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夜舟此时正两手攀在窗沿上,整个人倒挂在窗子边,无法出手格挡,除了放手让身体下落,根本没有其他的方法,可是一旦放手,杨夜舟就会立刻从四五丈的高度摔下去,不死也残。
三枚飞镖来势汹汹,完全没有给杨夜舟选择的机会,一息之间,他的脸上必然会被打出三个血洞!
飞镖马上就要打到杨夜舟的脸上,可就在这时,杨夜舟的脸却突然不见了。
准确的说,是杨夜舟露出窗户的那一部分在三枚飞镖将要击中的一瞬间消失了。
飞镖击出的力度被计算得很精准,所以在没有打到目标之后,三枚飞镖便再不肯向前半分,纷纷脱力向下落去。
距离、力度的精确计算,本就是高手才能做到的,因为当高手相对时,差一毫便是生与死的区别,也因为,高手从来就不会愿意多花一分的力气。
飞镖的主人一定是个高手。
但房间里只有花魁和那个黑衣女人。
她们明显都不是那种程度的高手。
难道房间里还有第三个人?
他是什么时候进去的?
他的武功有多高?
这些杨夜舟都没有想。
因为他知道,有一种方法就能立刻解决所有的问题。
——进屋。
杨夜舟现在已经进屋。
他当然还是从窗户外进来的,飞镖打来的时候,他的人已经缩了回去,他的手,也已经顺便接住了落下的三枚飞镖!
窗外人影一闪,杨夜舟就进来了。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那个黑衣女人。
她正站在那张又大又软的床边,向杨夜舟怒目而视。
房间里没有第三个人。杨夜舟就是第三个人。
“你杀了她。”语气虽然有些颤抖,却冷若冰霜。
杨夜舟怔了怔:“谁?”
黑衣女人侧了侧身,就露出了那张能勾起人无限遐想的大床。
——还有床上的那个女人。
那女人还是很娇媚地躺在床上,好像随时都在诱惑男人一样。只不过,现在没有哪一个男人能被她诱惑了。
因为此时,那张笑起来就能勾走男人的魂的脸已苍白无血色。
——她的呼吸也早已停止。
她竟已经死了!
杨夜舟皱起了眉头,沉声道:“你觉得是我杀了她?”
黑衣女人冷冷道:“不是吗。”
杨夜舟苦笑道:“如果我说不是,你会相信吗?”
“不会。”
“但是你却不得不信。”杨夜舟的眼睛突然亮了。
他走到床边,又盯着尸体看了几眼,回头向黑衣女人道:“你来看。”
黑衣女人也走近了些,一双猫一样的眼睛却始终盯着杨夜舟:“看什么?”
杨夜舟也盯着她,道:“你是不是个瞎子?”
黑衣女人怒道:“你说什么!”
“如果你不是瞎子,那么你应该可以看见她的伤口。”
黑衣女人这才匆匆瞥了一下尸体,又冷冷道:“我看不见,但我不是个瞎子。”
杨夜舟笑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杀死人的方法大致可以分为内外两种,外伤致死的人,都一定会流血,但内伤却不同,不管受了多重的内伤,都不会有血流出来。
但杨夜舟一进来,就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
“房间里血腥味这么重,说明她一定有外伤。”杨夜舟顿了顿,“但是她正面却没有一点伤口,说明她的伤一定在后面。”
这本是很有道理的结论,可是一说出来,却让人忍不住发笑。
“废话。”黑衣女人轻轻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
杨夜舟继续道:“就算伤口在背后,这里也不该这么干净。”
的确,不论是什么人,从背后被直冲心脏捅了一刀,都该有血可见,不说溅得到处都是,单论这床,就不该一点血也瞧不见,除非……
“除非她是被人从床板后刺死的!”
黑衣女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身形一闪就到了尸体旁,双手搭在尸体肩上,将它拉得“坐”了起来。
“百雁”虽然才死不久,但她的身体已经僵硬,再没有了“活”的柔软。
尸体一离开床板,一根细长的尖刺就露了出来。
这根尖刺上满是鲜血,但最让人吃惊的是,它竟真的是从床板下面刺上来的!
“你现在信了?”杨夜舟扭头看向黑衣女人。
可杨夜舟一扭头,整个身体就忽然僵住了,甚至连呼吸都已停顿。
黑衣女人竟不知何时取下了她的黑色面纱,房间里烛火暗黄色的光在那张冷傲美丽的脸上跳跃,床上的血迹和尸体竟在一瞬间沦为了背景,将这个黑色的身影衬得又残酷又美艳。
杨夜舟回过神来,眨眨眼,道:“既然是从床板下出手的,那下面一定有密道,我找找机关……”
可杨夜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了木板移动的声音。
“你真棒……”杨夜舟愣愣道。
黑衣女人并不答话,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密道入口处。
杨夜舟立刻就跟了上去,临走时,还自身上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折了几折,轻轻塞在“百雁”的手中。
一句话,五十两。
“百雁”的回答总共也不超过五句话,杨夜舟仍给了她五百两。
可是命都没了,钱还有什么用呢……
风又从那扇打开着的窗子吹进来了,吹到百雁的床上,吹起了幔帐,也轻轻吹起了她的一头青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