女给自己送饭,若是自己追究起来,不过是打杀了一个没根没底的新人宫女罢了,若自己不追究,那些厨房中人便会习惯了克扣她的饭菜。

  他们倒是没胆子朝自己下毒,许是知道了自己医者的身份。

  娄锦让小鱼起来,便道:“你下去吧。”

  小鱼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见娄锦目光柔和,心中微安,这才道:“娄小姐,您吃小鱼的吧,小鱼的虽然不丰盛,可能管饱。”

  看小鱼那一副模样,便知道她还在自责。

  娄锦道:“不关你的事,更何况,宫中事务繁忙,没吃好休息好,便容易出错。宫中出错小则罚跪,重则要命。你是新人,更要小心警惕,莫要失了分寸。下去吧。”

  小鱼微微一愣,忙跪了下来。

  朝娄锦施了一礼,她眼眶微热,这入宫一个月,她便是战战兢兢,老嬷嬷时常掐她,公公也要求她做对食,她总是担惊受怕地躲着,可以为今天犯了大过,即便饭菜不是她克扣的,可王公公必定也会赖定她偷吃的。王公公历来狠戾,上次有个宫女少端了一盘菜就被毒打三十大板,人一下子就瘦了十几斤,不成人形。

  她叩头道:“多谢小姐提点,小姐放心。您的饭菜是小鱼送的,小鱼不会让您失望的。”

  话一落,她便拿着饭篮子朝外走去。

  娄锦见那身影,心中对小鱼这个宫女却动了恻隐之心。

  她低下头来,看了眼那残羹冷菜,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小鱼走了进来,将饭菜收走之时,娄锦道:“去把你们王公公找来,我有事要问他。”

  “娄小姐,您在宫中……没什么靠山,王公公怎么会来?”就算是固伦公主她也已经外嫁了,宫中各种关系盘根错节,王公公又如何能听她的,召之即来?

  娄锦歪头笑道:“你尽管把话传了,他会来的。”

  小鱼有些不信,可还是回去了。

  此时,大厨房内,王公公挺着肚子,负手而走。

  许是在宫中多年,又吃了不少好东西,他的皮肤光滑红润,虽已是知天命之年,可保养极好。

  一个小宫女冲了进来,道:“王公公不好了,云嬷嬷晕了,还口吐白沫,您快过去看看吧。”

  王公公一愣,道:“人在哪儿,快带我去!”

  云嬷嬷乃是王公公的对食,二人从少年时候便互相扶持,后来经历了许多,云嬷嬷事事为了王公公着想,王公公对云嬷嬷很是关心,这在宫中并不多见,可一向跋扈的王公公着实对云嬷嬷很是看重。

  这一听到消息便随着宫女走了出去。

  屋内,云嬷嬷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痛苦不堪地喘息着,时不时吐出两口白沫,一双眼都睁不开来。

  “怎么回事?”刚入屋的王公公盯着一旁送人来的两位嬷嬷,脸色很是阴沉。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晚上回来用膳的时候,发现她整个人很不对劲,抖得厉害。我们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怎么会突然这样?

  云嬷嬷的身体一向很好,这样子看过去不像是病,倒像是中毒了,他眉头一皱,道:“她今天可有与谁发生了冲突?”

  两个嬷嬷一愣,随即想到了娄锦。

  “这……就一早查看娄锦包袱的时候,云嬷嬷想要娄锦的玉佩,后被娄锦扣住手腕……”

  王公公立刻看向云嬷嬷的手腕,这一看,脸色便是一变。

  手腕上两道青黑,淤痕很大,这俨然是中毒的症状。

  娄锦竟下毒了?

  王公公心中一急,内里早已经暴跳如雷,如火焚烧。见云嬷嬷已经在吐着,王公公转头就要去找太医来。

  他冲了出去,见小鱼朝他这里走来,提着菜篮子的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王公公正烦心,想着方才就应该在娄锦的饭菜里下毒,而不是克扣这么简单。

  “王公公,娄小姐说要见您。”

  “不去。”他即刻就想去找太医,娄锦如此手段,一入宫就给他身边的人下药。过于狠毒了!

  小鱼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就说这王公公是不会去的。

  费了一番功夫,王公公请来了太医,太医给云嬷嬷诊治了下,道:“这是中毒了。”

  他斩钉截铁,可是……“只是中了什么毒,我查不出来。看这下毒的手段也极为高明,如若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毒,我也没办法解。”

  王公公愣住了,竟没办法解?

