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澜也是没有想到,她真的和毛泰九结婚了。

  婚礼是在成云最大的酒店举行的,由于成云通运是成云市‘顶梁柱’的存在,所以身为社长的毛泰九突然毫无征兆的结婚这一事甚至还上了社会新闻,新闻中提到新娘是新郎的青梅竹马,两人的关系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还写了一个半真半假的她与毛泰九相识到相恋的故事。而底下的评论纷纷说羡慕新娘,这么年轻就成了人生赢家,又或者是跪求新娘分享如何收服多金帅气富二代,也有阴谋论者猜测成云通运将会有下一步的大动作云云。

  吴澜对此表示呵呵,毕竟谁也想不到这位风评极好的富二代是个杀人犯。而且今天婚礼上也真是热闹,成云市各个行业的翘楚大佬们都受邀参加婚礼,像吸血虫似的记者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了酒店。

  现在是凌晨三点,婚礼也早就结束,可作为新郎的毛泰九却仍在酒店里应付着喝的酩酊大醉的客人们。而吴澜这个准新娘则借着由头先行回了家,回家之后她便将婚纱脱下,换上了一套全新的居家服,忙完之后才感觉自己的胃部隐隐作痛。

  说来也是,她今天一整天都在忙着敬酒喝酒了,完全没吃一点东西,现在才开始饿也是奇迹了。

  【系统:···话说回来宿主,你从今天开始就是人.妻了呢。】

  ——我怎么觉得你这话说的有点奇怪?

  吴澜从主卧——也就是毛泰九的卧室里出来,前往厨房准备给自己下碗面吃,值得一提的是,她原本居住的客房已经被毛泰九改成了收藏室——她本以为他会改成婴儿房。

  当半个月前她试探性的问出‘孩子’这个问题的时候,毛泰九却表现的十分冷淡。

  “孩子?”

  他的语气里没什么感情,仿佛仅仅只是重复了一个简单的词汇,随后毛泰九将袖子挽起,露出肌肉线条美好的小臂,他踩上椅子将照相馆刚寄过来的婚纱照挂在了墙壁上,吴澜跟着他的动作将目光放在那幅刚拍了没多久的婚纱照上,总觉得照片中的她和毛泰九都笑的别有用心,“我们之间不会有任何‘东西’的存在。”

  毛泰九一边略带深意的说着,一边调整着婚纱照的位置,最后他仔细的看了一会儿,这才侧过脸看向她,并微笑道,“秀雅,你看我摆正了吗?”

  【系统:我说的没错啊,都结婚了当然是人.妻了,此处可有本子!】

  ——···你等等,什么本子?

  系统的话将吴澜的思绪扯了回来,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了两只西红柿,又拿了一枚鸡蛋,随后关上冰箱门在心里回应。自那天血腥的求婚结束至今,她的右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索性没有伤到筋骨,只不过在掌心和手掌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疤。

  【系统:咳咳咳咳咳咳当我没说!】

  没一会儿吴澜就做了两碗面,她用保鲜膜将其中一碗盖好,随后端着属于自己的那碗来到餐桌前开始吃饭。

  之前她就了解到,女主角姜权酒不久前给医院交了一大笔钱用来支付父亲的医药费,现在已经离开了南韩前往美国学习辩声的能力,而男主角武镇赫则已经颓到了谷底,成日里借酒消愁好不快活。这两个人她没心思再去接触,更不可能自作聪明的去混淆视听,毕竟女主角的能力实在是过于强大,等三年后,只要她听到毛泰九的声音就一定会把他给认出来。而且男主角也是个难缠的角色。

  而之后毛泰九就会进监狱,随后又被毛会长转移到精神病院,最后惨死在一个同样有精神疾病的医生手下。

  这结局其实还不错,至少吴澜本人是很满意的,她也非常欣赏男女主坚持不懈一定要搞死反派的心理,但只可惜她的任务是感化而不是干掉反派,所以她迟早要和男女主站在对立面上。

  更何况她现在都是毛泰九的老婆(···)了。

  而且吴澜仔细想了想,她觉得‘感化’的标准线是很模糊的。

  到底什么是感化?

  让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是错误的,后续加以改正,并接受应有的惩罚,这就是感化吗?

