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腹黑嫡女 > 第10章 第十章
  经过昨晚一夜,接下来要面对的将是一场硬仗!

  这场仗有很多因素都由不得满月做主!

  选妃宴选出来的六个人,一个月后就会由皇上亲自指婚,不论结果如何,满月的名字都会出现在其中!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给她周旋!

  可指婚的日子越加临近,二夫人那边的疯狂反扑到来的就会越加凶猛!

  这侯府的天,马上就要翻了!

  ——

  令狐平雪自噩梦中醒来,猛地坐了起来。

  她刚才梦见自己脸上扎了一把刀子,血肉模糊的,整张脸都毁了,再也没有恢复的可能了,而对她下手的人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只能依稀辨认是一个女子,容貌却是看不出清楚。

  令狐平雪瞅了眼窗外,天已经黑了。

  不由得抓过床上的玉枕狠狠地砸了出去!

  “玉华!玉华你这个小贱人又跑哪儿偷懒了!!”令狐平雪尖声喊着。

  不一会,林妈妈踉踉跄跄的跑进来,进门一看地上摔碎的玉枕,林妈妈脸色一白,小心翼翼凑到床前。

  “小姐,玉华受伤还没醒,大夫说伤势有点严重得修养半个月。”林妈妈小声开口,生怕说错话惹怒了令狐平雪。她可不想成为玉华那样的下场。

  令狐平雪见林妈妈一脸小心警惕,不由得哼了一声,冷冷道,

  “林妈妈,你不用害怕,你放心,你是我母亲那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我也不会为难你的!”令狐平雪阴阳怪气的开口,林妈妈听的更是后背冷汗直冒。

  正在这时,门口一抹人影一闪而过,走了进来。

  令狐平雪一见来人,眼眶不由一热,险些落下泪来。

  “大哥,你可回来了!”令狐平雪见了令狐捷,所有的委屈都涌上心头,恨不得现在就让令狐捷带着她去找令狐满月算账。

  令狐捷脸色也不太好看,进来之后,挥挥手让林妈妈退下,令狐平雪这时候已经走出了里屋,兄妹二人在外屋坐下之后,令狐捷看了眼令狐平雪脸上的伤痕,冷着脸摇摇头,将林东合的药膏拿了出来。

  “这是二殿下让我捎给你的,比侯府的药膏管用,可以提早一倍时辰恢复。”

  令狐捷话音落下,令狐平雪却是哭丧着脸将药膏推开,委屈的哭诉道,

  “现在还送药膏来有什么用?一切都晚了!那个扫把星现在可得意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错过了这次选妃宴,我还有什么机会?”令狐平雪一脸绝望悲戚的神情。

  令狐捷阴沉着脸,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昨晚的行动失败了——还损失了二殿下十几个隐卫,我也是捡了一条命回来的!谁会想到,要对付那个扫把星的时候,太子和五殿下都出面了!五殿下更是不要命的护着那扫把星!”

  令狐捷此话一出,令狐平雪脸上的悲戚瞬间被震惊和嫉妒覆盖。

  她颤抖着嘴巴,不可思议的看向令狐捷。

  “大哥,我听说那小贱人回来了,还以为是二殿下临时取消了行动,这——怎么可能?五殿下凭什么不顾生死的帮她?凭什么?!还有太子为何也要出头?”

  令狐平雪又恨又嫉妒,如此一来,那岂不是稍后的赐婚令狐满月很有可能成为太子妃或是五殿下的妃子!

  这整个□□最得宠的两个皇子都跟那个扫把星扯上了关系!她究竟有什么好?

  “不可能!绝不可能!大哥你一定看错了!五殿下和太子殿下绝不会为那个扫把星出头的!更别说是为了她不顾生死了!我不相信!绝不相信!”

  令狐平雪不能相信的是,她想要得到的,令狐满月都不费力气的得到了!无论是容貌还是学识,她都比令狐满月强上百倍!为什么这些都是属于令狐满月的!而不是她的。

  令狐捷看了妹妹一眼,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妹妹现在这个样子,不用说林东合了,就是林冉也看不上。林东合若不是还倚重侯府的帮忙,也不会送一盒药膏给令狐平雪。可这层关系令狐捷暂时还不能戳破,必须安慰好令狐平雪。

  “平雪,令狐满月那个扫把星的得意只是暂时的,毕竟你才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而祖母才是这个家的主母!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养好脸上的伤,伤好了这京都的一众王孙贵族还不是任由你挑选!”

  令狐捷已经尽全力在安危令狐平雪了,可令狐平雪却不满足,仍是哭哭啼啼不依不饶。

  “现在哪里还会有人看上我?!连你都杀不了那扫把星!她现在可厉害了,有太子和五殿下撑腰啊!”

  “捷儿!平雪!你们好大的胆子!”

  令狐平雪话音刚落,二夫人自外面走了进来,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各自给了令狐平雪和令狐捷一巴掌。

  二人长这么大,二夫人还是头一次打他们。

  “母亲!”

  “啊!娘!”

  令狐捷捂着面颊,涨红了脸看着母亲。

  令狐平雪则是挨在后脑勺的地方,因为二夫人也担心甩她脸上会恶化伤口。

  “你们俩疯了是不是?!背着我竟是做出这种事情?怪不得昨儿子璐不知去向,我刚才去问她什么都是支支吾吾的,你们竟是背着我——你们!”

  二夫人捂着胸口难受的大口喘着气。

  “母亲!”

  “母亲你千万别动怒!”

  令狐捷和令狐平雪急忙扶着二夫人坐下来,令狐捷一边面颊肿了起来,别过脸去看向别处,令狐平雪则是闭着嘴不说话,心里想着的是如何将责任都推给令狐捷和令狐子璐。

  二夫人顺了顺气,红着眼睛看向二人。

  “捷儿,当初让你跟着二殿下是因为太子和五殿下那里并无我侯府立足之地,但并不是让你给林东合当靶子!你为何不想想,林东合之前为什么要铲除令狐满月和令狐惊烈?还不是因为太子跟那小扫把星走的太近,林东合不想侯府与太子有任何关联!亏你还读了这么多年书,让你在外面游学这么久,凡事也不动动脑子!瑾妃什么样!二殿下什么样!你们还看的不明白吗?

  我再问你们,你们至今见过安妃说过一句话没?见过皇后和太后说过一句话没?不就只有瑾妃一直贴着我们侯府!你们一个出去学了这么多年,连最根本的形势都没看清楚!另一个就早早的被林东合的主动给迷晕了!这朝中就算是太子倒台了,也轮不到林东合!就算林东合有法子斗败了太子,你们想想,元气大伤的他怎么还有能力继续斗五殿下?!”

  二夫人一番话,说的令狐捷和令狐平雪目瞪口呆。

  整个京都的局势,二夫人也未必能看的如此透彻,这些话是三年前李景田走的时候告诉二夫人的,并且千叮咛万嘱咐,在他回朝之前不能对任何一方表明态度。

  所以这些年,老夫人一门心思的将令狐平雪藏的深深的,二夫人都能沉住气。她不会跟老夫人对着干,那样对她没有任何好处,可一旦李景田回来了,二夫人就会逐渐掌握侯府大权!

  只是没想到,她那个驻守边关的哥哥还没回来,倒是出了一个搅局的令狐满月!当初若不是老夫人非要令狐满月回来,二夫人是绝对不想再见到她的!说不定早就派人暗中将她做掉了,一了百了,也不会生出今天这些事端!

  如今,二夫人后悔听了老夫人的话却也来不及了。

  “母亲,我们错了——”令狐捷皱着眉头,还从未见母亲如此动怒,不觉低声承认错误。

  令狐平雪在一旁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令狐捷和林东合弄出来的,与她何关?她只不过是知道一点过程而已!

  “母亲,你就不要怪大哥了,他也是听命二殿下才会犯错。”令狐平雪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错,如此一说,倒成了全都是林东合与令狐捷的错了。

  令狐捷脸色有些僵硬,看了眼令狐平雪。

  以前觉得这个妹妹容貌倾国倾城,待人也谦和得体,是京都千金闺秀的典范,他曾经是以这个妹妹为荣的,可是现在看看她的样子,令狐捷竟是说不出的厌恶感觉。

  二夫人看了眼令狐平雪梨花带雨的模样,再看看令狐捷一脸颓废的表情,二夫人越想与生气,越想越不甘心!

  “你们最近都给我安生一点!你们舅舅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他驻守边关有功,皇上一定会论功行赏!你们的舅舅一胜没有孩子,最疼爱的就是你们俩,只要你们舅舅开口,皇上一定会亲自为你们指婚!不管将来如何,你们现在的目光都不应该停留在林东合身上!我与瑾妃也只是表面上的功夫,真要下力气的还是在皇后那边!你们也都把目光放远一点!”

  二夫人一番话让令狐捷和令狐平雪情绪平复了不少,可让他们一个放弃追随林东合,另一个又在心里头放下林东合,这却有些难度。

  如今再让令狐捷在朝中为官的话,只怕也是个清水衙门,没什么实权和好处,太子和五殿下那边都有了自己的亲信和党羽,他又跟随了林东合这么多年,离了林东合,他的日子又能好过到哪里去?

  而令狐平雪却是趁二夫人不注意收起了桌上的药膏。不论如何,现在对她最好的只有林东合!太子对她冷嘲热讽,林东曜更是对她不屑一顾!只有林东合对她关注有加!不管二夫人怎么说,令狐平雪心底已经倒向林东合一边。

  ——

  满月遇袭之后回来的这段日子,二夫人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令狐鸿熹同意让满月和令狐惊烈一个院子住着,方便她照看。

  令狐惊烈一整天都在满月眼皮子底下,看似是安全了,可满月深知,这一切不过是表象!二夫人那边更加疯狂的反扑很快就会到来。

  最近这段日子,让满月奇怪的是,三夫人那边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令狐鸿熹回府之后也很少去三夫人的院子,更加少去二夫人的院子,这让满月很奇怪,三夫人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一日午后,满月在院子里闲逛,见令狐长安探头探脑的看过进来,满月走出院子,令狐长安紧紧盯着她,过了好一会才低声开口道,

  “大姐姐,母亲哭了,你去看看她好吗?”令狐长安甫一开口,满月不由得愣住了。

  三夫人哭了?

  怎么回事?

  三夫人的院子十多天没有动静了,偏偏这会子长安来了这边,万一是个陷阱呢?

  她与三夫人本就没有什么交情,若不是为了共同的敌人二夫人也不会有合作一说,三夫人这个闲事她到底应不应该管?