  云嬷嬷重重咳嗽了声,脸色又苍白了两分,太医把脉道:“得快,按照这样下去,迟早得没命。您要是知道下毒之人,一定要问她是用了什么毒,我才好解。”

  王公公脸色一沉,道:“我去去就来。”

  他脚步极快,脸色沉地几乎可以拧出水来。过往的宫女太监纷纷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他的双眼。

  夜幕降临了。

  视线所到之处都暗淡无光了。娄锦将蜡烛点上,这才拿出自己又采购的一些医书看了起来。

  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很重很急,娄锦唇角微微一勾,放下书来,挑了挑蜡烛,她眉眼含笑,道:“来了呢。”

  门上的重重声响传来,娄锦道:“请进。”

  王公公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他脸色极为不善,见到娄锦便道:“传闻娄锦姑娘心善地很,没想到传闻不如亲见,还请姑娘交出解药。”

  半晌,没有任何回答。

  娄锦已经半侧着身子坐在了桌子前,她挑着蜡烛,似乎在做一件极有意思的事。

  良久,直到王公公的耐性几乎消耗殆尽。

  娄锦才道;“多谢王公公今天的饭菜,只不知道皇宫如此之大,国库中的银两数以万计,全偏偏无法给我一顿饱饭。不过,我素来大度,也不与王公公计较这事。王公公也不用亲自上门道歉,无事的话,还请回吧。”

  王公公眯起了眼,原是来给下下马威来的。

  他道:“往后的饭菜,一定会尽善尽美,你把解药给我。”

  娄锦不过十四岁大小,他好话可以说,也可以哄,只要以后隔离开云嬷嬷与她便是了。

  “哦?是吗?那还真多谢王公公了。”娄锦说着,便一瓶解药抛了过去,王公公接过解药,双眼便是阴狠一眯。

  云嬷嬷吃了这药最好没事!

  娄锦这丫头心狠手辣,但厨房乃是他的禁地,没有他的同意,便是烂菜梗子,有的吃她也就得吃。

  刚转身要走,王公公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手一下子拽住胸口的衣襟,睚眦欲裂,张口剧烈地呼吸了起来。

  他,他这是怎么了?

  浑身无力,胸口闷地好似压着一块千斤顶。

  “王公公,是不是感觉胸口闷疼,浑身无力?”娄锦缓缓站了起来,灯火打亮她半边无暇的脸颊。

  粉白若雪,又绯红润滑。

  殷红的唇勾了起来,唇边的梨涡旋成了一个极为妖冶的容姿。

  “你,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倒是没什么?我素来也没什么爱好,就是对吃有点要求。我够又特别爱吃肉,少了它一顿好吃的,我这个做主子的怕是没什么颜面了。你也不要担心,不会要了你的命,不过是三日一痛,每次的痛可能都不一样。这个我可是从一个贵人那学来的,苗疆之蛊。有意思的是,它喜欢跑,一会儿入心脏,一会儿入肝,真是顽皮淘气呢。”

  娄锦笑了笑,王公公脸色大变,苍白无血。

  他猛地转过身来,朝娄锦跪下。

  “娄锦小姐,您不要生气,不要在意。您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会按照您的要求给您送上膳食的。”

  娄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这条变色龙,她可没那么心思被小人暗算。

  “恩,那蛊虫也安分,只要我没事,它就不会乱动。你就安心地把解药给云嬷嬷,她再不吃,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娄锦突然觉得,自己太过心地善良了。

  怎么和观音菩萨有得一比,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王公公要是知道娄锦此刻的想法,必定要吐血一……三升。菩萨,这种菩萨怕是也入地狱为判官了吧。

  王公公连滚带爬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什么野鬼猛兽追着他呢。被这么一吓,他再也不敢胡来。

  夜渐渐静了下来。

  秋霜骤冷,寒雨渐浓。

  躺在床上的她静静地望着那敞开的窗,天边的一轮明月几乎被云层挡住。

  淡淡的光圈围绕着月亮,娄锦笑了起来。

  “拨云见月的日子是不是就要到了?”

  越是这样躺着,便越是烦躁。

  娄锦听着外头的风声,并不太大,便披上斗篷,朝外走去。

  穿过回廊,潺潺的流水之声伴随着树叶的轻响传来。娄锦走着,书房那的烛光映照着一个人影。

  他拿着书正看着,昂藏的身姿倒映在窗上,娄锦眉头一蹙,不是说晚上不看书吗?

  刘韬站在一旁,看着三皇子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到左边。

  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爷,您这是?您晚上不是不看书了吗?”

