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来，也是为了那个东西么？”叶东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神采，现在的他看上去跟打架打输了的狗差不了多少，但巧妙的是，他还没有“打”。
“谁让你们自己不上来，还在下面跟人抢椅子，我从来就没有看过这么好笑的场面，不趁机多看看岂不可惜？”陆江像是没有听到叶东临的话一样，跟他们打趣道。
“它、它是我的，你们、你们不准……”叶东临的声音戛然而止。
“噗嗤！”那孩子又笑了出声，但这次可不是因为谁打了个哆嗦，而是叶东临的嘴巴上，正塞着一根啃了一口的鸭腿，再加上他脸上吃惊的表情，难怪令人发笑了。
“哪里来的苍蝇！”陆江皱了皱眉，冷冷道：“滚出去。”
主人的话总是最有效的，陆江话音刚落，楼下的小二立刻走到叶东临面前，弯下腰，向门外摊开一只手，笑嘻嘻地道：“叶少爷，对不住了，您请吧。”
无论谁听到这句话都不会再好意思赖着不走了。
叶东临本就是个很要面子的人，陆江开口之后、小二开口之前，他就立刻转过了身，飞快向门外走去，颇有些“是我自己要走”的意思。
门外的风还很大，温度也还很高，但是叶东临就这么飞快地，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然后飞快地消失在黄沙里。
杨夜舟看着叶东临越来越模糊的背影，突然有一种上前把他拉住的冲动，似乎感觉不该让叶东临就这么离开，可他却不知道为什么，只好皱着眉叹了口气。
“你不舍得他？”陆江看出了杨夜舟的反常。
杨夜舟无奈摇摇头，道：“我不舍得那只鸭腿。”
……
陆江果然没有骗人，虽然他并不是什么诚实的人，但至少这次没有骗他们。
一推开门，就看见满桌的菜肴，瑶儿瞧得眼睛都直了，欢呼一声，立刻就坐到了一盘红烧鲤鱼面前。
杨夜舟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除了美食，他还看见了一些人，一些让他不怎么开心的人。
柯辰正坐在餐桌前向他微笑，旁边还坐了两个化成灰他都认识但却不怎么想见的人，其中一个还正往自己的碗里夹菜。
看见杨夜舟进来，他们也没有一点点开心的样子，只是撇了他一眼，又继续吃了起来。
杨夜舟也并不理他们，走向餐桌坐下来后，手便径直向桌上的一盘三鲜鸭子伸去。
陆江与柯辰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竟没有人知道该说些什么。满屋子里能听到的，只剩下了夹菜时筷子碰撞和饭菜在嘴里被咀嚼的声音。
打破僵局的竟然是阮萧——就是那个一开始就在夹菜的人。
“你这的菜虽说不上多好吃，但是也勉勉强强了。”阮萧边打着饱嗝边说。
“自然是没有世子府的好吃的。”陆江翻了个白眼，“世子从来都锦衣玉食，哪能看得上我这的粗茶淡饭呢！”
阮萧眉头皱了皱，正要说什么，却被柯辰打断了：“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找你们可不容易，能不能不一见面就拌嘴？”说罢，将除瑶儿之外的五个人每人都看了一眼。
“你们关系很不好吗？”那盘红烧鲤鱼已被瑶儿吃了半条。
陈玉君笑道：“岂止是不好，简直是互相看不顺眼。”
瑶儿奇道：“那你们还能聚在一起？”
“只因为我们都是混蛋，混蛋与混蛋之间虽然看不顺眼，却总有种莫名的吸引力。”杨夜舟叹了口气，往瑶儿碗里夹了个鸡腿。
不知是看见鸡腿还是听了杨夜舟的话，瑶儿的眼睛突然亮了：“他们就是你说的那些混蛋？”
“没错。我们就是他说的那些混蛋！”阮萧也给瑶儿夹了一块东坡肉，然后对她挤挤眼睛，“他说我们什么？”
瑶儿的眼睛更亮了，手上的筷子也立刻动了起来：“唔唔……他说，你们都很有钱，却……唔……却总是要花他的钱……”
瑶儿似乎饿极了，菜汁饭粒全吃到了脸上，现在她的样子就像一只腮帮子特别大的小花猫。
可是没有人会笑她，在他们眼里，瑶儿就是一个小孩子，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但阮萧却笑了，还笑得很大声，很开心：“哈哈！没错，我们就是这么一群混蛋！爱花别人的钱的有钱的大混蛋！”
瑶儿竟也“咯咯”笑了，她笑的时候，嘴里的菜又全都喷了出来：“那我呢？我也是个混蛋吗？”
“你当然也是。”杨夜舟看着喷得满桌都是的饭粒，边给瑶儿擦嘴边苦笑道：“你是一个把菜喷得到处都是的小混蛋！”
饭桌上虽然吵闹，却也只有阮萧瑶儿的笑声和杨夜舟的叹气声，陈玉君和柯辰在一旁微笑，剩下的两个人竟连一句话也没有说。
“不管大混蛋小混蛋。”柯辰还在微笑，“能不能让我这个不大不小混蛋说几句话？”
嬉闹声瞬间停了，杨夜舟向柯辰点了点头，作了个“请”的手势。
“我们只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找到玉玲珑，有问题吗？”柯辰道。
“有。”虽然这句话只有一个字，但却被他们说了三遍。
“玉玲珑是谁？”阮萧问。
“为什么要找他？”陆江问。
“找到有什么好处？”颜落问。
坐在阮萧旁边的那位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很悠远，仿佛久居深山的仙人，若不是杨夜舟提醒，光听这声音瑶儿绝不会想到他就是“一命万金”的杀手颜落！
柯辰叹了口气，道：“玉玲珑是谁我也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要找他。”
杨夜舟接着道：“他杀了许多本不该死的人，那些人的亡魂想要一个公道。”
陆江道：“这件事本就是我们自己想做的，所以没有好处？”
杨夜舟道：“让他不再杀人就是好处。”
柯辰道：“如果有人不愿意，我也不强求，还有问题吗？”
“没有。”
——又重复了三遍。
“我有。”陈玉君沉吟道。
“什么问题？”杨夜舟道。
“要找玉玲珑，是不是要从他留下的线索去找？”陈玉君道。
“对呀。”
“那么叶东绝是不是个很好的线索？”陈玉君又问。
“被玉玲珑杀死的人里，属叶东绝背后的叶家山庄势力最大，当然是个好线索。”杨夜舟道。
“要找出这条线索，是不是从他身边的人开始比较方便？”陈玉君道。
“是。”
“叶东临是不是叶家三公子？”
“是。”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从他开始？”
“是。”
“那刚才是不是不应该把他赶走？”
是。
杨夜舟愣住了，他终于想起为什么叶东临走的时候他会有那种想法！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尤其是陆江。
“我们是不是应该再把他请回来？”杨夜舟愣愣地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