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冲家住在离京一柱香距离的一个小村庄里,几十户人家,他家在村子最南边,非常的好找,简陋的房子,苏凝没想到聂冲家里会这么落破,毕竟,在她看来,聂冲是有本事的,看来聂母的病真的花费了不少。
苏凝给聂母看了病,她的药服三剂可以让聂母轻松起来,只是聂母的病拖了太久,加上之前看病的赤脚大夫下诊错了症,下错了药给生生耽搁了,日后慢慢调理便能好,只是这调理是个过程,以聂家如今的经济的情况,比较困难。
聂冲拿了方子去煎药,聂母果真喝完她的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又听闻苏凝那一番话,聂冲立即朝她跪了下来,“恩人请受我一拜……“苏凝拉都没来得及拉,聂冲便朝她磕了个响头,拜谢她的救命之恩,同时也表示愿意跟随苏凝,只希望能慢慢还苏凝的恩情。
苏凝迟疑着,用不用聂冲,她其实还是有点介意,毕竟他曾经跟过李容,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对聂冲也算是报答上辈子的搭救之恩,只希望他别被李容给挖过去。
推辞了一番,后来又聂母拖着病躯劝了她许久,说是不能白拿她的东西,聂家虽然穷,但是也是知恩图报的人,让聂冲跟了苏凝也算是以身抵债了。
苏凝转念一想,聂冲是个忠心的,加上她现在在值用人之际,便答应收了他做护卫,给了聂冲五百两银子,让他母亲能安心养病。
“小姐……“
往回走的时候,翠珠一直疑惑着,自家小姐向来不是这 种好多管闲事的人,这几百两银子,是她刚刚回府,老太太那边加上周氏那边赏来的,总共也就七百两,其中一些还是拿周氏送来的不合适的贵重的首饰去换的,这一下子就给了那么多收买人心,翠珠觉得不值。
“聂冲是个有本事的,翠珠,你要知道,你家小姐我做事情都有自己的考量的,你比露珠心细,所以我才带你出来,咱们身边信得过的人不多,如今正值用人之际,一直称病也不是办法,外面的事情我不方便经常出去,有聂冲帮忙会方便很多。“
很多事情她不想解释,翠珠是个聪明的,日后跟在自己身边久了,她自然而然就会发现了。
同济堂这几年的名气渐渐的没了,不过,因为神医的关系,苏凝急需钱,将她自己制的活血化於的药放在同济堂寄售,原本钱东是跟神医认识,不知道他的身份而已,只当作是普通的郎中,便想着苏凝的药卖得贵,不知道是否好用,正巧前段时间有位年轻人的他店里拿药,这类药要的比较多,他的店里这类药卖光了都不够他需求,东家便做了个人情,将苏凝的药拿出来,说价格有些贵,不过对方似乎不在乎价格,全部拿走了。
不过他没想到苏凝的药也的确好用,那人将药拿走几天后又到了同济堂,这次也是来买同样的药,只是东家那里已经没货了,这才想着找苏凝再进点货,没想到她这个药卖得这么好,自己也赚了不多,以至于当苏凝从聂冲手里拿到钱东需要的订单还有拿回来的银两时,自己都吓了一跳,没想到卖这么快,不过至于钱东问的需不需要加价,她且暂时不考虑,毕竟这个药相对于别的药价格已经抬高了,而且制药的材料也不贵。
她跟聂冲说了过来取货的时间,顺便交代了一件事情,聂冲便离开了,苏凝对于聂冲的办事效率还是挺肯定的,虽然自己回府之后恢复了女儿身,但是聂冲却从来没有问过,只办好自己的事情便好了,这份忠心便是她需要的。
苏凝在家养病的这些日子,相继收到过朱怡跟楚月如的信还有送过来的药材,都是上好的珍贵药材,两人听说她病了都非常的关心,而最“关心”的莫过于周氏了,苏凝都病了快半个月了,这几日,老太太几乎把京里该请的还有附近能请的大夫都过来瞧过了,结果还是没用,一想到那个小贱人那张狐狸精似的脸毁容后的样子,周氏就心情大好,就算她日后好了,脸上破相了,谁还要她。
敢跟她女儿抢,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福份,又想着连日来,接了好几位权贵夫人的邀请,明里暗里说带苏月一同前去小聚一番的话,若是搁从前,她还会以为巴结这些夫人小姐给苏月日后嫁入高门做准备,如今,她可不这样想,随着这几年苏月出落的越发标致,而且才情越发的出众,就这份模样,便是宫里的贵人都当得的,当然了,当今圣上年事已高,自是不行的,不过,几位皇子年纪都相当呢,如果自己女儿能嫁入皇家,日后最不济也是王府里的主子,那可是皇亲呢,比起些个官家太太自然有着更强势的后台的。
是以,心里越发觉得,当前最主要的,是打好与周贵妃的关系,若是五皇子能娶了自己女儿做正妃的话,那更好了,有一个做皇子妃的女儿,但是出去应酬,也会让人高看一眼的,到时候谁还敢得罪她。
