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太太房里出来,苏玉小孩子脾性,因为跟苏凝聊了几句,加上这个三姐姐长得漂亮又不像母亲说的那般粗鄙,一时好奇,跟着苏凝回了她的院子里,两人聊了一会,直到午膳时分三夫人胡氏遣人来唤她,她才不舍的走了,走之前苏凝还送了她一瓶健胃消食的糖粒,是她闲来无事的时候自己制的,听三婶说苏玉肠胃不好,便想着把这个送给她,就当糖吃,一天一粒便好。
苏玉吃过她制的,味道很不错,当下便豪无心计的笑嘻嘻接下,跟着前来接她的婢女离开。
谁知道回去之后被胡氏知道了,立即脸一沉把她手中的糖粒收走了,还请了大夫来诊脉,待大夫说了没问题之后,也没把东西给苏玉,只交待她,日后跟大房的人离得远一点,周氏对苏凝的心思,她看在眼里,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被掺和进去,免得被人算计了。
因为这,苏玉在胡氏跟前哭了一顿,不过被她身边的嬷嬷带下去关了两天,苏凝因为刚回府,又没什么人脉,三房的事情并不清楚。
第二天一大早,各房的夫人小姐们都聚在上房请安,只有苏凝那边,只来了个贴身丫头,还一副急冲冲的模样,见着老太太又是磕头又是哭的。
众人一问才知道,从昨天半夜开始,苏凝便突然发起高热,房里的丫头也喂过药了,想了很多办法,但是一直没有退,便是现在还烧着呢。
老太太这一听可不得了,立即遣人去请了大夫过来。
大夫看过之后,悦惋惜的对老太太说,三小姐这病有点复杂,如今用了药高热是退了,只是人却……大夫看过周围的人有些犹豫,老太太觉得事有蹊跷便让旁人都退了,然后问,“朱大夫有话不妨直说。”
“回老夫人,三小姐这病古怪,老夫无能,不知如何医治,只是瞧着脸上长的红疹似会传染,建议府上还是及时隔离。”许大夫说完,留了副药方子,说自己也只是尽力医治,在三小姐病未痊愈之前还是别去打扰了,说了似是怕会被传染一样,跑得飞快,差点连诊金都忘了拿。
大夫说的委婉,但是却不难听出他的话外音,老太太才燃起把她细细□□一番的念头,这才多久,便染上这种恶疾,当下心痛不矣,虽然许太夫开了些药,但是还着人去请了别的大夫来看看。
这几天苏府大大小小来了不少京里的名医,虽然老太太把事情捂得严,但是从禁止大家出入碧院,加上请了那么多的大夫,周氏便知自己的事情成了,表面上关心那边,心里不知道乐成什么样了,虽然这症状跟自己预料的有点偏差,总归是不好就行了。
“小姐……”露出面露凝色。
“你好生躺着便是,我去去就回。”苏凝病了五天,依旧没有起色,这几天送药的丫头都慢慢怠慢起来,尤其是这些人都是周氏那边精心挑选出来的,原本有些担心事情不如她们所想,却不料过了三天,这边依旧病着,丫头也是怕过了病气,这个大家都不愿沾的活,她更是不想,前两天还好,不过时间一久,连老太太那边也渐渐不上心了,跟着个失了宠又没有倚仗的小姐,自己能有个什么前途,犯不着为了她累着自己,是以,后面几天都敷衍的把药送进房里,连看一眼帐子里的人都觉得晦气一般,立即走人了,倒也不怕被她发现问题。
原本苏凝想带露珠去的,只是露珠做事情不如翠珠老道,这里又不怕被发现,所以便留了露珠在房里。
“小姐,东西都准备好了。”翠珠虽然疑惑,但是,却也绝对听从苏凝的吩咐,她们两人的忠心苏凝上辈子已经了解,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她们一如既往的留在自己身边,是以,身边信得过的人实在是少。
两人乔装打扮一番便出了门。
苏凝主要是去同济堂药房看看,这是她离开之前,师傅跟她说的地方,同济堂是他的旧友开的,苏凝这辈子除了报仇,便是好好生活,她没想过嫁人,只等那些人都得到报应了,她便离开这里,不过,即使要离开,她也得慢慢积蓄点能力,她现在这样积蓄太少,身边信得过的能用的人也太少,一个女子在外生活银子必然少不了。
走到一处当铺前面时,突然被前面的人潮阻隔,那里聚集了一批看热闹的人,苏凝本不是什么爱看热闹的人,原是想绕着走的,只是突然听到里面的人对话。
“一把破铜烂铁,想抵押一百两,便是五两,都不值,走走走,别挡着我们做生意。”店小二趾高气扬的看着面前衣着老旧,虽然破败却仍旧站姿笔挺的年轻男子,不屑的说道,“一副穷酸样,全身上下加起来才值几文钱,一把破刀便想押一百两,你咋不去抢呢。”
男子站着并没有回话,小二又说道,“这样吧,你若是从我□□爬过去,我呢便考虑考虑抵押个五两银子给你,怎么样?哈哈哈……”
