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菜鸟,我问你嗝,问你问题你不回答,现在你听我说可好?嗝”溟岚说话有些慢,却吐字清晰,条理分明。

  雪隐冷汗冒了出来,我去,这货到底醉了没醉啊。屡次抽手未果后,逃跑的想法只得暂时按下,又重新坐了回去。

  “你在听吗?”溟岚将头摆了回去,眼色惺忪的看着雪隐。

  “听呢,听呢,我在听。”听到溟岚问话时雪隐急忙敷衍到。雪隐四处打量,很明显,她逃跑的心依然没有消失。

  溟岚却没有在意她的敷衍,听到她回答后闭上眼睛很是满意的笑了,或许,他真的醉了。

  “我叫溟岚,我自己取的名字……”噢?这货居然有名字,还挺好听的。(大姐,活了几万岁还没名字可能吗?)自己取的?难不成是孤儿?雪隐心不在焉地想。

  “八千岁时被父君收养,”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以前的事,溟岚露出小孩子模样的笑,“八千岁时,我才那么点,”说着比划了一个刚到桌子的高度,“那么多孤儿父君却一眼看中了我……”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上天抛弃的,不详的。

  很难想象孤傲冷漠的他笑得那么开心,雪隐想,大抵那段往事真的很美好,让他很难忘吧。“那你父君,他对你好吗?”破天荒的,雪隐搭了话,她想继续听下去。

  “当时我也这么想过,他领我回家,是否会对我好,我是不是再也不用过着朝不保夕,受人□□的生活,我也可以像其他孩子一样,有一个正常的家,在被欺负时有人挡在身前,而不是只能一个人缩在角落,直到他们打累了慢慢散去……”

  溟岚眼睛闭着,似乎过去那一幕幕挣扎在食物链底端的情景正在他眼前一一闪现。

  “结果呢,可如你说的那般?”尽管在回忆不好的回忆,溟岚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波动,不知本来就冷心冷血,还是疼习惯了,所以就没感觉了。

  雪隐有些不忍,她不想让他在回忆下去便借着问题打断了他的回想。溟岚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微瞟了一眼雪隐后又闭了上去,可雪隐却莫名的有些心虚,总觉得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读不懂,也看不完。

  溟岚表情有些复杂,想点头,却又想摇头,此时被酒精控制的大脑很难表达他想说的。

  见他有些犹豫,雪隐试探的问,“难道他对你并不好?”那为什么非但领你回去还认你为子。

  “不,当然不,”见雪隐否定他父君对他的好,溟岚有些着急,“看,如果没父君收养就没现在的我!”说着溟岚似乎感觉他表达的还不够清晰便起身美美地转了一圈,意思是让雪隐看一下360°无死角完美无缺的他。

  雪隐急忙扶住他有些踉跄的身子将他重新安置在凳子上不服气到,“既然你父君对你那么好,那你刚才为什么点头时那么犹豫。”

  好吗?大概吧,给他吃穿,让他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给他请了n多老师教导他,却从没有关心过他,唯一能见到他的时候就是他科目考试之时,但也只是看成绩,从未给过他一丝多余的表情。

  他想,他应该感谢他,至少他没有饿死街头不是吗?于是,他就来了。

  “喂,”雪隐轻轻地摇摇他,“既然你父君那么有钱还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会来这里当妖怪呢?”放弃贵少爷不当非来做一个连整套装备都买不起的山大王,这是不是有点……

  好吧,她承认,她对他当初初亮相时那一身五花八门的盔甲很是怨念。

  “他让我来的。”溟岚轻声道。像梦呓一般。本来他不该向她透露那么多的,但是他忽然间不想再一个人扛着这一切了,他想说给她听,他想听到她的安慰。

  ……这就是雪隐此时的表情,被鲛人族中有钱有势的不知名贵族收养,却在n年后让这个义子顶着鲛人的脸,扛着翼族的大旗来天族作乱,他……雪隐忽然间有些理解为何溟岚他没点头也没摇头了。

  “难道……难道你就没……”就没想过你这么做之后的结局吗?虽然她没什么政治头脑,两族之间的事她也从未关心,但根据父神给的影像,战争两万年后才开始,现在出来闹腾的溟岚分明是,分明是……

  分明是鲛人部落替翼族擎苍主动抛出的……炮灰……

  “想过,也知道,但,这是我欠他的,得还。”溟岚语气平平的,似乎那个即将赴死的炮灰根本就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莫名的,雪隐被他那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气到了,她站起来大声道“既然你想过也知道是何种结局为什么还是选择如此!明明报恩的方式有很多种你为什么偏要……”

  说到这里雪隐忽然丧气的坐了下来,没有人会在大好年华时甘愿赴死的,他那么聪明那么狡诈,却依然选择了这条路,大抵真的是退无可退了吧。

  雪隐有些气急,有些难过,更多的是无可奈何。难道,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对了,溟岚是被逼如此的,想必这也不是他的本愿,只要他以后不再祸乱北荒,她求求白真上神放他一命应该可行。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她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就当帮溟岚还债吧。

  看着趴在桌上的迷人睡颜,雪隐毫不手软的推搡了他一下,废话,这可是攸关生死的大事。

  “溟岚,你是被逼着来这里的对不对?

