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不承认

  不知道是谁下了重手, 那个贼的头破了点皮,到现在还在昏着。

  大队长觉得他们下的手有点重, 别把这纵火犯给打出个好歹出来, 本来捉到纵火犯是一件特别好的事情, 要是把他打坏了,到底还是要稍微担上点责任。

  几个人都是一口咬定那是贼自己摔的, 只是哪有贼自己摔的那么准的,刚好把自己给摔晕了, 还摔了个鼻青脸肿。

  要不是他们拦着,这赖猴子到这里的时候可就不是全须全尾的了,那些因为这场火遭受了一些损失的妇女恨不得把他给吃了。

  他们泼了水,只是赖猴子就像是死了一样, 躺在地上没声没息的。

  不过大队长也是硬气,直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表扬了捉住这几个小贼的村民,晚上又召集了村子里党员和管事的都叫到了一起。

  然后一伙人就在大队里干瞪着眼等着这小贼醒过来。

  夏天的夜短,黑夜渐渐的过去, 黎明渐来,天边渐渐泄了丝光线出来,很快天地间就亮了起来了。

  昨晚上只是大致的判断了一下地面的惨况, 手电的灯光到底是弱,完全没有这种青天白日下看到的震撼感。

  宋栀他们家的地是烧的最严重的,六分地说大不大,要是说小, 即便是现在还没有肥料什么的,最少也能剩下百十斤粮食。

  要知道之前一个成人的粮票的定量才是29斤,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上个几个月了。

  宋栀和齐明安一晚上都没有回去,打谷场上的那些人,也没有哪个心大到晚上回家去睡觉的。

  无论烧没烧到自家的地,到底是庄上人的损失,心都是肉长的,到底是存着怜惜。

  对于宋栀他们家,更是一个个的安慰着,然后咬牙切齿的骂着小贼。

  金黄的地界完全焦黑,宋栀到自己家的那一小块地里趟了趟,烧掉的细灰沾了水,黑色污脏的沾了一地。他们家烧的严重一点,只还剩下很少烧焦了一半的麦穗躺在灰泥地里。

  其他家烧的不那么厉害的,还能捡出相当多的麦穗,虽然烧的都熟了黑了,但是自家压成面粉到底是还能吃的。

  齐明安站在自家的地头看了看,然后捡了些苗穗出来,这些是大的,算是没烧到的。

  这些麦子,哪不是一点点的伺候长大的,说是不可惜,那都是假的,幸好的是,打谷场上的麦子还都是好的。

  日子还是要继续,现在是结果已经是这样了,再难过也是无济于事,他们坐了一阵骂了一阵后,都准备回家吃点饭然后接着回来干活了。

  为了预防以后还有人使坏,这些长在地里的还是变成麻袋里的靠谱些。

  宋栀和齐明安白天都累了一天,晚上只有宋栀困的极了靠着齐明安睡了一下,现在两个人都累了。

  从晚上到现在,已经过了相当久,北湖失火的消息已经在村子里传遍了,齐母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直到到了早上,齐母还没有过来。

  他们两个人都累了,得赶紧过去休息,只是这里还有自家的粮食,还不能随便的走,本来想要是齐母来了,就替替他们,起码让他们有时间吃个饭。

  虽然昨天才刚刚吵了架,但是作为对自己儿子安全的担心,生气是生气,起码也该过来看看啊。

  可是她还真没有。

  还是临地的有发大嫂看不过眼,说是替他们看着,让他们赶紧回家休息休息,吃好了东西再过来。

  北湖的人乡亲们都能帮他们小两口看着,绝对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了。

  宋栀去旁边大宁媳妇家里抱了自己家的被子,然后回了家里,听大宁说,齐母昨天晚上回来了,然后早上匆匆忙忙的又去南湖了。

  哦,原来又是去给舅舅家帮忙了啊,舅舅家的一切都是宝,那自己的儿子,都是草了呗。

  宋栀的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洗了脸,情绪有点低落的做了饭。

  即便知道齐母就是这样的人,她的心情也没有得到任何一分的安慰,反倒更加不舒服了。

  都说是为母则刚,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齐母对自己孩子也这般的不在乎呢

  虽然极力的掩饰着脸上的不快,但是她一向情绪简单,是喜是忧都很明显,到底还是带了一些挂在脸上。

  嘴角怎么抬都抬不上去,瘪着嘴,不知道是为谁感到伤心。

  齐明安洗了把脸,靠在厨房门口,厨房里昏暗,他又高,往那一站,厨房的光就被他挡了个大半。

  “你起来一点,我看不见了,没法放柴火。”宋栀意识到了,抬头看他。

  齐明安却没有走开,而是走到了风箱旁,熟练的开始烧火,说“我都习惯了,没什么。”