  见满月站在原地不动,令狐长安眨眨眼睛,看了她一眼,有些泄气的转身往回走。

  “长安。”满月突然叫住了他。

  令狐长安急忙转过身来,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告诉我,你母亲这段日子总是哭吗?”满月轻声问着长安。

  长安先是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母亲总是趁我睡着了才哭,今儿我看到母亲又趁我午睡了偷偷的哭,我就跑出来了,可我不敢去找别人,就到了大姐姐这里。”令狐长安忽闪着大眼睛,不过六岁的年纪,比惊烈还小一岁。

  惜梦和凝静从满月身后走出来,都是一脸狐疑的看向令狐长安。

  如果令狐长安说的是真的话,那么三夫人一定是遇到难处了,可万一是个圈套呢?

  大小姐前阵子遇袭的事情近在眼前,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满月抬手轻轻拍了下令狐长安的肩膀,对他笑笑,道,

  “长安,大姐姐这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办。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明天一早再去看你的母亲好不好?”

  “——可——可是——”令狐长安犹豫的看着满月。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就一定办到,明儿一早一定会去看你和你的母亲。”满月的话还是难以让令狐长安满意,不过却是让他的情绪平和了不少。

  令狐长安懂事的点点头,没再继续追问,低垂着小脑袋朝回走去。

  凝静和惜梦围了过来,疑惑的看着满月,

  “小姐,您明早真的要去三夫人院里吗?”

  “小姐,三夫人可靠吗?”

  二人都是担心满月的安危,毕竟在侯府也见识的不少,三夫人并不是省油的灯,之前也做过不少出格的事情,尤其是争风吃醋上做的见不得光的事情比二夫人多了去了。

  满月瞳仁闪了闪,沉思片刻,淡淡道,

  “谁说一定要我亲自去一趟!你们忘了一个人吗?”

  傍晚,宝烟偷偷溜进了蒹葭阁。

  一进屋子看见满月,宝烟急忙跪在了地上。

  “大小姐找奴婢来有何贵干?”宝烟恭敬开口,一张小脸因为紧张略微有些发白。

  自从上次在满月院子栽赃不成,满月暂时放过了宝烟,宝烟回去就终日小心翼翼,更加不敢在令狐子璐面前提到关于那天的半个字。

  满月饶她一命,就是留待日后再用。而宝烟也知道,若是对自家小姐透露半个字,她小命也就没有了。

  “你不必紧张,找你来是问问关于三夫人的事。”满月甫一开口,宝烟脸上的紧张淡去了一半。

  “回大小姐,三房跟二房一贯都不对付,这三夫人的事情奴婢——”宝烟为难的看向满月。

  这个大小姐令宝烟又敬又怕,小小年纪却能做到洞悉世事,沉着冷静。单是那双眼睛在注视你的时候,就令人有种浑身山下都被看的一清二楚的感觉。

  “三夫人最近有些不对劲,想来二房也有所察觉,你回去提醒一下令狐子璐,如果她派你暗中监视三房的话,你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满月说完,对身旁的凝静使了个眼色。

  凝静上前几步,将一锭银子塞到了宝烟怀里。

  “宝烟,大小姐向来不会亏待奴婢,这是你的,事成之后还有赏赐。”

  宝烟看到银子两眼发光,忙不迭的点头。

  “谢大小姐,宝烟知道怎么做了。”

  宝烟领了银子趁着夜色溜回了令狐子璐院子。凝静跟着她回去之后,然后返回蒹葭阁。

  “大小姐,原来你是想用二房的人给我们打探消息。”凝静不得不佩服自家小姐的心思。

  三夫人遇到了难处,自己不说,让六岁的令狐长安说的支支吾吾的,满月自然不会主动前去三夫人的院子,既然有人能帮她,何必要自己去呢!

  “今晚都早点休息吧,明天就有结果了。”

  满月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三夫人这样子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以二夫人那般敏锐的直觉,必定早就收到风声了,宝烟可以通过令狐子璐是二夫人女儿这个身份,偷听到不少消息。

  ——

  第二天天一黑,宝烟就趁着夜色溜进了满月院子。

  “回大小姐,奴婢偷听了二夫人和二小姐三小姐的对话,说是三夫人的妹妹回来了,过几天侯爷就要把她接进侯府,这事老夫人还不知道,侯爷不许二夫人和三夫人告诉老夫人,侯爷自己会说。”

  宝烟一进屋就神神秘秘的告诉满月。

  满月微微一怔,旋即了然的点点头。

  “我当多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原来是这样啊。宝烟,你做的很好,领了赏回去休息吧。”满月语气淡淡的,宝烟原本是邀功的心理,但看到满月如此表情,不觉讪讪然的闭了嘴巴,拿了银子还是喜滋滋的走了。

  只是宝烟走后,满月神情却不由自主的严肃起来。

  三夫人的妹妹不是七年前就死了吗?怎么还会回来?

  怪不得三夫人这几天终日的以泪洗面呢!原本应该嫁入侯府的是三夫人的妹妹赵虞儿。可七年前赵虞儿突然溺水失踪,令狐鸿熹悲痛之余,不知怎的又娶了三夫人赵婕儿。

  满月上一世对令狐鸿熹的了解,他此生最喜欢的女子是自己的母亲无疑,但最欣赏的女子却是海宁大户赵家的女儿赵虞儿。

  如今赵虞儿死而复生,不知是不是卷土重来的驾驶!

  满月还记得,母亲肚子里怀着惊烈的时候,正是赵虞儿准备嫁入侯府的日子。那个赵虞儿是个怎样的女子,满月并不了解。

  上一世的记忆当中可没有赵虞儿死而复生这一出。

  三夫人原本不过是妹妹的替身,如今正主儿回来了,三夫人应该喜忧参半才是!毕竟是亲生妹妹,听说她们还姐妹情深,况且三夫人还有了长安这个依靠,不应该以泪洗面才是!如果三夫人跟赵虞儿姐妹联手的话,哭的应该是二夫人才对。

  所以三夫人这段日子哭哭啼啼,着实蹊跷。

  不论如何,事已至此,满月心中也有数了。

  既然父亲答应要接赵虞儿回来,那便是旧情难忘。

  暂时看来,这个赵虞儿与自己没多大关系,却也不能小看。

  ——

  又过了十几天,临近初夏。满月的日子过的简单平静。

  令狐平雪专心养伤,一段日子都没有动静了。

  二夫人因为没看管好令狐平雪害她受伤,被老夫人责罚在祠堂抄写经书七天七夜。从祠堂出来之后,二夫人就病了一场。说是因为抄写经书劳累的,倒不如说是即将回来的赵虞儿给了二夫人巨大的压力。

  三夫人那边,满月带着惊烈过去了一趟。尽管三夫人极力掩饰内心的不安和无奈,满月还是瞧出她对赵虞儿即将进入侯府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而老夫人那边,也是颇多不满和怨言,可令狐鸿熹却是铁了心的要迎娶赵虞儿为四房,无论老夫人如何发怒,令狐鸿熹都无动于衷。就算令狐泉规劝他过段日子再说,令狐鸿熹也毫不动摇。

  令狐鸿熹如此坚决的态度,甚少出现。

  ——

  这天一早,满月带着惊烈前往明水阁给令狐泉请安。

  途中路过锦鲤池,惊烈从怀里小心翼翼的掏出鱼食,快步走到池边想要喂鱼。

  这锦鲤池是令狐鸿熹修建的,平日没事的话,老夫人经常过来看看,这些日子老夫人很少出门,所以惊烈才敢带着鱼食过来喂食。

  只是惊烈的身子才刚刚挨到锦鲤池的边缘,一声刺耳的呵斥声猛地响起,

  “住手!什么地方也是你能来的吗?”刺耳的呵斥声来自令狐子璐。

  惊烈手一抖,一整包鱼食都掉进了锦鲤池。

  令狐子璐见此上前一步就要推开令狐惊烈。

  “惊烈!”满月突然开口,飞快走上前将惊烈护在身后,墨瞳一瞬寒冽如霜,看的令狐子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令狐子璐没看到满月站在令狐惊烈身后,之前只看到令狐惊烈一个人出现在锦鲤池边,而满月则是被一棵大树挡住了。

  令狐子璐见满月出现了,先是一怵,继而急忙看向身后凉亭内坐着看戏的众人。

  满月目光越过令狐子璐,冷冷的落在凉亭内看笑话的一众嘴脸。

  “哟!这就是老夫人从小县城接回来的千金大小姐吗?怎么就跟泼妇一样,瞧瞧那样,穿的人模狗样的,可怎么说也是小县城长大的,没点修养品行。”

  如此恶毒尖酸的语气不是来自女人,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

  凉亭内除了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还有满月在选妃宴见过的刘彩云,还有令狐捷与——林东合、林冉!

  “大哥,你可要小心说话啊,有些人在延禧宫可是连二殿下都敢冤枉,咱们可别着了她的道!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妖术,竟能通过选妃宴,见着这样的人还是绕道走的好!一面沾染了她的一身妖气!”

  刘彩云在选妃宴上的表现就是不择手段,同一组的比试中,众人赞赏的都是令狐满月的大气和出彩,对她只有讽刺贬低,刘彩云今儿跟着自己哥哥来到侯府做客,自然不会放过报复的机会。

  而刚才说话的则是她的亲哥哥刘孟良,刚刚从边关回来,还是李景田的干儿子!

  有了这一层关系,刘孟良自然可以方便出入侯府。

  满月不动声色的看了众人一眼,既然刘孟良回来了,李景田也马上就会回到京都了。

  “惊烈,没事吧。”满月不理刘彩云,关心的看着令狐惊烈。

  令狐惊烈懂事的摇摇头,怪怪的跟在满月身后。

  这段日子他的精神状态较之前阵子好了很多,可令狐子璐刚才一吓,令狐惊烈显然有些无措和紧张。

  见满月无动于衷,刘彩云和刘孟良眼神交换了一下,同时抬脚朝锦鲤池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几包鱼食。刘彩云快走几步来到锦鲤池边,当着满月和令狐惊烈的面,得意的喂着鱼食。

  “这些锦鲤也是挑人的,不是什么人拿来的鱼食都吃!当这是小县城里面的草鱼吗?随便给点馒头都吃?”刘彩云手里拿的鱼食是红色颗粒状的鱼食,一粒粒的在阳光下透出晶莹剔透的感觉,像是一颗颗红色的小果子。

  令狐惊烈听到她的话,却没抬头看她。

  在他心目中,姐姐给他准备的鱼食才是最好的。

  刘孟良也撒了一把手里的鱼食,只是他手腕扬起的时候却是故意的将手中的鱼食洒出来一些,不偏不移的落在满月和令狐惊烈的身上。

  凝静和惜梦见了正要上前,却被满月拦了下来。

  凉亭内,林东合冷眼看着眼前一幕,瞳仁如霜,无情阴冷。

  一旁的令狐捷则是谨慎的观察林东合脸上的表情。

  林冉则是眼珠子乱转,着急的在四周寻找令狐平雪的踪影。自从上次选妃宴上令狐平雪受了伤,林冉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她,今儿好不容易来了侯府,说什么也要见到令狐平雪,才算是不虚此行。

  “哟,这明明是喂鱼的鱼食,怎么还争前恐后的往人身上乱跳,难道鱼食也能给人吃?”刘孟良说完,哈哈大笑,一旁的刘彩云和令狐子璐都是跟着掩嘴偷笑。

  满月不动声色的低下头,看了眼地上散落的一些红色鱼食。

  旋即回头吩咐身后的惜梦,“剩下的鱼食呢?”

