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差点就没控制住这事态的发展。

  因为毛泰九是真的发了疯,他反锁了包厢门,脸上那夸张又恐怖的笑容几乎破坏了他面容的英俊,他挥刀差点把南相泰那只拿着手.枪的手给剁下来。整个包厢顿时乱作一团,而且南相泰根本就打不过毛泰九,先不说年龄和身体素质,他似乎在忍耐着什么,所以一直处于非常被动的位置上,很快南相泰身上的衣服就被匕首划烂了,某些地方的伤口深见其骨,看着让人牙酸不已。

  最后,肝疼到不行的吴澜干脆玩了个空手接白刃,她一把抓住了毛泰九手里的弯月匕首,满手是血的她这才勉强制止住了已经快要失去理智的毛泰九。

  毋庸置疑,如果她不在场,那他绝对会杀了南相泰。

  【系统:···宿,宿主,反派BOSS好可怕啊···你的手,你的手真的不要紧吗?】

  第一次直面毛泰九毫无遮掩的残忍,系统的声音有显得些瑟缩。

  ——···这种疼我还能忍。

  【系统:可是,可是宿主你的手——】

  ——我说过了,我没事。

  吴澜胸腔内的心脏狂跳不已,额头上因为紧张和剧痛而冒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浸湿了她的刘海,她看着似乎已经稍微平静了一点的毛泰九,抓着他手腕以及匕首的手却始终不敢松开。

  他真的是个毫无顾忌的疯子。

  殷红的血液顺着的她的掌心滑到了手腕,最后化作一条条红色的小蛇,蜿蜒着落入衣袖里不见踪影。

  “······”

  经过刚才那疯狂的举动,毛泰九的头发也乱了,身上的西装也溅上了不属于他自己的血点,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浸在血液里的匕首,最后他看着女人惨白的脸色,心里的那些兴奋不知为何淡了下去。

  转而变成了奇怪的烦躁。

  但他抑制住了。

  “秀雅啊,你拦着我做什么。”

  他没有抽开匕首,而是让那已经变得温热的刀锋继续待在对方的血肉之中,他颇为‘和颜悦色’的看着吴澜,语气里带着点疑惑和不解。

  “···我不想让你再伤到自己。”

  吴澜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发虚,现在她的手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剧痛麻木了她的神经,开始让她的手指发出微弱的痉挛。每当毛泰九杀害一个人那么他的病情就会更重一分,像他这种情况,杀人杀多了会上瘾的,届时他会彻彻底底的落入深渊里,再也上不来了。

  “相泰哥,你不走?”

  毛泰九闻言一顿,他似笑非笑的盯着吴澜说,半个眼神都没分给倒在她身后,正捂着自己的手臂,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南相泰,“···难道还要我送你不成。”

  正忍着痛意的南相泰打了个激灵,他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翻身站起,在离开包厢前,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吴澜,最后头也不回的逃了出去。

  吴澜暗地里松了口气,随后直接松开了一直握着匕首的右手,她试着将手指张开来,却发现不知哪里出了问题,自己手指只能维持虚握的状态,怎么也伸不直。

  【系统:卧槽宿主你的右手不会废了吧!?】

  ——···不确定,但有这个可能性。

  吴澜蹙起眉,她看着自己正在痉挛的右手,心里有点后悔自己应该用左手才对,她是个右撇子,如果右手出了什么问题,那对她的日常生活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系统:···宿主你这个思维和普通人也是不一样。】

  “值得吗。”

  毛泰九看起来不为所动,在南相泰离开之后,他脸上仅剩的那点笑意也消失了,他的手指一松,让那把染血的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为了你当然值得。”

  吴澜不再去看自己满是鲜血的右手,她抬起头看向脸色有点难看的毛泰九,坦然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毛泰九在听到吴澜的话之后疯狂的大笑起来,他别开眼神不去看她,肩膀微微耸动,一双眼睛泛上了一层晶莹的水意,“为了我?哈哈——秀雅啊,你怎么还是和过去一样天真啊。人是会改变的,秀雅,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过去一样那么好骗呢?”