  无论是被恶待还是被使唤,他都已经习惯了。

  “是我欠她的。”他说了这么一句,便轻轻皱了眉不再说了。

  宋栀反射性的摇了摇头,但是又不知道自己是在否认什么,手上炒菜的动作停了一会,菜和锅底发出烧熟的滋啦声,糊味飘了一些出来。

  她后知后觉的赶紧的炒,炒的豆角果然和锅底粘了一些,边缘发焦,她慌慌的盛了出来,摆到了桌子上。

  齐明安刷了锅,到菜园子里摘了几个长的畸形的西红柿,也拿了齐母攒起来的鸡蛋,又炒了一个西红柿鸡蛋。

  西红柿炒蛋是相当考验功夫的一道菜,他炒菜比宋栀好吃多了,宋栀咬着筷子,心思复杂的看齐明安,只是两人都没有说话。

  吃完饭之后齐明安从兜里掏出了从赖猴子身上掏出来的方巾细看,半垂下眼睛又微微的抬了起来,鲜少笑的嘴角微微的抬了一个轻缓的弧度。

  “这个挺好看的。”他道。

  宋栀一脸懵的拿过来一看,方巾的右下角用同色的线绣了魏玉娟的名字。

  现在是人证物证俱在,要说跟魏玉娟完全没有关系,那谁信呢

  他们两人在家里稍微休息一会之后,就又去了地里。

  因着这六分烧了,他们昨天又干了一亩多些,到今天就只剩下差不多大半亩了,两个人忙活了差不多一上午就差不多完了。

  宋栀上辈子二十多年的废物生活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累过,腰疼的几乎都不是自己的了,顾不上是扎人或者是脏污,上午完的时候,她狠狠的就趴在了稻草堆上,浑身被扎的难受,不用想,肯定是红了。

  她的皮肤比较敏感,在自己家的时候床单不是纯棉的她睡上去就要起疹子。

  环境真是一个改变人的地方,如果是上辈子的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自己还有今天吧。

  她的脸上已经都是汗水了,脖子上身上都是汗,衣服都贴在了身上,麦芒一滚,是又疼又痒。

  周围年龄比她大很多的大婶干的比她还多,没有像她一样的,虽然大家都体谅她是个新媳妇力气小,但是宋栀还是有些羞愧。

  齐明安拉着碾子碾麦子,宋栀想过去帮忙,齐明安只是让她好好休息,自己又干了一会。

  只需要脱粒扬去麦茬然后装袋就行了,这个功夫比割麦子耗费的还要多,在没有自动脱粒机的时代,基本都是这么干的。

  已经到了收获的最后时刻,他们忙活这么长时间,就是等待着这一刻罢了。

  他们正干的热火朝天,一个十岁露头的小孩连蹦带跳的跑过来,大叫着“赖猴子醒了,赖猴子醒了”

  在场有关的也都跟着跑了过去。

  赖猴子醒了。

  他正躺在大队的地上,醒来的时候周围只有几个老党员,他自然是知道自己是被别人捉住的,顾不上身上疼就想跑,然后院子里的几个壮劳力给捉了回来,压着胳膊按在地上,脸压着地。

  他吊儿郎当惯了,平常偶尔也小偷小摸的偷过他们村子里的人的东西,被捉住也是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被压在地上还在嗷嗷的喊疼。

  “疼死我了,咱们打个商量啊,能把能把我放开一下,疼死我了,疼疼疼疼”他越是叫唤,旁边的人就压他压的越用力,到后来弄得他的胳膊都在弯折着,他叫的更像是杀猪一样了。

  “行了行了,把他绑到那边去,听他叫唤就头疼。”大队长披着衣服,抽着大袋烟,指挥着众人把他给绑到一旁的柱子上去。

  在场的人都很严肃,只有赖猴子一个人没个正形,一把他放开,他嘴里又开始冒了脏话出来。

  “草,别给我勒这么紧,想勒死谁啊。”

  周围的人没有惯着他的,踹了几下他的屁股,捡巴掌扇了他几下,他才哼哼唧唧的停了下来。

  大队长站好,背着手,在他身边走了一两圈,问道“说,你为什么放火”

  赖猴子个子长的不矮,脸也白白的,要不是脸上嬉皮笑脸的带着恶意,看上去也是一个挺俊的青年。

  别的村子里的赖子大多是因为父母双亡不管,但是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好的,显然不是这个情况。

  他笑了下,没想到扯到了嘴角的伤口,轻轻的嘶了一声,然后眯着眼,笑道“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放火,我就只是路过,你们就把我给逮住了。”

  看着他丝毫都没有悔改,大队长直接就冷笑了起来,说道“哦,那从你身上搜出的火柴和油瓶怎么解释”

  “火柴我抽烟用,油瓶是我妈让我打油做菜用的,怎么了谁规定带着油瓶和火柴晚上不能从你们上爻村过了吗”他眯着眼,梗着脖子,一点也不承认。

  “哦,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家做菜还用的是机油呢。”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晚上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