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瑟琴姬可不能这么说,虽说你我无正式的师徒名份,但若不是有瑶瑟琴姬在,染岫也无机会习得一手好琴!不如请瑶瑟琴姬弹一曲,轩琅,焰烈你们觉得如何!”云染岫见轩琅太子没有说话,一双眼睛倒是颇为好奇的打量了瑶瑟琴姬一番。
有时,有的东西你越藏着,瞒着,反而越会让人注意到,如此瑶瑟琴姬在这城中也算是落下了脚,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在轩琅太子这颗大树前过了明路,反而能将水搅得更浑些,对瑶瑟琴姬来说倒是一件好事!
瑶瑟琴姬听了云染岫这么说,自然是明白了她的用意,虽说自己在苍桓国的皇那里露过一次面,也因着自己的琴弹得好被带入宫过,但也只得了个琴音难求的虚名,不久便出了宫,在城内落了脚,沾着这分虚名开馆收徒,运作了很久才虚虚的立稳了脚根。复仇一事也只能徐徐图之,也可能再过二十年,还是现今的局面,怕是自己用着这副残躯,以命换命,搭上一切才能有几分可能取得了那仇家一人的性命吧!
“瑶瑟琴姬可是我苍桓国人人称颂的琴师,能听得一曲,是我等的荣幸!”轩琅太子也听自己的人提起过瑶瑟琴姬的名号,都说她人美,琴声更美,倒也有几分好奇,今天带着安南府的焰烈世子可以不入民间琴馆便可以听到她的弹奏,自是不会推却!
瑶瑟琴姬见这两位身份尊贵的仇家血亲并未拒绝,福了一福,恭敬的说道:“妾献丑了!”
说罢,将自己的琴摆好,净手,焚香后,流畅的琴音如溪上清泉,清如溅玉,颤若龙吟,俄而袅转间,忽听得山石崩落,落在这水泉之上,听得几声清击,又得了几分水花四溅的凉意,还未等缓过神来,天边积了云,雨似盆倾骤然浇下,几人刚想奔走躲避,却发现头顶几蕉叶被风吹斜了来,一时间脚下便舍不得挪开寸步,听着雨声铺天盖地的打在四周,将人儿困在了其中,正想着这山溪间骤得大雨,怕是山水便要奔流而下,却见眼前的雨丝渐渐的清透起来,没了嘈杂的雨声,细细的雨丝润绿了山间万物,刚想探出头去,看看雨势小了多少,天上的雨云散没有,头顶上的蕉叶忽得抻了个懒腰将叶片收了回去,积下的些许雨水忽的滴进了脖颈,让人觉得一阵凉意袭来,‘嘶’的一声缩回了脖子。
现在不趁着雨势小了走出去,若再有场大雨来,几个人怕是要被困在此处,这山涧溪上也未见得有个避雨的去处,正筹措迟疑着,温暖的阳光透过云层打了下来,还未止住的细细雨丝如吹起的浮沫,星星点点的在空中飞舞着,带出点点璀璨的光斑,不远处的空中现出一道虹来触手可及,几个人刚想伸手去碰触它,却忽听得周围有鸟啼声响起,婉转清脆,压过了水击石上的金玉之声,寻着那鸟啼处望去,忽见得山溪两侧草长花开,一股子清香袭来,带着雨后独有的水汽和清甜,让人涤洗着心灵,饱满而平静。
直至琴音停下很久,案上摆放着的小巧的古铜流云竹纹焚香炉内的香都燃尽了,轩琅太子同安南世子两人才回过神来,情不自尽的抚手称赞。
“听得瑶瑟琴姬一曲,仿佛同两三知己好友游了次山水般,看得云卷云舒,听得雨声绵延,也识得了花开花落!”轩琅太子忽然有些明白,为何瑶瑟琴姬如此备受推崇,听得一回清音,竟连心境也开阔了几分。
一边的安南世子焰烈也不住的点着头,“难怪说琴有九德之说,君子之器,象征正德,原来禁而有因,当得太古之音!”
云染岫也不禁为瑶瑟琴姬鼓掌喝彩,“几日未见,瑶瑟琴姬的琴技更上一层楼了!”
“皇姑母和我提过,用不了多久,我的安南世子府便落成了,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请瑶瑟琴姬于府中常住,做我安南世子府的琴师!”安南世子焰烈眼睛亮晶晶的问道,“若瑶瑟琴姬想要收徒传艺也可于我安南世子府中划分出一块儿地方来供瑶瑟琴姬使用!”
“瑶瑟谢过世子美意,只是瑶瑟一向散漫惯了,不喜拘束,自己守了一处陋室,开馆收徒,怕是要拒绝世子的美意了,还请世子宽恕!”瑶瑟琴姬起身福了福,带着几分惊喜和歉意的说道。
瑶瑟琴姬见多了因着她的琴技或是美貌而着迷,一掷千金,许着尊位的世家子,但她本是出身尊贵,见的多,也看得清,一旦没有了新鲜感,自己于他们也不过是昨日黄花,甚至是腻了的玩物,任其在角落里自生自灭,了此残生,还如何去复仇!
“那好吧!”焰烈世子点点头,只好同意了,不过现在想想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父王和母妃怕是也不愿自己供养着一位琴师,不过,若是府中宴请宾客时,倒也可以请瑶瑟琴姬进府的!