  惜梦身上还带了一包鱼食,是给令狐惊烈从明水阁回来的时候喂鱼准备的。

  惜梦不明就里,急忙将拿包鱼食双手递给了满月。

  满月拿过鱼食,不紧不慢的打开,自始至终眼睛都没看向其他人一眼。

  下一刻,满月猛地将手中满满一包鱼食全都朝着刘孟良的眼睛上洒了过去。

  纵然刘孟良跟随李景田常年习武,但因为有令狐子璐和刘彩云在他面前挡着,刘孟良的视线又在别处,等他反应过来之后,一整包鱼食兜头而来,洒了他一脸一身都是,还有一些直接钻进了他眼睛。

  “啊!!你、令狐满月你这个扫把星!你!你敢用鱼食扔我?!”刘孟良嗷嗷叫着,眼睛难受的睁不开,眼泪更加不由自主的流下来。

  “大哥!哎呀!”刘彩云也跟着刘孟良倒霉,头发上撒了一些鱼食的白色粉末。

  令狐子璐更倒霉,当时她准备张嘴讽刺满月,却正好吸进了一嘴的鱼食,现在正弯着腰呸呸的吐着。

  目睹此景,亭子里的令狐捷率先站了起来,起身朝这边走来。

  一边走一边责骂满月,“你做什么?!孟良和刘大小姐是侯府的客人!你竟如此对待客人!我今天就代父亲好好地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的丫头!”

  令狐捷说着上前一步,抬手就要打向满月。

  满月身后,惜梦和凝静低呼一声,同时想要护在满月身前,却是敌不过一抹娇小身影迅猛快速。

  二人还没回过神来,令狐惊烈已经站在了满月身前。

  “我姐姐是侯府嫡女!就算是犯了错也该是长辈责罚!轮不到你!”

  令狐惊烈冷冷出声,小小年纪在这一刻却是出声洪亮字正腔圆!

  令狐捷原本是冲着满月来的,冷不丁的被令狐惊烈呛了一句,旋即恶狠狠地瞪着令狐惊烈。若是反驳他,难免不会被令狐满月嘲笑他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若是不吭声,也就是令狐惊烈说的在理了。

  满月也是微微一怔,万万没料到这阵子一直是安静的跟在她身边的惊烈竟然会出口顶撞令狐捷,并且字字句句都在理上,让令狐捷张不开嘴。

  满月拉住令狐惊烈的手,微微抬头,墨瞳不屑的瞥了令狐捷一眼,

  “看来七岁小孩子懂得道理你这个做大哥都不懂!不懂就回去学会了懂了再来开口!不然岂不是让孩子都笑话你不懂事!”

  满月冷嘲的语气刺激的令狐捷面容铁青。

  他再次扬起手,满月却是一脸无谓的上前一步,仰起头冷冷的看着他,

  “你今天敢打我一下,我就敢当众还你十下!等着看将来这件事情传出去了!丢人的是你令狐捷还是我令狐满月!动手打毫无还手之力的妹妹!你也就这点本事了,是不是?”满月步步紧逼,根本不给令狐捷开口的机会。

  别以为他们人多势众就能占了便宜!今儿照样是她令狐满月说了算!

  “令狐满月!你害我大哥!令狐大哥不敢打你,我敢!我替哥哥报仇没有什么不敢的!”

  刘彩云本就是泼辣张扬的性子,见此立刻上前一步,抬手就去拉车满月手腕,满月就势朝一边侧了侧身子,刘彩云抓住了她的手臂,下一刻,令狐子璐也上前一步抓住了满月另一只手手臂,就在二人准备动手的时候,满月手中一个小小的纸包突然掉进了锦鲤池内。

  扑通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

  趁着刘彩云和令狐子璐发愣的功夫,满月猛地推了一下令狐子璐,下一刻,只听到扑通扑通两声,令狐子璐和刘彩云相继跌入水中。

  刘孟良还在擦着眼睛,根本就没看到满月的动作,而令狐捷的注意力都在满月手里的那个纸包上面,不远处亭子下面的林东合与林冉更加没看清楚满月手里什么东西掉进了锦鲤池。

  “令狐满月!你故意把子璐和六大小姐推下水!现在你没办法抵赖了!我可是亲眼看见的!后面亭子里二殿下和三殿下也看到了!”

  令狐捷眼见满月如此大胆,众目睽睽之下就敢推令狐子璐和刘彩云下水,不由得提高了音调呵斥她。

  刘孟良回过神来,看着还在水里扑通的妹妹和令狐子璐,顿时瞪着红红的眼睛,一副跳起来要吃了满月的架势。

  惜梦和凝静胆战心惊的站在满月身侧,生怕自家小姐吃亏。

  令狐惊烈则是更紧的抓住了满月的手。

  锦鲤池内,令狐子璐和刘彩云扑通了好一阵才在丫鬟婆子的搀扶下上了岸,二人都被刚才一幕吓呆了,好半晌没回过神来。

  令狐捷见此,手指着满月鼻子,恶狠狠骂道,

  “令狐满月!看看你做的好事!你这个歹毒心肠的女人!我这就去告诉父亲,你竟如此待客!!”令狐捷说着就要转身。

  这时却传来满月凉凉的声音,

  “那劳烦大哥顺道告诉父亲,我准备送去给姑姑的一包茶叶刚才被六大小姐和三妹碰到水里了,茶叶泡了可就坏了,姑姑怪罪下来我该如何在姑姑面前说呢?”

  满月声音不高不低,却是说的令狐子璐和刘彩云瞬间一怔。

  刘孟良咬着牙跟,发狠的瞪着满月,咬牙道,“你说是给王妃的茶叶就是真的吗?刚才谁都没看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说是鱼食也可以!”刘孟良自认抓住了满月短处,不忿的喊着。

  满月无所谓的笑了笑,看了眼浑身上下湿成落汤鸡的刘彩云和令狐子璐,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姑姑喝的茶叶是鱼食了?你这是在讽刺当朝王妃你知道吗?看来刘公子是真的很喜欢用鱼食来讽刺别人,之前是我,现在连王妃都不放过!刘公子这是怎么了?公然跟皇家叫板吗?”满月一脸无辜冷静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巴掌一下下扇在刘孟良脸上的感觉。

  “令狐满月!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刘家上上下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况且二殿下和三殿下都在这里!我有没有说过对不敬的话,自有二殿下和三殿下定夺!轮不到你多嘴!”刘孟良虽然还嘴硬,但气焰上已经少了一半。

  满月此刻并不看亭子里的林东合,完全当他是透明的一般。

  “既然刘公子有话说,那好吧。满月就不跟你多说其他了,姑姑还在明水阁等着满月呢,等见了姑姑我就说茶叶被刘彩云和令狐子璐碰到水里了,可刘公子却说那是鱼食!唉——就是不知道会相信我呢!还是相信你!毕竟那茶叶可是太后赏赐给姑姑的,姑姑特意放在蒹葭阁保管着,一包可都是价值连城!就这么泡了水——啧啧!”

  满月一脸可惜无奈的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是让众人同时一愣。

  若茶叶只是令狐泉的还好说,可现在这茶叶是太后赏赐给令狐泉的,那就不一样了!这事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不管真假,刘彩云和令狐子璐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令狐满月!你吓唬谁呢!太后御赐的茶叶姑姑会放在你那里?你根本就是诓我们!我就不信那会是茶叶!”令狐子璐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自己已经是一身狼狈了,却还不忘跳起来反驳满月。

  满月不屑的嗤了一声,笑着开口,

  “要是不信的话,三妹与刘大小姐就选一个人再下一次水去打捞一下好了,看看捞上来的纸包里面究竟是茶叶还是鱼食!反正你们俩个都湿透了呗,也不差再湿一次了。”满月挑衅的语气让刘彩云和令狐子璐同时气急,尽管二人身上已经披上了披风,可看着满月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而她们却狼狈的落了水,还是在林东合与林冉面前,这让她们颜面尽失。

  刘彩云趁人不备,悄悄拔下了头上的簪子,假装上前几步找满月理论,却是准备接近满月暗中使坏。

  令狐子璐并没有看到刘彩云的小动作,还在张牙舞爪的质问满月。

  “令狐满月!你从回府之后,最会的就是信口雌黄!不管掉下去的是不是茶叶,但你推我和彩云下水却是事实!况且之前在侯府,你也有过偷换祖母茶叶的例子,只不过有气量不跟你一般计较,还找了紫琪替你顶罪!这次你还想故伎重演!你休想!”

  令狐子璐最会的就是颠倒黑白了,她抓着之前换茶叶的事情不松口,拼命的诋毁满月。

  亭子里,林东合听的面无表情,一双瞳仁散发阴鸷冰冷的寒芒,时刻紧盯满月脸上的表情,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

  而林冉在听了令狐子璐的话后,对满月的看法愈发不屑。

  林冉这会子眼里只有一个令狐平雪,当听到令狐子璐说满月偷换茶叶,林冉一脸的不屑和讽刺。

  林东合冷眼旁观,将林冉的表情尽收眼底。他如何会不知道林冉是为了来见令狐平雪的,所以今儿林东合故意叫上林冉一起来侯府,就是为了满足林冉的心愿。

  既然林南徳靠不住了,林东合在朝中就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林冉的势力虽然不能跟林东曜和太子相比,可关键时刻也能帮他抵挡一阵。尤其林东合还抓住了林冉的弱点——好se。

  林东合知道自己今儿来了侯府,令狐平雪听说之后一定会出来的,算算时间过去十多天了,令狐平雪脸上的伤应该好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出来见人了!