  “恩,她站了一下午。”他这么说着,便又低头看了会儿书。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心神烦乱,只听他将书咚地一声放了下来。

  刘韬忙闭上嘴,心却有些惊讶的。

  原三皇子是不想让娄锦小姐陪着站。

  刘韬再次怀疑地看向三皇子,自从三皇子假装失忆之后,刘韬便开始怀疑,三皇子是否腹黑,三皇子是不是又在演着什么。

  可这一次,他紧盯死盯,却看不出什么不同的地方。

  他不禁皱了下眉头,还是不去探讨了。

  娄锦在外头听着,唇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她来到了窗外,低着身子,偷偷地听着。

  刘韬见爷不看书了,可又看了那块玉佩,便把头狠狠地低了下去,生怕爷问他个长短。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

  “这玉,是我刻的?阿锦,我便是如此唤她的吗?”他问着,一个名字唇齿留香。

  他看着落款那三个字,心一动。

  刘韬抿着唇,他不忍心欺骗主子,可皇上吩咐了,关于娄锦与三皇子的过往,什么都不能说。

  他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你们一个个吞吞吐吐的。”他扫了眼刘韬,便扯了下怀中阿狸的脑袋。

  正熟睡的阿狸被拉了起来,不舒服地抬了下狗爪,见是主子找它,立马一副狗腿地扭腰摆臀了起来。

  “我和她是怎样一个过程,我既把你放在她身边,她定与你说了不少话,告诉我。”他平静地说着,眉目间隐隐觉得有些事很重要,却被他忘了。

  “汪汪汪……”

  几乎一个晚上,犬吠声不绝于耳,娄锦的眉头重重一跳,终于忍受不了,逃离了这个灾难区。

  她不能理解,顾义熙如何能容忍一条如此吵的公狗?

  这一夜,很是好眠。

  待娄锦在清晨中醒来之时,华清宫上下都已经开始忙碌了。

  当她早早地呆在书房的时候,书房里空无一人。

  她诧异地看向来往的宫女嬷嬷,回答是,三皇子昨儿个到三更才睡,怕是还没醒来呢。

  而刘韬出现的时候双眼青黑,神情疲倦。见到娄锦的那一刹那,他无奈哀怨地看着她,以往阿狸也没有这般啰嗦的时候,怎么跟娄锦呆一段时间,竟然唠唠叨叨到半夜啊。

  难怪有人说一个女人是五百只鸭子。

  而一只公狗跟着一个女人后,变成了五万只鸭子。惨不忍睹。

  “娄小姐,慈宁宫的栖人姑娘来找您了。”

  慈宁宫?

  娄锦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见这宫女,娄锦有点印象,那日好似是这个宫女背着紫晓回了慈宁宫。

  “栖人给娄小姐请安。”

  行了礼之后,栖人便道:“娄小姐,窦小姐想着同窗之谊,本想亲自请娄小姐过去叙话,可行动不便,便让奴婢来请小姐。皇后娘娘也在慈宁宫摆了小宴,等着小姐。”

  哦?

  娄锦微微一笑,“还请栖人姑娘前面带路。”

  栖人以为娄锦会推脱一二,毕竟窦姑娘上次将娄锦小姐的玉佩丢掉,虽然那动作看似无心,可谁看了心中没气?

  栖人在前面走着,她听着身后之人的动静,倒是觉得奇怪。

  娄小姐步伐不算缓慢,徐徐,很轻。

  仿佛也不是个急性子之人。

  到了坤宁宫,到了坤宁宫,娄锦一改之前的模样,还未见到皇后,便直接冲向屋内,一屁股落在了床上,抱起紫晓,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计较过往,我就知道,你还惦记着过去的同窗之谊。我以为你忘了,好在这一场伤痛还能让你不忘当初的友情。”

  娄锦一阵猛力摇晃,紫晓刚吃下的一口汤几乎就要吐出来了。

  七荤八素之后,被娄锦静静抱着的脖子几乎喘不过气来。

  栖人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紫晓的脸色已经发青,她无力地拍了拍娄锦的手,希望她就此放开,可娄锦仿佛全然不知。

  皇后见紫晓的脸从紫色变为青色,当即让人把娄锦扯开。

  娄锦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别人来拉开她,她左右用了巧力避了开去。

  紫晓一口口水没咽下去,呛地几乎要归西去。

  过了会儿,娄锦似乎才听到她的声音,忙放开手来,道:“哎呀,这是怎么了?怎么喝水也这样不小心?”

  她说着,就拿出自己的帕子在她的脸上一阵乱抹。

  这一顿抹之后,便是栖人也脸色怪异,一阵吃多了的模样。

  皇后眉头高高耸起,呼吸都有些不顺了起来。

  其他几个忙撇开脸去。

  紫晓被娄锦摇晃地突出了一口黄水来,与其说娄锦帮着紫晓擦干净,还不如说她将这黄水均匀地给紫晓涂抹在脸上。

  诡异!