  【系统:这个反派BOSS是不是有毛病啊?宿主你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想干嘛!】

  ——因为他根本就不相信有人会爱他。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泰九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吴澜这下可算是明白了,毛泰九从始至终就没信任过她,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对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存在着猜忌,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要是真的信她,那倒也算是一件奇事了,“你不是说,只要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自相矛盾。

  他的笑声停了,眼睛倏地看向了她。

  “我说过我会爱你,但是你不信我,而你显然也不想付出自己的爱。”吴澜平静的看着毛泰九,显然并不害怕他的眼神,此刻,她的痛觉又回来了,手指正一抽一抽的疼,“那你把我绑在身边做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你只会逃避。”

  “泰九,放我走吧。”

  吴澜叹息一声,像是非常的疲倦,她弯身捡起那把弯月匕首,递给了呆立在原地的毛泰九,“或者杀了我吧。”

  【系统:宿主你做什么啊!?】

  她看着毛泰九伸出手触摸到了匕首,随后将匕首完完全全握在了手里,吴澜表情放松的好像并不知道自己下一秒就会死于非命似的。

  ——我给你这个机会,就看你怎么选了。

  ···

  ···

  吴澜当然不会死。

  她要是死了,这场戏还怎么演,还怎么玩?

  当毛泰九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的时候,她甚至还有心情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在浅色的外套上留下一点红色,“往这里捅吧,至少还能死的好看点。”

  ——这颈动脉一断,保准喷他一脸。

  【系统:······宿主,现在是吐槽的时候吗??】

  脑子里系统正几近崩溃的尖叫,而吴澜则面色平静的放下了微微痉挛的右手,她合上眼皮,面色平静的等待着对面人的‘审判’。

  “······”

  人是害怕黑暗的生物,失去了视觉之后,总会变得极度的敏感和不安,吴澜也不能例外,但她还是竭力平静的等待了一会儿,可是周遭却一片寂静,静的她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脖颈和胸口也没有传来半分疼痛,吴澜又耐心的等了几秒,最后感觉到抵在脖子上那冰冷冷的触感消失了,立刻松了口气,她心道自己这一次赌赢了。

  可当吴澜刚好睁开眼睛,还不等她看清毛泰九此刻的神情,对方温热的手却突然轻轻地虚掩住了她的双眼,透过指间的缝隙,她看见毛泰九莫名的温和了眉眼,他看着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就在吴澜怔愣的一瞬间,对方却突然弯起唇角笑了,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冬日盖在腊梅上的雪终于融化,露出了那瑰丽的红蕊,让人无比惊艳。看的有点不太真切的吴澜发誓,这是她头一回见毛泰九笑的那么正常。

  可是在下一秒,毛泰九却俯身凑了过来,紧跟着在她的唇角落下一个如同羽毛触地般轻柔的吻。然后他放下了虚掩着她双眼的手,还不等吴澜有所反应,就见毛泰九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掌心,用力的划了下去,最后匕首和他的血液一起掉落在地。

  接着他的表情未变,而是单膝跪下,沾血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

  “秀雅,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如此说道,随后打开盒子露出了里面的戒指,但这戒指却不是吴澜在衣柜的原木盒子里看到的那枚,而是一枚简简单单的银色指环。

  就像是她在儿时送给他的那枚戒指似的。

  毛泰九低垂下眼帘望向了那枚银戒,唇角拉开,仿佛之前那个拿刀砍人的并不是他似的,接着他抬起头注视着吴澜的双眼,兀自牵起了她还在淌血的右手,将其抵在了自己的左胸处。

  吴澜没说话,她冷静的看着自己和毛泰九手上的血混在一起,并顺着他的西服滑了下去,感觉自己和毛泰九要是再不去医院,这手可能真的要废了。

  【系统:······我fo了!反派BOSS他在求婚啊宿主!!麻烦你把思维给我拉回来啊!】

  “我会尊重你,相信你,追寻你,并深爱你,就算是死亡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我愿意为你改变,我愿意去接受治疗,我愿意去吃那些你藏在柜子里的药。”

  他的指腹抚摸着她的手背,像是在安抚着什么,“连同我和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秀雅。”

  “而我只要求一点。”

  毛泰九的语调变了,却让吴澜感觉到了几分熟悉,因为她从他身上看到了和金光日同样的森然的执拗。

  “我要你看着我,”他看着她,手上的动作停了,只有那些血液在不断地纠缠,不断地蔓延扩散,“说你爱我。”

  “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