  只是令狐平雪还没等来,却是等来了令狐满月!

  看着被刘家兄妹还是令狐捷和令狐子璐围在当中的单薄身影,林东合既想上前,又想看到那个女人在他面前低头认输!

  目前为止,还没有对他林东合如此不屑一顾的女人!一个无所依靠的扫把星,给她一个侧妃的位子还不够吗?难道真的还妄想太子妃的位子?

  林东合想到这里,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迸射。

  “大哥,你们在做什么呀?哎呀,子璐,你身上怎么了?”

  一道温柔细腻的女声在此刻柔柔响起,像是春日的暖风轻柔拨动着心弦,不论是在做什么事情,当听到这道好听的声音也会忍不住停下来,循声望过去。

  令狐平雪每每出场都要达到如此效果。但凡是她出现的地方,不论男女老少所有人的视线都要朝她看过来,她要成为所有人眼中的焦点。

  只是听到令狐平雪的声音,林冉就已经坐不住了,当令狐平雪自白玉长廊下缓缓走出来,一身绯色蝶衣恍如花中仙子一般,娇俏动人,满头朱钗轻盈晃动,在日光下散发夺目娇艳的光芒。

  那精致绝美的五官已然恢复如初,只是近看的时候会看到些许暗红色的伤疤。令狐平雪出门的时候特意扑了胭脂水粉,如此看来,更添明艳动人。

  满月并不否认,令狐平雪的容貌在整个京都都是数一数二的。可即便再美的容貌,若是只剩下卖弄容貌的话,令狐平雪在侯府的日子也就基本走到头了。

  令狐平雪施施然朝众人走来,特意装扮过的容貌少了往昔的清丽自然,多了一分刻意艳丽,尤其是脸上的妆容与平时出现的她完全不同。

  林东合只看了令狐平雪一眼,视线就缓缓移开。他看不惯令狐平雪这张化了妆的脸。

  以前看她的时候惊为天人,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的脸上,可经过最近几次事情,林东合对令狐平雪是说不出的失望感觉。令狐平雪除了卖弄她的容貌,似乎再无其他优势,到了这种时候还不知收敛隐忍,一有出风头的机会就不放弃,这样的女子难怪太子和老五都看不上!

  也就林冉色迷心窍到现在为止还对她念念不忘。

  若不是令狐平雪还有利用价值,林东合绝不会再在她身上花一分心思。

  令狐平雪上前先跟林东合与林冉行礼,目光从林冉脸上落在林东合脸上,林东合虽然还是对她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可令狐平雪总觉得林东合看她的眼神与之前不太一样。

  令狐平雪不觉暗暗整理下衣襟和头上朱钗。

  难道是她脸上的伤疤还能看出来吗?不可能!她出门之前可是照了几十遍镜子,确保水粉将脸上的暗红色伤疤都遮住了才出门的!

  难道是出门之后不小心蹭掉了脸上的水粉而不知道?

  令狐平雪想到这里有些慌了,也顾不上看林东合的脸色,急忙转身对身后的玉华使了个眼色。

  “镜子呢?”

  令狐平雪小声问着。

  她出门的时候都会让丫鬟玉华带着全套的梳子镜子还有胭脂水粉,哪怕只是在院子里坐坐,这些东西也一样不能少。

  玉华伤势刚好,脸色还有些苍白。听到令狐平雪开口,吓得不由狠狠地哆嗦了一下,急忙掏出镜子,小心翼翼的递给令狐平雪。

  令狐平雪接过镜子飞快的看了一眼,见脸上并无异样,这才放心的转过身来。

  “平雪,你来的正好,你看看你好妹妹做的好事!”刘彩云见令狐平雪来了,不由得将手中发簪暂时收了起来。

  “这——怎么回事?”令狐平雪又开始装无辜扮好人,一脸单纯无害的表情,如今这模样的令狐平雪也就只有林冉上套。

  “平雪姑娘,你有所不知,你还没过来,你这个大姐就开始撒泼打人,明明掉下去的是鱼食,非说是什么太后赏赐的茶叶,还将刘大小姐和你妹妹推下水中!真是恶毒至极,这个令狐满月实在是太过分了,她若是能赶上你一分的善良得体就好了!”

  林冉说着上前几步,走出了凉亭,一步步的来到令狐平雪身边。

  凉亭下就只剩下林东合还坐在那里冷眼看戏。

  令狐平雪无辜的眨眨眼睛,继而有些无奈和担忧的看向满月的方向,最后垂下美眸,淡淡道,

  “姐姐连我都不放过,又怎么会放过外人呢?那天若不是姐姐,我的脸也就不会,还好我命大,否则的话——”令狐平雪一想到那天的事情,就恨不得亲手杀了满月。让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毁了容,虽说她现在恢复了很多,可她那天的样子却是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口恶气令狐平雪如何能咽下去?

  林冉见令狐平雪如此模样,心底说不出的日心疼,急忙出声劝着她,

  “平雪姑娘,你可千万不要伤心难过,今儿有本殿下在此,一定要为刘大小姐和令狐三小姐主持公道,不让这个令狐满月继续祸害下去!”

  林冉拍着胸脯的对令狐平雪保证道。

  而令狐平雪等的就是林冉这句话!

  越多人指证令狐满月,令狐平雪就越痛快!

  林冉被令狐平雪挑唆就强出头,原本不想插嘴,这会子为了令狐平雪说什么也不能不管了。

  满月视线冷淡的扫过众人,此时此刻,只有惊烈的手传递给她的才是实实在在的温度,其他的对她而言都是可有可无的。

  “三殿下要主持公道是吗?那这是在侯府!三殿下在侯府主持公道的话,没有侯府的长辈在此合适吗?惜梦,去请王妃!凝静!去请侯爷!”

  满月铿锵出声,没有任何畏惧。

  今天这个圈是她画出来的!谁也别想好过!

  “令狐满月!你怕了是不是?怕了才会想去搬救兵!”林冉不屑的哼了一声,完全不将满月放在眼里。

  满月这会子又如何看不出来,林冉是为了令狐平雪出头的!这个林冉真是可怜,到了现在这情形,连林东合都看出令狐平雪是烂泥扶不上墙,可林冉就是好se心切,什么都顾不上分析了。

  “三殿下,我没有好害怕的!真正应该害怕的是你们!刘彩云和令狐子璐将太后赏赐给王妃的茶叶碰到了水里,现在茶叶找不到了,我要她们二人下水寻找,可你们却百般阻扰,难道在你们眼中,太后赏赐的就如此不重要吗?现在却还要在侯府私设公堂!三殿下,敢问你官阶为何?你若要审我令狐满月,你的身份是什么?!你是有七品以上的官阶可以审问我吗?”

  满月最后几句话,毫不客气的戳中了林冉的痛楚。

  □□众多兄弟当中,只有他到现在是一官半职都没有!就连体弱多病的林南徳也有一个五品的闲职在身!而林冉不是没有官阶,是曾经有过,后来因为贪污被皇上削职,这也是皇上至今都不重用他的关系!

  林冉原本是想要在令狐平雪满前耍耍威风的,现在倒好,威风没耍成却被满月揭了老底儿,林冉恼羞成怒,指着满月愤怒的跳脚,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两个月前才回来的吗?你这个扫把星!”

  “三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三殿下都不懂吗?!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过什么说过什么,不是你不提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的!我回来两个多月不假,可是不代表三殿下的光辉事迹不在民间发扬光大!”

  满月此话一出,林冉的脸都气成了茄子色。

  怎么他被罢官的事情竟是传到民间街知巷闻的地步?

  林冉的气焰瞬间被满月打压了下来,虽然还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瞪着满月,却已经理屈词穷。他的确没有一官半职,也没胆子在侯府私设公堂!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咋呼一下令狐满月,谁知道她不但不害怕还揭了他的短,林冉身子瑟缩了一下,有些后悔给令狐平雪出头了!

  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令狐平雪对他失望。林冉看向满月的眼神充满了恨意和不甘。

  见林冉不说话,满月拉起令狐惊烈就要走。

  “既然三殿下也没话说了,那就别怪满月不奉陪了!”

  “扫把星!你去哪里?”令狐子璐不甘心的拦在满月身前,如果让她走了,她肯定是要去姑姑那里告状的。

  姑姑以前对二房的人就冷冷淡淡的,自从令狐满月回来之后,姑姑更加不喜欢他们,如果令狐满月再告状的话,一旦姑姑告诉了父亲,父亲认定了那茶叶是太后赏给姑姑的,父亲说不定会把她送出去!

  上次父亲生气的时候,可是差点将二姐都给送走!更何况是她了!

  所以令狐子璐说什么也要拦下满月。

  “我要去哪里似乎连三殿下都管不着,你又凭什么管我?在侯府,我是姐姐,你是妹妹!我是嫡出!你是庶出!还有什么不懂的吗?”满月一句嫡出庶出无疑是狠狠地打了令狐平雪和令狐子璐两个人的巴掌。

  令狐平雪面容有一瞬扭曲。

  在令狐满月回来之前,外面的人都当她才是侯府的大小姐,若不是令狐满月从中作梗,母亲已经是父亲的正妻了!岂会闹到如今这地步!

  “大姐,你我都是一家人,为何要天天将嫡出庶出挂在嘴边呢?作为妹妹,我一直是敬重你这个姐姐的,可你今日所说的话,无疑是在妹妹伤口上撒盐啊!”令狐平雪自然不能容忍满月在林东合面前如此贬低她。

  就算是庶出,也迟早会有她翻身的一天!有她令狐平雪在的一天,就绝不会允许令狐满月踩在她的头上!

  满月听了令狐平雪颠倒黑白的话,唇角扬起一抹冰冷弧度,面对众人刁难没有一丝慌乱和愤怒,此刻她的冷笑就是最好的反击。

  “我在你伤口撒盐?难道我说的哪一句话不对了吗?难道你不是庶出?你口口声声说敬重我这个大姐,现在倒好,我说你一句庶出你就这么多话等着我!是不是想当嫡出的女儿想疯了!”

  满月向前一步,气势咄咄逼人,三言两语就将令狐平雪后面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你、你太过分了!”

  令狐平雪也被满月气的没话说了,脸色煞白,面孔扭曲。这让她今日精心描绘的妆容也显得丑陋恐怖。

  “我哪里过分了?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会在这里装着一副无辜的样子数落别人!凡事讲证据!你的证据呢!倒是本小姐的证据现在掉入锦鲤池了,你却拦着不让打捞!难道你还是令狐子璐和刘彩云的同伙不成?”