  “嗯——””奇怪,问这个干什么。

  “那你并不是故意想伤害百姓的对不对?”

  “嗯——”都什么跟什么,他故意不故意有什么区别吗?

  “那,如果可以活命的话你以后都不要再伤害北荒无辜之人可以吗?”雪隐跪坐在凳子上趴在溟岚面前小声试探到。

  用一个人物来形容雪隐的话,那她就是狼外婆了,不用说,溟岚就是那个单纯的小白兔。虽然,事实上他们的准确定位应该颠倒过来。

  如果此时还不懂雪隐何意的话那他就白混那么多年了,他感到有些好笑,笑她如此天真,竟然想搭救他这个万恶之人;亦有些感动,说不定她会是他这一辈子唯一不图其它想帮他的人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介意送她一下。

  “我,我没有祸害百姓,那些庸脂俗粉都在,都在山上关着呢,本王对那些女子一点兴趣都没有,还,还没有我族女子漂亮,漂亮呢……”溟岚装作梦呓的样子吞吞吐吐的说着。

  什么?!雪隐差点被这飞来一棒给打蒙了,反应过来后便惊喜地笑出声来,哈哈,真是瞌睡有人送圆枕啊。

  其实那些被掳来的女人正在他的水牢之中昏睡着,当初掳她们来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并未想过要将她们如何,过后也忘了这茬,现在嘛,把他们随便搁置后山即可,如此一来也能让这个想救他的女子少些周折。

  “溟岚?醒着吗?要不你跟着我发个誓?”

  “唔——什么?”

  “跟着我念啊,乖——”雪隐趁机摸了摸那墨色长发,啧,手感不错。

  “我,溟岚,哎?对了,誓怎么发来着?”从未在四海八荒发过誓的雪隐在关键时刻蒙了。

  噗,本来有些严肃对话一下子变样了,溟岚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只有那剧烈起伏的胸膛表示他忍笑忍得很辛苦。幸而雪隐此时正在冥思苦想,并未注意到他。

  “我,溟岚,以自己的元神起誓,今后不会再无故伤害任一北荒无辜百姓,否则,形神俱灭。”死之前我给一个努力想救我的女子一个誓言又何妨。

  溟岚以为雪隐只是白真不知从何出拉壮丁的小仙,故对此时不抱任何希望。

  雪隐嘴巴张成o状,这就齐了?誓就这么发完了?尽管溟岚尽量装成醉酒的样子,但雪隐依旧起了疑心,这货不是在装的吧。

  还未等雪隐上前一探究竟,趴在桌子上的溟岚手随意一挥,一个酒坛子应声而落,而他的身子居然毫无预兆的向后躺去!

  “小心!”雪隐扑上去接住了他,呼,看着挺瘦的居然这么重。重新将溟岚扶至榻上后,雪隐便想离开,但走了两步的她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后便盯着溟岚的手思考起来。

  光凭她一己之言估计会很难说服师兄和白真上神,不过,要是有了证据,那就不一样了,哼哼,雪隐的禄山之爪向溟岚的手袭去。

  片刻后,一张带有溟岚手印的‘保证书’新鲜出炉,哈哈,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心情甚好的雪隐安置好溟岚后便飞身离去。

  令府

  “怎么样,还是没找到吗?”令羽心急如焚,本来让他入世未深的小师弟当诱饵他就已十分不安,先下他那本应待在明家闺房里的小师弟居然不见了,这可让他如何是好!

  “回少爷,明府周围与明府到咱们府上的各个道路都找寻过了,没有雪隐神君的下落。”

  “接着去找,另外让人拿着十五的画像挨街询问打听,知道了吗?”

  “是。”回话小厮行礼后便急忙跑着去找人。

  看着令羽着急的模样白真亦是身份歉疚,虽说当初是为了捉妖才有此安排,但的确是因他思虑不周才会出现这等事……

  “此事皆因我……”还未等他说完便被令羽打断,“上神何出此言,当初让小十五做饵是经过我们三人包括十五在内都同意的,怎能一出事就将责任都推于你身上呢?上神莫要如此自责。”

  如果令羽责怪于他,白真心里还能好受些,但令羽这么一说白真反而更加愧疚,直想做点什么帮帮他才好。

  “对了,你当初不是留给他联络的器具,还能联系的上吗?”

  “联系过了,却是无人应答。”令羽摇了摇头。

  白真转念一想便道,“那器具可以你昆仑虚的标记?”如若有,他便可用神识搜寻一下。

  令羽眼睛一亮似乎明白白真所说何意,便急忙点头,“有,那是我昆仑虚的器具,自然有标记。”

  “那就好,只要雪隐神君带着,我就能知道他大概位置在哪。”“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吧。”真是急昏头了,连这个都没想到。十五,你一定要等九师兄,千万不要出事啊!

  顺着神识搜索到的讯息,两人一路来到一条陌生的河,白真闭眼感知了一下,雪隐神君怕是就在这条河里。

  两人浮在空中不知如何下手,不料却正好跟送女子到后山归来的溟岚来了个正面相对。

  溟岚揉了揉拳头,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两人笑了笑,今天,怕是难以善了了。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