“姐姐!绿岫……的家法抄好了!”云绿岫欢喜的向云染岫奔来,看到有陌生人在,有些懊恼背着安嬷嬷跑来了,怯怯的站在门口,原本到嘴边的话,生生的拐了个弯儿!有些迟疑的想着,该找个怎样的借口才能悄悄溜掉呢!
见到云绿岫后轩琅太子眼中一亮,即使云绿岫没有行礼,心中也未不喜,笑着同云染岫说:“早就听闻云府中有个小千金,长的像及了染岫,今日见了你姐妹二人的眉眼间很是相似!”
因着云绿岫今日的穿着打扮与云染岫的一模一样,本就六分相似的容貌,自是又多了几分,听闻轩琅太子如此形容后,安南世子细细的看过去,越看两个人越像!
云染岫知道今日这一面是躲不过去了,“绿岫,这是轩琅皇子与安南世子,还不快请安问好!”
“云府云绿岫问轩琅太子安,安南世子安!”云绿岫收回心思,福了福恭敬的说道。
“绿岫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你即是染岫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轩琅太子见了云绿岫后打心里觉得欢喜,高兴,听着她软软的声音,第一次在想为什么母后没给自己生个妹妹,他很是喜欢眼前这个小小的人儿,见她故意端着一副大人的样子行礼谢恩着,强忍着心里的笑意,仿佛自己原本就应该有这么个妹妹般,该将她捧在手心里疼着,宠着!
“我与染岫年纪相仿,如此算来怕是也大不了你几岁,绿岫便唤我一声哥哥吧!”轩琅太子一直盯着云绿岫,高兴的说道,等着云绿岫叫自己哥哥。
“没错,没错,家里面都是男孩子,难得遇到一个小美女,合该喊声哥哥的!”安南世子焰烈也笑着说,他挠了挠头,有些奇怪,总觉得像是从哪里看到过绿岫一样,心中这么想着,便将心里话说出了口,“绿岫,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总觉得你有几分面熟呢!”
云绿岫听了也没有回应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两个人的问题,心中明白自己怕是又给姐姐闯了祸出来,平时姐姐找借口回绝了宫中想召自己入宫的念头,如今自己反倒毛毛躁躁的送上门来了!
她想到这儿,似乎是有些被吓到了一样,钻到姐姐云染岫身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听闻云府的绿岫小姐从不喜外出,身子骨天生便弱了几分,今日人多,可有吓到!”瑶瑟琴姬冷眼看着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如恶狼般盯着云绿岫不放,轻声问。
云染岫顺着瑶瑟琴姬的话音,满是歉意的同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赔了罪,“绿岫从未见过府外的人,轩琅和焰烈可不要放在心上!”
“妹妹,这是瑶瑟琴姬,就是教姐姐琴技的那位大师!”云染岫指了指瑶瑟琴姬说道。
聪慧的云绿岫听了,虽然不懂姐姐为什么要说自己与瑶瑟琴姬从未见过,但还是乖乖的半露出一张脸来,回道,“瑶瑟琴姬好!”云绿岫小声说了句。
轩琅皇子见她软糯糯的样子,心中喜爱的紧,有些怀疑下一刻她会不会就这样团成团子溜了出去,若是会滚来自己的怀里就好了!
“这是轩琅哥哥!焰烈哥哥!”等云绿岫问完好后,云染岫又指了指轩琅太子与安南世子说。
云绿岫见这眼睛都要冒着光的人,觉得都要隐匿不住周身的灵息了,泪珠半噙着,嘴巴动了几动,才委委屈屈的喊人,“轩,琅哥哥!焰烈哥哥!……呜……”
轩琅皇子听了眼睛一亮,忽然想起来,自己刚得了一方特殊的料子,足有一丈长,摸上去手感柔软顺滑,叠到一起也不过比几张帕子略厚些,质地轻薄,颜色洁白如半透的冰晶,拿来给绿岫当礼物怕是再合适不过了!这次他同安南世子来云府,也是在焰烈的撺掇下想将这料子送给云染岫的。
“来,绿岫,这是轩琅哥哥送你的礼物,绿岫看看,可还喜欢!”轩琅太子从袖子中取出叠成帕子大小的布料,递到云绿岫跟前,等着云绿岫接过去。
云绿岫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见她面露凝色,便知道姐姐很是担心,这东西不能接!会咬手!
“轩琅,此物太过贵重了,绿岫她尚还年幼,当不起这等赏赐!”云染岫福了福想要拒绝。
“染岫不必客气,我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儿,一些身外之物,如何当不起?“轩琅太子笑着反问道。
“是染岫失言了,还请轩琅太子恕罪!”云染岫脸色一白,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避了那么久,绿岫还是被盯上了。
“云姑娘说错话了吧!”轩琅皇子看了云染岫一眼,拉起云绿岫的小手,将东西放在她手上,“绿岫,不必理会你姐姐,这东西你可喜欢?”轩琅太子笑着问云绿岫。
绿岫点点头,一双眼睛好奇的盯着手中的东西,软软的说道:“喜欢~!”
“那,再叫我一声哥哥!”
云绿岫其实对眼前这个轩琅太子颇有好感,觉得有种亲近感,仿佛她们本就该是一家人一样,但他说姐姐说错话了,就不是云绿岫亲近的人了,再有好感也不行!
“轩琅哥哥!”云绿岫小声的又喊了一次。
果然如轩琅皇子所预料的那样,果然都要被暖化掉了。
一边的安南世子扯下一块常年随身携带的玉佩,有几分失落的说:“可惜了,出门时没带什么东西,这个玉佩就当是见面礼了!也再叫我一声哥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