  满月抓住了令狐平雪自然要将她逼到死胡同。平时令狐平雪不是很会伪装演戏吗?其实也不过如此!以美貌示人必不能长久!只可惜,令狐平雪始终不懂这个道理!

  她过度展示和利用的美貌,到头来就是她的不归路!

  令狐平雪在满月面前节节败退,林冉刚才丢了面子,现在恨不得找一条地缝钻进去,见满月如此伶牙俐齿,有心在令狐平雪面前表现,却找不准方向。

  令狐子璐身子悄悄后退一步,这种情形下,若真的闹大了,只有她吃亏的份儿。

  刘彩云则是握紧了手中发簪,看向满月的眼神充满了恶毒的神采。

  之前在选妃宴上,原本在弹琴一组只会有她一个人胜出,可令狐满月不但帮了闫青青还帮了尚墨欣,而她就成了被嘲笑的对象,这个仇说什么也要报复回来!

  “令狐满月你够了!这整个京都谁不知道平雪最是心地善良谦顺懂礼!只有你才是咄咄逼人恶毒不堪!”令狐捷见不得满月将令狐平雪呛的哑口无言,偏偏今日林东合一言不发,这让令狐捷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若是林东合对平雪有所不满的话,或者对平雪的关注转移的话,这对令狐捷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平雪扳回一城。

  满月等的就是令狐捷开口!

  林东合摆明了是在看戏,也就是说他心里已经放弃了令狐平雪!

  “大哥你真会说笑!我从没说二妹咄咄逼人恶毒不堪啊?我也没否认她有多么的心地善良谦顺懂礼!只不过,未央宫差点毁了神石的人是她!这一点可是太后见证的!又不是我编撰的!难道大哥是想否认太后之言吗?”

  满月明知道不论是令狐平雪还是令狐捷,最不想提及的是什么,她就偏偏说什么!反正早就撕破脸了,令狐捷连暗杀的手段都用上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令狐捷原本想说满月总是用太后来打压众人,可一想到林冉和林东合都在,如此说自然不合适。

  就在这时,刘彩云看似随意的向前走了一步,手中发簪隐藏在袖子里面,可脚下却是突然绊了一下,身子直直的朝满月这边倒来。

  就在刘彩云的身子即将挨着满月的时候,满月看到她袖子里有银白的光芒一闪而过,不知怎的,满月觉得那抹银白分外眼熟。

  下一刻,刘彩云突然抬手佯装要扶着满月身侧的栏杆,可袖子里却飞出一抹寒光,等满月看清楚那是与自己头上戴着的发簪一模一样的一支簪子的时候,刘彩云的手已经到了眼前。

  刘彩云将发簪藏在掌心,将手背面对众人,只有内侧的满月看到她手中闪着银色寒芒的簪子。

  刘彩云的发簪与满月的一模一样。满月的簪子是令狐泉给她的,而刘彩云的就无从得知!刘彩云显然是想借着一模一样的簪子伤了满月,到时候趁乱拿走满月头上的发簪,这样的话,就可以说是满月自己的发簪伤了自己,而令狐平雪等人肯定不会站出来为满月说话。

  刘彩云在选妃宴上的恶劣品行满月已经见识到了!没想到她今日如此大胆,想到这般毒辣的一招!看来那天选妃宴上发生的一切,刘彩云是打心底恨死了满月!

  银色簪子近在眼前,满月本能的护住了身侧的令狐惊烈。

  眼看那簪子就要刺入满月眼睛,而外面的人看来却像是刘彩云只不过想要打满月一巴掌似的。

  就在这时,令狐惊烈突然跳了起来,用尽了全身力气朝刘彩云撞去。

  令狐惊烈在满月左手边,因此他也看到了刘彩云手心的发簪。

  刘彩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令狐惊烈会看穿她的伎俩,在加上令狐惊烈不过是七岁的孩童,刘彩云根本就没注意到他,刘彩云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满月身上。

  毫无防备的刘彩云被令狐惊烈一个趔趄撞着倒向了一边,手中的白玉簪子毫无征兆的刺入一旁令狐子璐右眼。

  只听到一声刺耳如杀猪般的嚎叫声,令狐子璐捂着眼睛痛苦的倒在地上,左眼还插着一支白玉簪子,簪子已经被鲜血染红,狰狞刺目。

  刘彩云完全僵住了!

  手背手心也沾染了令狐子璐身上的鲜血。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所有人。

  满月指了指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再指指刘彩云的手,薄唇轻启却是如同地狱鬼魅的杀伐之音,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觉。

  “刘彩云!你想借着我的发簪伤了我的三妹,如此就可以冤枉我,破坏我们姐们之间的感情!你如此歹毒之心,现在我三妹伤成这样!我定要将你送官严办!”

  满月先发制人。

  她直接就将结果指向了令狐子璐而不是自己!若说刘彩云是为了对付自己,那惊烈撞了刘彩云就成了为自己出头,到时候二夫人势必将所有罪责都怪在惊烈头上!

  刘彩云看着倒在地上只有出的气已经没有进的气的令狐子璐,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脸,尖叫出声,

  “啊啊啊!我——我没有!我只想对付你的,我也不知道簪子怎么就偏到了令狐子璐的眼睛上!我是要画花你的脸!不是令狐子璐!!是你!是你冤枉我!你还让你的弟弟陪你一起演戏!”

  刘彩云完全慌了神,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

  听了她的话,满月冷笑出声,

  “你少在这里愚弄众人!你根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子璐!难道你不知道你打我的话我肯定会反抗吗?到时候我一反抗,你的簪子顺势一歪,刺中的不还是子璐吗?到时候你就可以趁乱将我的簪子摘下来,可以说是我要刺伤你,反倒是我伤了子璐!刚才的情况那么乱,只要簪子是我的,我就说不清道不明!你这一招可谓狠毒至极!”

  满月完全将刘彩云逼到了死胡同,不给她任何反驳和借口。

  刘彩云浑身发抖,苍白着一张脸看向满月。她知道这件事情若是承认了会是什么后果,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没有!我没有!这簪子!我——”刘彩云语无伦次的开口,簪子是她亲手刺进令狐子璐眼睛的,而令狐满月的簪子还好端端的在她头上。

  之前她的确是看到了令狐满月头上的白玉簪子跟自己的一模一样,就想到趁着众人将令狐满月围在中间的时候,趁机出手,到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要打令狐满月一巴掌,趁着混乱她可以将令狐满月推倒抢走她的发簪。

  刘彩云的算盘打的很好,她只要将满月推倒在地,趁乱拿走了她的发簪扔进锦鲤池,到时候再将自己的发簪扔在地上,到时候就可以说令狐满月脸上的伤是被她自己的发簪划伤的。

  只可惜,却是因为令狐惊烈而功亏一篑。

  刘彩云完全忽视的七岁孩童,却足以给她致命的一击!

  “来人!快——找大夫——”令狐平雪吓得够呛,刚才尖叫声最大的就是她。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让丫环去找大夫。

  满月这时候飞快的给凝静使了个眼色,凝静趁乱离开了院子。

  “刘彩云!你伤我妹妹!”看到令狐子璐左眼上插着一根血淋淋的发簪,令狐捷原本对满月的怒气现在全都转移到了刘彩云身上!

  不论如何都是他们亲眼所见,是刘彩云失手将发簪插入子璐眼中!就算刘彩云想害的是令狐满月,可现在结果却是伤了子璐!

  若只是普通一般的疤痕还好说,现在可是一只左眼!就算令狐子璐康复了,只怕也成了半个废人!更不用说有一个好姻缘了!

  原本令狐捷还想继续利用令狐子璐为自己前程铺路,如今看来,却是破灭如泡影!

  如果他现在硬要追究令狐满月的责任,那令狐满月势必会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一遍,如此一来,刘彩云因为令狐满月落水报复一说就更加毋庸置疑了!毕竟刘彩云在选妃宴上的下三滥表演是众所周知的。

  刘彩云此刻唯有将求救的眼神转向自己哥哥刘孟良!

  可刘孟良却是节节后退。原本他们是来侯府做客的,因为他是李景田的干儿子这层关系才能跟侯府走近,如今要是被二夫人知道了是他的妹妹刺瞎了她小女儿的眼睛,以二夫人的为人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就算不让整个刘家陪葬,也不会放过他们兄妹的!

  “彩云,你——你先留在这里!哥哥要回刘府去禀报父亲!”刘孟良说着就要逃走,却是被令狐捷沉声喝住。

  “站住!人命关天你想去哪里?今天这里所有人都休想离开一步!”

  令狐捷说话间,眸子充血的看向满月,继而,目光下移,带着丝丝杀气的看向令狐惊烈。

  令狐惊烈安静的站在满月身后,紧紧地抓着她的手。

  刚才那一幕也多多少少吓到他了。他只想保护姐姐而已,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年纪虽小却知道现在对姐姐来说,他只要保持沉默就是帮了姐姐。

  令狐捷一句不许任何人离开,让林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看着令狐平雪花容失色的模样,再看看地上令狐子璐血肉模糊的样子,林冉连安慰令狐平雪的心情都没有了。

  原本今天就是为了来看令狐平雪的,却是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现在就希望侯府能将这件事情压下来,否则一旦闹开了传到太后耳朵里,知道出事的时候他也在场,太后还指不定如何想他呢!

  “令狐捷,事已至此,这已经是你侯府和刘家的事情,本殿下不过是来侯府做客的,现在遇见这等血淋淋的场景,本殿下还没让你给本殿下一个交代呢,你竟是大胆到不许本殿下离开!你真当你侯府是皇宫吗?”林冉不满的斥责令狐捷。

  令狐捷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么说有欠妥当,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的。

  正在这时,凉亭内始终冷眼看戏的林东合缓缓起身,目光阴鸷冰冷的看向众人。当他的目光接触到令狐平雪惊慌的眼神时,冲她微微点头,算是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

  令狐平雪却是更加委屈,虽然也冲林东合点点头,可脸上的表情却是说不出的难受。林东合现在才出面,刚才怎么不帮她说话呢?现在倒好,这算是为了子璐才出头的吗?令狐平雪心底隐隐有一丝嫉妒和不满!可她脸上表露出来的却是无辜和委屈。

  此刻,令狐平雪丝毫不关心令狐子璐伤势如何,这个妹妹帮不了多少忙,还频频闹出乱子,若不是她,令狐满月有很多事也不会抓住她们二房的把柄!令狐平雪对令狐子璐一肚子不满,现在看到令狐子璐这般模样,除了惊慌之外,竟是没有半分姐妹亲情!