听说尚书府的苏三小姐得了异症,到如今都未好,甚至有传言说她的脸上乃至身上都长满了红疹,可怖至极,前段时间到苏府上门提亲的人都松了口气,幸好苏家拒了这门婚事,不然,聚进门的媳妇毁容了,那可如何是好,而那些正准备去的,都略略松了口气,幸好她们犹豫了一番,不然,就害惨了自家的人,果然还是寺里长大的,终究是没什么福气。
当然,外面传言如何苏凝是不管的,她每日都在研磨药材,光靠卖一种药赚钱,还是太慢了,她最近研磨了一种药浴,加了几种养颜美肤作用的药草,每天晚上沐浴的时候都会放进去,效果还真的不错,不过四五天的功夫,皮肤又嫩又滑,润润的,一点也不干,洗完之后身上还会有股清淡的香味,是那味药里面添加的一种花的香味,很淡,非常的好闻。
苏凝穿着白色的中衣,头发还在滴水,身后翠珠替她慢慢绞着头发,露珠去整理床铺了,原本她屋里还有几个丫鬟是周氏送来的,只听令于周氏,只是自从她那病传开来之后,那几个丫鬟本来更是连房门都不愿意进。
“小姐的皮肤真好。”翠珠替她将头发稍稍抬起一些来绞干,露出她白皙纤细的脖劲,皮肤细嬾的似乎轻轻掐一下都会掐出水来似的,吹弹可破,肤若凝脂,比那剥了壳的鸡蛋还好,白里透红的,粉粉嬾嬾的。
“嗯,看来这药浴有用了,”苏凝说话间,翠珠又拿了瓶她之前制的香膏给她细细的抹在身上,待一切都抹好之后,她披着的头发也差不多要干了。
“聂冲那边有回音了吗?”她问道。
“有了,都准备好了。”翠珠回道。
“嗯,去歇着吧,我再下会棋。”苏凝对她们两个都是极好的,翠珠跟露珠都在外间轮流着守夜,所以,她并不要求她们陪自己一直熬着,自己晚上想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旁人在身边伺候,这是她的习惯了,两人都自觉的不来扰她。
苏凝一手执黑子,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白色,凝神思索了片刻,最后落下,随后又执起一枚白子,正欲落下,便听见后面些微的声音,她以为露珠回来了,头也不抬,“你也去歇着吧。。”
等了好一会,不见身后的人的动静,苏凝回过头去,看见背后的人,手中的棋子因为受惊掉落在棋盘上,弄乱了几颗棋子。
男子似乎没料到她这般镇定,如此站了一会,这才勾了勾唇角,泰然自若地坐在她的对面,伸手拿过白子,将刚才微微弄乱的棋局重新摆好,然后执白子,将棋子落在她刚才准备放的位置,这才抬起头来,示意她下。
苏凝又气又恼的看着面前的人,豪不客气的嘲讽道,“想不到堂堂睿王殿下竟然有夜闯女子闺阁的爱好。”
睿王殿下不为所动,见她不动,又径自执起黑子下了起来。
“殿下不怕自己这般失礼,到时候被我赖上吗?”苏凝气问,要知道,现在京里盛传她容貌被毁,躲她都来不及呢,哪有人敢上门。
“你会吗?”睿王轻轻开口,一双好看的眸子抬头看她,半晌未开口。
苏凝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竟然穿着中衣坐在这里被他看了好一会,当即捂住衣服,又羞又恼,立即去找了件淡色的外衣穿上,然后豪不客气的逐客,“这可说不定,时辰不早了,月妹妹的闺房可不在这。。”
李昭抬头看她,似是不明白她这番话的意思,苏凝也并未多说,见他不走,生怕被人发现,神色略有些不耐烦,手指轻轻攥着一包药粉,他要是敢乱来,就别怪自己无礼,反正是他失礼在先,“不知殿下这么晚前来是有何事?”
李邺整个人慵懒的靠在榻上,俊郎的五官都似乎比之前柔和起来,只见他从衣袖里面拿出一个白瓷瓶放在桌上,语气略带几分探究,“这些药膏是你做的?”
“殿下说什么?臣女听不懂。”苏凝说道,自己会制药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不想惹麻烦,就凭神医的名号,若被人知道,恐怕自己也无法安宁。
“装傻?”
深邃的眸子微微眯起,他不说话,刚刚看上去有些柔和的五官,此刻虽然没别的变化,但就是让苏凝感觉像是度了一层霜,冷得让人忍不住想经发抖。
他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看着苏凝,苏凝是真的有些累了,这几天白天都在忙着制药,又在调配美肤养颜的方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睿王殿下终于开口,“这个药,我还需要一千瓶的样子,还有,上次那药,也要一百瓶。”
这人,是没听见她的话吗,只是形势逼人,不得不朝他低头,“王爷未必有些狮子大开口了,一千瓶,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制药,而且,上次你用的那解毒丹可不是普通的丹药,光是稀有药材价格就不菲了。”若不是当时顾及自己的小命要紧,她才舍不得把药给他,那些药材珍贵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