真是狗仗人势,这年头,没钱,连一只看门狗都敢如此作贱人,苏凝更是下决心要好好“赚钱”,让自己往后的余生不至于潦倒至此。
“这位小哥,既是不愿帮忙又何需如此作贱人。”男子终于崩不住这样回了句。
“我作贱你了吗?我不是帮你吗?你看你急需钱,我这是帮你想办法。”小二说着又怪笑起来,男子脸色阴沉的看着他,手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剑,似乎下一刻便要□□挑了他的喉咙一样。
“你……你干嘛?想动手是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你敢!”店小二见他隐忍的样子,又开始得瑟起来,“像你这种人,老子看多了,什么叫急需,各个都急需,但好歹人家是拿了真货出来,就你一把破刀子,就想值个一百两,信口开河呢。。”
店小二的话又尖酸刻薄,声音又大声,苏凝便是不想凑热闹,事情也被她听了个七七八八,她看了眼里面,因为男子的声音让她觉得熟悉。隐约见着的背影让她有片刻的失神。
“小姐……”翠珠见她停驻不前,轻轻提醒道,她们赶时间,虽然府里准备好了,但是长时间出来也怕被人瞧出来问题。
苏凝敛眉沉吟片刻,然后带着翠珠从另一个方向绕路过去。
男子因为没有当到钱,急需用钱,估计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被人羞辱一番便压下火气准备离开,只是他刚从转角的小路走出来,便看见一白嫩小生站在自己面前,朝自己一拱手,“这位兄台,我家少爷有请。”
他迟疑一会,小生立即发现他的迟疑,解释道,“适才我家少爷路过时听闻公子的事情,想要略尽点绵力,兄台不必担心,我家公子没有恶意。”
男子也不问为何要帮自己,不过,现下他急需要钱,只要有钱,不管是谁给,他都愿意接,听面前这白面小生如此一说,便跟他走了。
两人七转八拐,直到到一家药堂门口,小生将他领进去,边走边解释,“我家少爷与同济堂的东家有几分交情。。”
直到进到三楼一间待客用的阁层,小小一间阁楼,比卧房大不了多少,里面摆了张大大的梨花木制的雕花长桌,三张同样纹路的长椅,桌上小小的铜庐里燃着香,闻着又跟寻常的不一样,有股浅淡的清香,不难闻,甚至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很舒适。
男子看了见坐在一位唇红齿白,长相“清秀”的男子,说道清秀,是男子能够联想到形容“他”的最好的词语,毕竟,他还是第一次见长得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男子。
只愣了一会,便朝里面的男子拱手道,“在下聂冲,不知公子找我过来所谓何事?”
虽然来的路上面前这位公子的随从已经将来意跟他说了,但是他还是在确认了一遍。
“坐吧。”
“不敢!”
苏凝也不多要求,倒了杯茶抿了一小口,泡得正好,放下茶杯,“适才听闻公子的事情一时有些感触,看公子不像是店家说的那等欺诈无赖之人,不知公子可是遇上什么难事。”
男子犹豫了一下,回道,“家母久病缠身如今已无银钱治病,不得已才想着变卖手中的东西,只是不曾想……”
只是想不到自己视若宝贝的的宝剑被人当成破铜烂铁,更不曾想这里的人都是些狗仗人势的小人,原本也只是抵档东西却被人如此一番羞辱,实在让他觉得无颜。
“公子此举亦算是有孝心之人,如果公子信处过我,我倒是略懂些岐黄之术。”苏凝并未提借钱之事,因为顾及到他刚才才被人落的面子,而且选择在同济堂见他,也是想让他知道自己会医术是可信的。
翠珠疑惑的看了眼自家小姐,不过是一个乡野蛮夫,没想到她那么看重,不过,小姐的决定永远是对的就是了。
男子犹豫了一会,跪下道,“聂冲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你起来吧,我只说看看,不一定能治的。”苏凝迟疑道,聂冲的母亲患的是咳疾,是年轻的时候落下的病根,因为无钱救治一直拖到现在,聂冲自小走南闯北的有不少本事,本身功夫也是很不错的,上一世,正是李容“好心”的救了他,聂冲帮他做了不少事情,苏凝这辈子不想要恨太多的人,对于聂冲,各为其主,他为李容办事也是为了报恩全并没有伤害过自己,既然如此,今日让她巧遇了,她便不能让他再投到李容门下,更何况,聂冲其实还救过自己,既然如此,倒不如收为已用算了,反正自己身边也没什么可用的人,聂冲的忠心她倒是不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