  但凡挡在她前面破坏她前途的人,在她眼里统统都该死!

  林东合朝众人走过来,一身宝蓝锦袍在晨光初曦之下散发华贵刺目的光芒。

  他大步来到满月面前,双眸凝结冰冷霜华,混着浓浓的嘲讽。

  “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令狐满月。”

  林东合甫一开口,带着明显的挑衅和杀气。

  他的话也让其他人愣在当场。

  满月这时候没有任何惊讶和慌乱。薄薄的唇轻轻勾起,一抹冷笑就像是锋利无比的刀片,倏忽刺入林东合眼底!在他眼底毫不留情的划开一道凄厉伤口,直刺入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在前世,林东合为了令狐平雪与她翻脸之后,问他的第一句话就是,

  “你下一个目标是谁?是朕吗?”

  那时的他那般自大自负,仿佛陪他十年一同打下江山的她,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任由他侮辱谩骂!

  令狐平雪冤枉她,他不由分说就为令狐平雪出头!她不过是做出正常的辩解,却被他说成下一个目标是要对他不利!

  呵——偏偏那时,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还是存了最后的一丝幻想!认为他只是一时被令狐平雪蒙蔽了双眼!迟早有一天他会看清楚令狐平雪的真实面目!

  可她等来的不是他的回头,而是整个坤宁宫血淋淋的陪葬!

  下一个目标?

  呵——她只知道这一世她的下一个目标的确就是他林东合!

  满月眼底的不屑和嘲笑深深地刺激了林东合的心,他更加逼近满月一步,阴鸷瞳仁想要看穿她的心底,却始终被她眼神阻隔在千里之外。

  “二殿下觉得我下一个目标是谁?怎么二殿下为人处世都是如此的有目的且目标鲜明吗?那二殿下可否先告诉我,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有没有人是你的目标呢?”满月反唇相讥,对于林东合也毫不客气!

  既然林东合都这么问她了,她还有什么好隐藏的?

  “我第一次进宫,从太后的延禧宫出来,二殿下在延禧宫外等着我,说了很多话给我听,当时我没答应二殿下,那时的我没有二殿下口中所谓的目标,现在也一样没有!二殿下不必再试探我了,我令狐满月对留在二殿下身边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二殿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满月不紧不慢的一番话,好比是软巴掌甩在了林东合脸上的感觉。

  原本只有他跟满月知道的事情,如今满月当着众人的面毫不避讳的说出来,这等于是打了林东合的脸,还留下一堆烂摊子让他自己收拾!

  满月此话一出,震惊最大的自然是令狐平雪和令狐捷。

  令狐平雪看看满月再看看林东合,尽管她也怀疑满月说的话,可林东合眼底一闪而过的愤怒和狭促,却是让令狐平雪心底也有了怀疑!

  之前林东合对她百般献殷勤,送了无数的珍奇宝贝过来,却原来在暗中还找过令狐满月!是不是因为令狐满月不答应他的条件,所以他才——

  令狐平雪越往下想越是不甘嫉妒!

  如此说来,岂不是令狐满月不要的才成了她的?她令狐平雪可是京都第一美人,怎能忍受这种奇耻大辱?

  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不等于是令狐满月和林东合联起手来各自给了她一巴掌吗?

  令狐捷此刻却是听的心惊肉跳!

  怎么林东合暗地里还有这心思?难道他对平雪的想法已经动摇了?

  满月扫了眼众人脸上诡异的表情,继而无所谓的笑了笑,从容迎上林东合愤怒嗜杀的眼神。

  在他眼底杀伐凝聚,翻涌着狰狞愤怒的泥浆,恨不得立刻将满月掐死!

  “令狐满月!你好大的胆子!!”半晌,林东合才咬牙开口。

  满月却是无所谓的笑了笑,摇着头道,

  “二殿下贵人多忘事,说了什么不记得这很正常。反正——我令狐满月一直也没放在身上,只不过今天突然想起来了,就把二殿下曾经说的话拿出来晾一晾罢了!二殿下不必介怀!”

  满月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这些话,她的用心再明白不过了!过了今天,令狐平雪和令狐捷会重新认识他们跟林东合之间的关系!一旦在令狐平雪和令狐捷心中留下了怀疑的种子,林东合想要再次获得他们完全的信任,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正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众人聚焦的重心。

  一听到这声音,满月不由得冷笑了一声,今天这出戏的另一个主角登场了!很好!太好了!这出戏又有的看了!

  令狐子璐受伤之后,院子的丫鬟婆子就已经跌跌撞撞的去找二夫人和令狐鸿熹了,如今不用满月出面,令狐鸿熹和令狐泉都收到了消息赶了过来。

  二夫人率先到达院子,原本她是陪在令狐鸿熹身边,正假惺惺的佯装大度好意的跟令狐鸿熹讨论稍后赵虞儿进府的事项。谁知下人突然一窝蜂的冲进院子告诉她令狐子璐出了事,二夫人第一个冲了出来。

  紧随其后的是令狐鸿熹,令狐泉,就连老夫人也收到消息赶了过来。

  令狐子璐已经被丫鬟婆子七手八脚的抬进了屋子,却已经陷入了昏迷状况。

  所有人都跟着进了大厅。

  二夫人之前虽然已经得知令狐子璐是眼睛受了伤,可是在看到令狐子璐左眼上插着的一根发簪,二夫人还是惊的险些晕厥了过去。

  “我的儿啊!这——这可如何是好?”二夫人扑倒在床边,令狐平雪这会子才匆匆挤出几滴眼泪,趴在二夫人身边陪着落泪。

  老夫人一看到令狐子璐的惨样当即别过脸去,在下人的搀扶下坐在了外面。

  令狐鸿熹痛心的闭上了眼睛。

  虽说令狐子璐不让他省心,却终究是他的女儿!如今左眼毁了,她的未来也就毁了!令狐鸿熹如何能不心疼难过!

  令狐泉坐在老夫人身边,面色同样沉重严肃。

  看着林东合和林冉等人也在场,令狐鸿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哑声道,

  “二殿下三殿下还没走吗?臣一直当二位殿下已经走了。”令狐鸿熹说话间看了令狐捷一眼。

  之前林东合与林冉过来,令狐鸿熹作陪了一小会,二人说要在侯府随便走走,还执意不用令狐鸿熹一起,令狐鸿熹自然就让令狐捷代替!如今侯府出了事,还被林东合与林冉撞见!今天的事情可大可小,这其中一旦有任何处理不当的地方,只怕都会给侯府带来莫可名状的隐患。

  “侯爷,原本本殿下正要走的,谁知——侯府三小姐就出了事。”林东合淡淡开口,语气冷静。

  林冉在一旁听了,也跟着附和的点点头。

  满月听了林东合的话,心中冷笑迭起。

  林东合原本就是等着看戏的!只不过没想到的是,细看晚了却走不了了!还被她揭穿之前说过的话,现在不但走不了还引起了令狐平雪和令狐捷的怀疑!林东合现在一定是恨死自己了!

  令狐鸿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大夫已经在给令狐子璐查看伤势,可就算大夫不说,众人也心中有数。

  这时候,刘彩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声泪俱下的抱着二夫人的大腿苦苦哀求,

  “二夫人!!二夫人!求求你放过我吧!我真是无心之举!并不是令狐满月说的那样!我原本——原本是想闹着玩的!没想到会伤了子璐啊!我——”

  “你——你给我滚开!”二夫人狠狠地推开抱着她大腿的刘彩云,当她看到令狐子璐伤成这样,早已失去了理性。

  说到底,令狐子璐是她的亲生女儿,自小到大,二夫人都清楚自己在令狐平雪身上耗费了太多精力和心思,所有好的都是留给令狐平雪,所以对于令狐子璐,二夫人心中一直存着愧疚。原本是想给令狐子璐寻一门好亲事的,谁曾想现在——

  二夫人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抬起头,突然恶狠狠地瞪向满月。

  继而二夫人跪着来到令狐鸿熹身边,紧紧抓住了他的衣摆,咬牙开口,

  “侯爷!子璐这一辈子算是毁了!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啊!您可要替她做主!今儿的事情绝不是一个人能做出来的!老爷您可要公平公正彻查此事,为子璐讨回一个公道啊!”

  二夫人凄厉喊着,一旁的令狐平雪也跟着附和,

  “爹爹,妹妹伤的冤枉啊,替别人做了替死鬼!原本——原本不该妹妹的事情,就算是刘彩云存心报复,可也是有人趁此机会欺负三妹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父亲!妹妹伤的好惨啊!”令狐平雪一边说着一边落泪,这会子却是忘了她今天出门的时候脸上上了胭脂水粉了,如今这一哭,白色的水分粉色的胭脂全都混在了一起,整个脸都哭花了,直到她的丝帕揩到脸上沾了胭脂的泪痕方才反应过来。

  可为时已晚,令狐平雪一张小脸已经花的没法看了。

  原本她今天就画了浓妆遮盖脸上还未痊愈的疤痕,如今这一哭,妆花了,疤痕也显露了出来。

  令狐平雪想遮挡也来不及了。

  令狐鸿熹看着令狐平雪出丑的样子,不觉对她烦躁的挥挥手,

  “不是让你待在房间的吗?你为何还要跑出来?脸上的伤没好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还画了如此妆容出门!你自己好好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令狐鸿熹最讨厌府中家眷浓妆艳抹了。

  每个人都有他不同的偏好与喜好。

  令狐鸿熹的偏好就是不施粉黛干净清爽!想当年,满月的母亲,还有赵虞儿就是这般类型,即便是到了重大场合也是略施粉黛清秀示人。

  如今看到不满十四岁的令狐平雪如此的浓妆艳抹,令狐鸿熹自然是说不出的失望与不满。

  令狐平雪原本就化了妆满心的紧张和尴尬,如今再被令狐鸿熹责备了几句,令狐平雪站也不是跪也不是,最后只得已哭哭啼啼掩饰自己的窘迫,哭着跑了下去。

  老夫人见此急忙招呼自己的人跟上去看看。

  “鸿禧,你说平雪作何?子璐都这样了!”老夫人到了任何时候都不忘给令狐平雪解围。

  跪在地上的刘彩云见令狐平雪被令狐鸿熹赶走了,不由得转而朝向令狐鸿熹和老夫人的方向,哀嚎连连,

  “老夫人!!侯爷!!冤枉啊!彩云真的是无辜的!彩云原本就是想跟大小姐开一个玩笑,谁知大小姐恼羞成怒挥开了彩云的手,所以才——”

  “够了!刘彩云!本王妃顾念你是内阁七学士的女儿才对你之前胡言乱语诸多忍让!你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当本王妃不知道吗?!”刘彩云话还没说完,令狐泉砰的一声大力的拍在桌子上。

  令狐泉在侯府动怒,这还是头一次。

  刘彩云后面想说的话都是被令狐泉的怒火给吓了回去。

  “乔青!说说你都在院子里看到了什么?!”