  这件说不清道明事暂且不提,吴澜现在倒是回味出毛泰九口中的爱不太对劲,她甚至第一反应就是毛泰九在演戏,他在骗她的同时也在骗他自己,他根本就不爱他。

  对于这一点,吴澜始终不敢确定,直到今天结婚,毛泰九在牧师的誓词中说出‘我愿意’的时候,他将银戒戴在她手上时那虔诚的模样,让她差点就信了他。

  ——···算了,就算是假的,也得把他拴在我身边,得亏系统你这任务是没有时间限制的,那我就和他耗到底了,这也算为人民服务不是?

  【系统:···宿主你开心就好。】

  吴澜不断地感慨自己幸亏和毛泰九儿时的时候就认识,如果是半路接手,她恐怕只有逃命的份儿。又过了一会儿,吴澜吃完面并将碗筷收拾好后就回了主卧,关了灯躺在了床上。

  至于毛泰九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睡在她的身边,这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反正他之前天天爬她的床,她也习惯了。

  ···

  ···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

  女主姜权酒自美国归来,男主武镇赫也仍旧对其暗恨不已,他一度认为姜权酒是收了嫌疑人的钱,才在法庭上作证否认的。

  不过吴澜这三年过的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是她愿意,恐怕在成云横着走都没有问题,而毛泰九也真的是说到做到,他对吴澜的态度就好像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把她宠的没了边际。

  最让吴澜感觉震惊的是,毛泰九还真的老老实实的听话吃药,甚至愿意和她一起定期去医院做治疗,之后吴澜趁热打铁花了大价钱找了一位有名的心理医生,负责为毛泰九做心理疏导,而心理医生在接触了毛泰九一段时间之后,给吴澜反馈的信息也都不错。

  生活似乎正在步入正轨。

  ···就是他俩的性生活不太和谐。

  不过这事儿全责在吴澜,因为她真的过不了那道坎,而毛泰九也没强迫她,就像是他说的——“我会尊重你。”

  不得不说抛却毛泰九是个杀人狂的人设,这人真的魅力点爆棚了。

  而吴澜的坚持也非常有成效,自从结婚之后毛泰九就没有再杀过人,最起码他上班时间规律,除了应付酒局,就从没在晚上出过门,而毛泰九的气质比三年前更加的沉稳,那副疯子的模样吴澜再也没有见过,现在的他似乎真的就只是个上流社会的精英而已。

  但是系统却始终没有提示感化成功。

  看来还是差点什么。

  可是毛泰九在她面前表现的毫无异常,就像是一个正常人,让她根本就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任务做到这里,吴澜彻底被卡住了。

  不过她也没气馁,只要毛泰九不杀人,那她就还有机会。

  她原先是这么想的,但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直到在某个毛泰九应付酒局的夜晚,她在书房的皮箱子里发现了一张照片和新的两个标着名字的塑料袋之后,她的心彻底凉了。

  照片中,容颜秀美的女警官揽着自己的父亲,面对着镜头开心的笑着。

  是姜权酒。

  而那两个塑料袋上的名字,分别是姜权酒和武镇赫。

  这个箱子里原本的‘战利品’还在,只不过少了她的相片和塑料袋。

  可那张生日贺卡仍旧被放在箱子里。

  现在已经可以知晓,毛泰九去了女主姜权酒的家,甚至已经对她起了不小的兴趣,他就像是在戏耍老鼠的猫,参观了姜权酒这几年来对他的研究,并顺走了姜权酒和其父亲的合照,为的就是让姜权酒知道他来过她秘密的小窝。

  他真是既嚣张又恶劣。

  而姜权酒也不是个傻的,她可以说得上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家里唯一的照片不见了她不可能不知道,现在姜权酒可能已经和武镇赫说过此事,并更加警觉起来。

  ——感情我才是那个傻子?毛泰九可以啊,把我和那个心理医生从头耍到尾?

  这次可把吴澜气坏了,她拿着照片的手都在发抖,她感觉自己真的是够失败了,这个任务做来做去怎么就是搞不定呢?

  【系统:宿主,说真的你确实玩不过这反派BOSS···但由于您的干预,原先一大部分籍籍无名的人避免了死亡的结局,这已经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了。不过坏消息是,蝴蝶的翅膀煽的太厉害,未来的剧情已经不可知,我无法为你提供更多的帮助。】

  吴澜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平静下来,将照片收进了皮箱里,她忽的觉得这日子过.的.太.安.逸,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系统,这个时间段里,原剧情是什么?