  极为诡异的感觉。

  娄锦突然的热情,仿佛听到这个同窗之谊很是高兴的样子,可差点勒死紫晓,更让紫晓浑身上下冒着一股酸味。

  娄锦一番擦拭之后,便“不经意”地将帕子丢在了紫晓的床上,一时间,几个在一旁看着的人,陡然后退了两步。

  生怕离那床太近。

  紫晓气得浑身冒烟,又闻到自己身上古怪的味道,气地浑身直抖。

  “这又是怎么了?皇后娘娘,快传太医,别摔了一跤又得了个疯了的病。”

  “娄锦!”紫晓一阵暴喝,她道:“姑姑,快把这个人给我拖出去。”

  几个丫鬟正要上来,娄锦愕然道:“皇后,紫晓是不是失忆了?她可是请了宫女到华清宫请我的,这下把我敢走,那怎么好?”

  紫晓这才想起,今儿个是拖着娄锦的。

  她忍着满腹的恶心和惊惧,让宫女给她洗脸,一番熟悉过后,她却依旧觉得自己身上有着极为怪异的味道。

  可她行动不便,便是洗澡也极为麻烦。

  娄锦见她走近,便从坐席上站了起来。

  “皇上驾到!”

  一道明黄的身影缓缓走来,娄锦众人朝皇上行礼。

  皇上呵呵一笑,道:“皇后今日办了个小宴,特地宴请娄锦你,朕也有了福分。”

  “托皇上的福。”娄锦这么一说,场面变得热络了起来。

  紫晓被人扶着坐在了桌前,皇上和皇后说着话,宴席开始,几人才安静了下来。

  玉盘珍馐,皇后看了眼,便道:“娄锦,看看有没有你喜欢吃的?”

  娄锦执起筷子,手还没朝盘子里动,便听这紫晓身后的宫女倒抽了一口气。

  皇后盯了那宫女一眼,宫女惧怕地低下头去。

  皇后朝紫晓笑道:“快吃吧,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吃,快吃点。”

  皇上扫了在场的几人一眼,目光落在了娄锦身上。

  娄锦的神色很是平淡,卷翘的剪影犹如一把轻羽,低着眉的她仿佛将自己融入于此,又仿佛与他们隔着远远的。

  皇上道:“我今早让太医去给三皇子就诊,依旧没有什么起色。”

  皇后眯起了眼,紫晓更是眸光一转看向了娄锦。

  娄锦仿佛没有听到一半,兀自缓慢地吃着。

  “啊!”紫晓身后的宫女猛地一声惊叫,惹得皇上都道:“到底怎么回事?”

  那女的指着紫晓的头发,道:“有一只虫子在窦小姐头发上。黑色的甲壳,可是尾巴却软软地在蠕动……”

  紫晓听言,当即就站了起来,“在哪里?快给我找出来!”

  那宫女吓地浑身颤抖,是什么怪东西?

  娄锦缓缓吃着,去想着,阿狸的狗屎里产生出来的屎壳郎可真够恶心的,她想着想着,一口饭便吃不下去了。

  空气中,传来了扑哧一声。

  娄锦咽下了一口饭,而紫晓的手却黏糊糊的,那是绿色的液体粘稠恶心,从她的发丝间丝丝浓浓地留到了她的额头。

  恶心的屎壳郎掉在了紫晓的嘴唇上。

  皇后看得瞠目结舌,就连皇上的脸色也变了不少。难怪方才经过紫晓身边的时候便有一股极为古怪的味道。

  “朕还有事,就先回养心殿了。”皇上的脸色很差,皇后还想留下他,可他的步伐极快,哪里能容得别人跟上。

  皇后的脸色大变,再看紫晓的时候多了两分厉色。

  娄锦忙上前一步,道:“哎呀,怎么成这副样子了呢,快,我擦擦。”

  “住手!”

  皇后和紫晓同时喝了出来,两人的脸几乎都皱成一团,最后皇后无奈地道了声:“娄锦,你也出来挺久的,还是回去歇息吧。”

  “那不要我与紫晓姐姐互速同窗之谊了?”娄锦不解地望着皇后。

  紫晓额头上的一坨青浓几乎让她额角上青筋直跳,她猛地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几乎摔跤。

  她的身子往娄锦靠来,娄锦的眼眯起,猛地后退了一步,道:“那还是不打扰皇后了,娄锦告辞。”

  紫晓深深地看了眼娄锦,便让身后的宫女抬她进了屋子去好好梳洗一番。

  出了院落,娄锦便朝华清宫走去。

  只是,一转角,她却朝另一个方向而去。

  通往冷宫的巷子极为幽静,冷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