  令狐泉一开口,乔青丫鬟立刻上前一步跪在地上,恭敬开口,

  “回王妃,回老夫人,侯爷。之前奴婢与丫鬟宝清正巧路过外面院子,原本是要回王妃的院子,可是却听到三小姐呵斥准备给锦鲤喂食的二少爷,还说二少爷当他什么地方都能来!正好大小姐也在场,就与三小姐理论。之后刘公子就站出来说大小姐就是老夫人从小县城接回来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就跟泼妇一样,瞧瞧那样,穿的人模狗样的,可怎么说也是小县城长大的,没点修养品行。再后来,刘小姐也说大小姐,说有些人在延禧宫可是连二殿下都敢冤枉,咱们可别着了她的道!不知道她是不是会妖术,竟能通过选妃宴,见着这样的人还是绕道走的好!一面沾染了她的一身妖气!

  大小姐想走,他们都拦着。刘小姐还说,锦鲤池的这些锦鲤也是挑人的,不是什么人拿来的鱼食都吃!当这是小县城里面的草鱼吗?随便给点馒头都吃?”

  乔青说到这里,刘彩云瞪大了眼睛恨恨的瞪着乔青。

  刘孟良也面红耳赤的瞪着乔青,恨不得将她扒皮一般。

  可乔青终究是跟在令狐泉身边见惯了大场面的,不为二人眼神影响,继续说下去。

  令狐鸿熹脸上的表情却是变了好几变!刘彩云和刘孟良说这些话摆明了是在打他令狐鸿熹的脸,他自己的女儿儿子没做错任何事,凭什么轮到他们如此指手画脚出言侮辱?!

  老夫人听了之后,虽然心里头也是这么想的,但面上却说不出半个字来!这侯府的事情,关上门来她要如何陷害都可以,真要外人来插手看热闹了,老夫人心里也不痛快!

  “乔青!不用怕!继续说!”令狐泉见惯了大风大浪,今天的事情怎么回事她刚才路上来的时候已经听乔青说了一遍!虽然今天的事情没有乔青意外撞见的话,满月也能自保,可加上乔青的话,无疑是让大哥更加明白的看清楚了二房的人是何等德行!再不好好管管的话,真酒彻底的毁了侯府!

  乔青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后面发生的一切乔青也都滴水不漏的说了出来。令狐子璐和刘彩云落水之后,乔青就让宝清先回去禀报令狐泉了。令狐泉从进入院子开始,就是在不动声色的看令狐平雪和刘家兄妹演戏,这其中也包括令狐捷,还有林东合与林冉。

  众人都没想到,竟是被令狐泉的人目睹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现在想往令狐满月身上泼脏水也不可能了!

  刘彩云则是绝望的坐在地上。

  她还年轻!不想被送官严办!可现在谁能帮她?

  “刘彩云!本王妃料定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来侯府做客,侯府上下都欢迎,可如今你是挑衅在先陷害伤人再后!子璐伤成这样,你也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令狐泉很少在众人面前主持侯府的事情,然,今天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主动开口,足可见,令狐泉对二房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刘彩云自知在劫难逃,整个人虚脱的坐在地上。

  刘孟良见此,硬着头皮走上前辩解道,“王妃,彩云虽然失手伤了侯府三小姐,可彩云是太后钦点的太子妃人选,就算要处置,也要给太皇太后一个交代,不是吗?”

  刘孟良此刻也很害怕,妹妹在侯府伤了人,回去之后他如何跟父亲交代!他是李景田的干儿子,李景田又是二夫人的哥哥,如此一来,李景田因此迁怒他的话,那刘家跟侯府的关系可就彻底闹僵了!若真是如此,父亲那边岂会饶了自己?

  令狐泉见刘孟良此刻还拿太后压自己,冷冷一笑,

  “太皇太后选出的妃子是要德才兼备!单就刘彩云刚才说那些话,有哪一句是附和太皇太后选妃的标准?到时候传到太皇太后耳朵里,是不是要问责你刘家如何tiaojiao的女儿?!”

  令狐泉一番话说的刘孟良哑口无言。就是一贯偏袒二房的老夫人,此刻也是一言不发,任由令狐泉开口。

  老夫人此刻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波涛翻涌。

  她只不过晚出手这么今天,子璐就出事了!这平雪脸上的伤才刚好,子璐就遭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就算是刘彩云主动挑衅,却也是因为令狐满月!

  这个扫把星!要是再不铲除她,下一刻子璐还不知道会是谁!可现在令狐鸿禧和令狐泉都处处护着令狐满月,老夫人要下手,就必须一击即中,如果给了令狐满月反击的机会,日后想再下手就更加难了!

  令狐满月这个扫把星诡计多端,根本不容易对付!

  令狐捷这会子已经没有一句可说了,令狐泉的丫鬟目睹了整件事情,连他说的那些话也都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令狐捷脸上火辣辣的感觉如同发热一般。

  刘孟良此刻也泄了气一般,面红耳赤的站在一旁,任由刘彩云对他投来求救的目光,却是无能为力。

  令狐鸿熹扫视众人,一贯是儒雅内敛的眸光,此刻也难掩冲天怒火。

  “来人,将刘彩云送官查办!今日之事,无法隐瞒太皇太后,必须如实禀报!”令狐鸿熹此话一出,等于是将刘彩云推上了绝路。

  可这也是令狐鸿熹唯一的选择!

  如果隐瞒这件事情的话,刘彩云毕竟是太皇太后钦点的六个候选人中的一个,稍后皇上还会亲自指婚,刘彩云的事情必须要让太皇太后知道才行,这件事情不能隐瞒。

  ——

  因为在侯府出的乱子,第二天,整个京都炸了锅。

  虽然对刘彩云定下的罪名是误伤,一切看似是一个失误,但京都百姓当中却是流传着不同的版本,有说是令狐子璐嫉妒刘彩云成为六位候选人之一,故意挑衅之,刘彩云心生不满,本想吓唬一下令狐子璐,却是失误戳瞎了令狐子璐的眼睛。

  还有说是刘彩云原本是嫉妒令狐平雪的,想对令狐平雪不利,却是失手伤了令狐子璐。

  各种传言离奇诡异,却是几乎不见满月的名字。

  ——

  蒹葭阁内,凝静和惜梦将外面打听到的告诉满月,满月也觉得有些奇怪。

  “大小姐,外面传言纷纷,真假难辨,可为何都不提您当日也在场呢?”惜梦好奇的问着满月。

  凝静在一旁小声道,“不提还不好?省她们什么脏水都往大小姐身上泼。”

  满月听了,闭目养神,不发表任何看法。

  谣言纷纷,却独独缺了她的名字。难道不是有人暗中在帮她吗?将谣言的重心都放在令狐子璐和刘彩云身上,独独缺了她的名字!

  这些谣言必定是有人提前一步散播出去的,并且散播面之广,绝非是普通势力所能企及。

  满月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只差最后的确定。

  ——

  与此同时,谦雲阁

  令狐鸿熹看着坐在对面,眼睛红肿的二夫人,不觉叹口气。

  令狐子璐也是他的女儿,弄成如今这样子,令狐鸿熹如何能不难过。可若不是二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又岂会是今天这局面?可如今二夫人正在上心的时候,令狐鸿熹也不好继续责备她了。

  二夫人擦了擦眼泪,抬眼小心翼翼的观察令狐鸿熹的表情,见对方脸上也是难掩悲戚痛苦,二夫人的心才稍微放了放。

  “老爷,子璐伤势已经得到了控制,现在就需要安心休养,最近一段时间都是平雪天天陪着她,前些日子很多事情是妾身做错了,妾身深感惭愧,本来是没脸再来见老爷了,可妾身又舍不得老爷——”

  二夫人越说越难过,一副快要哭了的样子。

  令狐鸿熹眉头轻蹙,这么多年夫妻,他多少还是了解二夫人为人的。她一贯是八面玲珑左右逢源的,能让她低头道歉实属难得,也许这并不是发自她内心的想法,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

  尽管如此,令狐鸿熹还是打算给二夫人最后一次机会。

  “罢了,你终究是捷儿和平雪的母亲,这么多年掌管这个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过去一切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是以后,你必须将满月看作是亲生女儿对待,不能再对她有丝毫怠慢和轻视。”

  令狐鸿熹听起来语气也软了下来,可带给二夫人的感觉却是警告和威胁。

  二夫人心知肚明,令狐鸿熹现如今对二房不是一般的失望和生气,这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眼看着就要崩塌的一文不值了。

  “老爷放心,我都明白了。”二夫人急忙表露心意,实则心底却满是恨意和不甘。

  “行了,没事你先退下吧,回去好好照顾子璐。”令狐鸿熹挥挥手,态度冷淡疏离。

  这与之前对待二夫人的态度完全不同。

  二夫人咬咬牙,面上却是一副谦顺温和的表情。

  “那妾身就先告退了。”二夫人低下头朝门口走去,就在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二夫人脚步顿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转身看向令狐鸿熹,

  “呀,老爷,还有一件忘记问您了。就是那赵虞儿——何时接回侯府?”二夫人看似是突然想起来的样子,其实今天从踏入谦雲阁的第一步开始,二夫人心底盘算的就一直是这一出。只不过令狐鸿熹始终不提,二夫人一直忍着,眼看就要走了,再不提就没机会了。

  令狐鸿熹抬头看了眼二夫人,见她神情平静,不觉也平静的回答,

  “等子璐的事情再告一段落吧。”

  “那——既然如此,老爷可要安抚好了赵虞儿,别让她心生误会才是。”二夫人佯装好心的提醒令狐鸿熹,其实心底巴不得赵虞儿一辈子都不回来!

  令狐鸿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声道,

  “虞儿善良开朗,天性乐观,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斤斤计较的,若是夫人能有虞儿三分性情,只怕也不会出这么多的事。”

  令狐鸿熹语带嘲讽,对赵虞儿是百分百的信任,而对于二夫人则是旁敲侧击警告讽刺。

  二夫人脸色微微一变,脸上的肌肉不自然的抖动了几下,面上却是一副有错就改的模样。

  “老爷说得对,是妾身多嘴了,妾身先告退了。”

  语毕,二夫人转身之后,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剧烈抖动着,眼底的嫉妒和恨意更加如火蔓延。

  先是一个令狐满月,又来了一个赵虞儿!真当她这个侯府二夫人是任人宰割的吗?赵虞儿想入侯府?哼!走着瞧!