  【系统:嗯···是朴福顺被杀的剧情点,就是今天晚上。不过由于宿主你之前的干涉,所以朴福顺没有被沈春玉替代。对了,宿主你之前不是还和朴福顺联系过吗?应该不用担心吧。】

  ——但那也是一个周之前的事情了。

  最近医院里病人比较多,所以吴澜只有很少一部分的时间去关心那位曾是她房东的老人,而且在上周的电话通信里,朴福顺奶奶不知为何总是欲言又止,最后却什么也没说,直说让她好好过日子。吴澜在心里计较了一番,心里莫名的有点不安,联想到毛泰九今晚又有酒局,于是她将皮箱子放好,直接出了书房披上衣服,先是给老人打了个电话,在无人接听之后,便驱车前往朴福顺奶奶的住所。

  可很快她就收到了一条朴福顺奶奶发来的短信,短信上说她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刚才睡着了,并说有事明早再说。但当吴澜再打过去的时候,奶奶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等她到了那破旧的小区也是九点多了,吴澜停好车,在踏进单元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太黑了,也太静了。

  ——系统,毛泰九在这附近吗?

  吴澜停在单元门门口,她注意到这整栋楼一点亮光都没有,按理说这个时间点会有不少租客在看电视剧,所以不会像现在那么安静。但考虑到一周前朴福顺奶奶和她说大多数租客都退租之后,吴澜这才勉强收了一点怀疑。

  【系统:不在哦宿主!不过朴福顺不知道在做什么,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但这个点了,睡觉什么的也很正常。宿主你再往里面走一走,我检测一下···】

  ——知道了。

  吴澜看着黑漆漆的楼道,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朴福顺奶奶所住的房间的方向。

  可等她在104号门前站定,却发现门是虚掩的。

  同时她嗅到了巨大的血腥味。

  【系统:···宿主,你别进去了。】

  脑内,系统沉默了半晌如此说道。

  “······”

  漆黑一片的楼道里,吴澜意识到朴福顺奶奶可能已经遭遇不测,可她伸出冰凉的手将木门推开,伴随着吱呀的声响,吴澜迅速走进了客厅。

  但她开了手电搜寻了半天,依旧没有找到朴福顺奶奶的身影,直到她走近卧室,发现那衣柜底下的大片血迹之后,才抖着手指打开了衣柜门。

  “······”

  面色青白,浑身都是血的老人赫然被钉在了柜子里,她的姿态犹如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在这暗色的屋子里显得无比的诡异和凄惨。

  而老人尸体的脚边,一面镜子正躺在猩红的血液里。

  吴澜的视线下移,发现衣柜的里侧用血液写着‘LUKE 17:29’的字迹。

  【系统:宿主,这是路加福音第十七章第二十九节的经文,原文是:到罗得出所多玛的那日,就有火与硫磺从天上降下来,把他们全灭了。】

  “···把他们全灭了?”

  吴澜看向那面干净的镜子,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的那一刹那,她的手机铃声便跟着响了起来,而脑海中系统再次爆发出了尖叫。

  【系统:宿主你快离开这里!!有好多人过来了!!是警察!!】

  ——···来不及了。

  吴澜已经听到了那急促的脚步声,她扫了一眼手机的来电显示,摁下了接听键,并将手机放在了耳边,随后她回身望向了已经冲进屋里,用手.枪指着她的三位便服警官。

  其中两位她非常眼熟,正是姜权酒和武镇赫。

  “呀!把手机放——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武镇赫在看清对方的脸后先是一愣,紧接着绷着脸怒喝。

  “秀雅啊,你在哪儿。”

  伴随着这边武镇赫的咆哮,电话那头传来毛泰九极富磁性的嗓音,他所处的环境很静,应该是已经到家了。

  “···你说我在哪儿?”

  吴澜沉默了一会儿,她看着姜权酒和武镇赫对视一眼,和另一位警察朝她这个方向开始包抄,突然又说了一句,“我是不是很可笑?”

  电话那头的毛泰九没有说话,就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吴澜也不指望对方能给她什么回应,她长叹一声,“饭在冰箱里你自己热一热,药也给你备好了。”

  “记得吃吧。”

  语毕,吴澜也不等毛泰九说话,便面色疲倦的扣上了电话。她将手机揣进兜里,随后高举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并任由武镇赫粗.暴的用手.枪抵住她的太阳穴,抓着她的衣领,为她戴上了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