  ——

  次日一早,二夫人还没起身,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阵阵嘈杂声。

  二夫人不悦起身,冷声呵斥,“林妈妈,怎么回事?”

  林妈妈小跑进了院子,慌慌张张的开口,“回二夫人,侯爷将那赵虞儿带了回来,听说那赵虞儿受了伤,现在正在谦雲阁呢!”

  林妈妈的话让二夫人脸色瞬间大变。

  “她一个没有名分的贱妾凭什么去谦雲阁?什么受伤?老爷昨儿还说过断日子再安顿她回府,她这就等不及了?”

  二夫人的心瞬间沉了下来。

  原本是想借着子璐的事情拖延上一段时间,再在老夫人耳边多说几句话,到时候赵虞儿想进侯府就没那么容易了,可谁知,昨天令狐鸿熹还说短时间内不会接赵虞儿回府,今儿就来了!

  谁知道受伤的事情是不是赵虞儿一手策划的呢?

  “给我梳洗打扮,去谦雲阁。”二夫人匆匆下chuang,可林妈妈却是愣在那里不动弹。

  “你耳朵聋了?站着不动做什么?”二夫人心中着急,忍不住斥责林妈妈。

  林妈妈为难的开口,“夫人,是老爷刚刚吩咐过,不许任何接近谦雲阁一步,更不许任何人探望。”

  林妈妈此话一出,二夫人脸色比先前还要难看一倍。

  “不许任何人探望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怀疑是我们二房的人伤了那小贱人不成!”二夫人气急,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狠狠地掀翻了面前的桌子。

  赵虞儿受了刀伤,大清早就被送进了后侯府。

  接连三天,赵虞儿都是住在谦雲阁,令狐鸿熹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整个人也清瘦了一圈。

  满月和令狐泉去谦雲阁看望令狐鸿熹时,令狐鸿熹不过是跟二人匆匆交代了几句,满月也未能见到赵虞儿,只是听说赵虞儿晚上在侯府外面的别院受到了黑衣人的袭击,险些丢了性命。

  令狐鸿熹虽然面上没说,但最大的嫌疑人却是落在了二夫人身上。

  之前,只有二夫人问过赵虞儿何时进府的事情,而赵虞儿如此受宠,最面上无光的自然是二夫人了。

  二夫人现在有嘴说不清,令狐鸿熹忙着照顾赵虞儿也不见她,二夫人去见老夫人,老夫人也没有好脸给她。回到院子还要看到子璐那张狰狞恐怖的脸,二夫人越想越不甘心,却暂时不敢有任何动静,稍有不慎,可就真的惹恼了令狐鸿熹。

  ——

  满月听着惜梦和凝静说着这几天侯府的动静,如此看来,那个赵虞儿的确是个人物。

  懂得用苦肉计尽快回到侯府!

  赵虞儿受伤,在满月看来,并不是二夫人所为。

  二夫人才刚过取得令狐鸿熹的谅解,至少会安分上一段时辰,如果这会子赵虞儿有个什么事,难保令狐鸿熹不会怀疑到二夫人身上。

  而赵虞儿进府的事情原本是暂时搁置下来了,却突然来了个大逆转,这其中,赵虞儿虽说受到了皮肉之苦,却是得偿所愿。

  正当满月出神的时候,院子外面响起说话的声音。

  “三夫人,您怎么来了?大小姐正在休息。”

  “哦——是——是长安想他姐姐了,所以我带他过来看看。”三夫人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很长时间都没休息好似的。

  满月回过神来,对惜梦使了个眼色,惜梦了然,迅速走出房间。

  “大小姐已经醒了,三夫人快请进。”

  惜梦如此说,三夫人眼睛明显一亮,拉着令狐长安急忙朝屋内走来。

  甫一看到三夫人,满月还是愣了一下。

  快一个月没看到三夫人了,她竟变化如此明显。

  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面色也晦暗无光,眼睛下方还有些浮肿,像是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哭泣和睡眠不足造成的。

  令狐长安跟在三夫人身边,一张小脸也清瘦不少,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怎么看不像是令狐长安非要见满月,而是三夫人有话要说。

  “三夫人坐吧,凝静,你带着长安到内室休息,看他的样子像是困了。”满月指着敞开门的内室。

  她知道三夫人拿令狐长安当命根子看待,就算是在蒹葭阁,令狐长安也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内室开着门,三夫人坐着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在软榻上休息的长安。

  “大小姐,我——”三夫人开口前看了眼惜梦和凝静。

  满月挥挥手让二人都下去了,屋内就剩下她和三夫人,再就是内室躺在软榻上休息的长安。

  “三夫人有话直说吧,能帮上的满月一定帮忙,若是帮不上的,满月也就当三夫人今天从未来过,不会对外人透露半句。”

  满月此话一出,三夫人眼泪忽然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扑簌扑簌的落下来。

  满月也不催促,耐心等她。

  “大小姐,当你听说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不害怕不担心吗?”三夫人带着颤音开口。

  “震惊是人之常情,可害怕和担心却牵扯别的因素,是心虚还是其他,则是看各人是否心中有鬼了。”

  满月的话让三夫人眼神不自然的眨了眨,旋即三夫人心一横,抹了把眼泪,哑着声音道,

  “当年,赵虞儿的死是跟我有关,却也跟二夫人有关,现如今她回来了,绝不仅仅是想留在侯爷身边这么简单,她是要报仇啊!”

  三夫人后面的话,断断续续的讲述了她与赵虞儿的姐妹关系,还有与二夫人的关系,可对于赵虞儿的死则是只字不提。三夫人再害怕,也不想自己所有的把柄都落在满月手里。

  “大小姐,赵虞儿回来之后,肯定会对我不利,也不会放过二夫人,我知道大小姐聪慧沉着,所以过来求你给我指一条活路吧!”

  三夫人说着就要给满月下跪,这与满月认识的那个明媚艳丽的三夫人完全不同。

  满月伸手拉起她,表情始终平静如水,

  “三夫人不必如此,其实满月在侯府也是自身难保,三夫人终究是赵虞儿的姐姐,再怎么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赵虞儿都不会为难三夫人的,三夫人若还害怕担心的话,其实安分谨慎的待在自己院子里是最好的法子了。你不动不说,也就少了很多麻烦上门,不是吗?”

  听了满月的话,三夫人频频摇头,脸色更是瞬间苍白如纸。

  “不是的大小姐。你不知道——赵虞儿回来之前就曾找过我——”三夫人心一横,似乎是要将所有秘密都告诉满月。

  满月瞳仁闪了闪,安静听着。

  “赵虞儿趁着我出门的时候,在路上拦住了我一次,当时我看到她之后吓得魂飞魄散,她说,她马上就会回到侯府了,到时候又可以跟我做姐妹了,我知道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报仇,想我死,想长安死!侯爷原本就喜欢她,现在失而复得更是如获至宝,又怎么会听得进去别人的话呢?现在只要她动动手指头,我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三夫人原本是不想告诉满月她曾在府外单独见过赵虞儿的,可眼见满月不表态,三夫人也不好隐瞒太多。现在整个侯府唯一能帮她的就只有满月了。

  “三夫人,我与赵虞儿素未谋面,你说的这一切都是一面之词,况且,赵虞儿于我,无冤无仇,我也不想与任何人为敌,只不过三夫人也请放心,若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也会提醒三夫人,其实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

  满月的话多多少少给了三夫人一点安慰,可尽管如此,三夫人的心还是悬着。

  ——

  三夫人离开院子之后,满月回想着她说的话,这个赵虞儿必定是恨死了三夫人和二夫人,一个女人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赵虞儿却是不明不白的度过了,说她是回来报仇的,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一来,二夫人可就有的忙了。

  三天之后,宫里送来太后懿旨,宣满月进宫面圣。

  此番进宫,是与其他四位候选人一同入宫面见皇上。

  刘彩云身背牢狱之灾,六个候选人自然也就变成了五哥。而太后也没有增加一人的意思,毕竟选妃宴已经结束,这会子增加谁都会令其他人心生不满。原本要的就是四个人,如今五个也是正好。

  满月接旨之后,令狐泉便将她带到了明水阁,细心嘱咐她面圣注意的事项,这一次进宫只有满月一人,令狐鸿熹最近白天处理公务晚上还要照顾赵虞儿,也无暇顾及满月。

  满月精心听着令狐泉吩咐。

  此番面圣,绝非普通的见面如此简单。皇上也会在心中对众人做一个评判认定。

  如今就只剩下满月、尚墨欣、涂玲儿、宋筱悠、丁菊茗五人。

  尚墨欣还算公道客气,涂玲儿是林东合的人,自然是听命于林东合。而宋筱悠和丁菊茗则是典型的墙头草,却又眼高手低。既瞧不上任何人,却还要见风转舵,若真是有事发生的话,这两个人可是好好地利用一番。

  令狐泉嘱咐完满月之后,满月离开明水阁,迎面见令狐平雪走来。

  不同于以往的针锋相对,令狐平雪这会子见了满月,匆匆的低下头,视而不见,快速离开了满月视线。

  满月见此,冷冷一笑。

  想必是老夫人嘱咐了什么。满月即将入宫面圣,在这之前是不能有任何闪失的,若是满月不能进宫,太皇太后怪罪下来,吃不消的还是侯府!

  ——

  次日一早,满月打扮一新坐上马车。

  今日进宫不同往日,要见的当今圣上。就算满月无心为妃,今儿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同之前在未央宫或是延禧宫,都必须更加谨慎注意。

  马车一路颠簸着朝皇宫驶去,满月在车上闭目养神,车速逐渐降下来之后,车外隐隐传来谈话的声音,

  “宋姐姐,听说涂玲儿生病了不能入宫,你知道吗?”说话的声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我也是刚听说,谁知是不是害怕了还是心虚了不敢进宫呢!”宋筱悠的声音也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心虚?她心虚什么?不是在选妃宴上大出风头吗?难道——有诈?”丁菊茗隐隐压低了声音。

  “是我母亲从宫里头得来的消息,听说涂玲儿之前就失贞了,这事不知怎的被五殿下发现了,太后震怒,早已派人将涂玲儿送走了,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呢!别说进宫了!她哪还有脸出现呢?”宋筱悠说到这里得意的笑了几声,少了一个涂玲儿,又少一个竞争对手,宋筱悠如何能不兴奋?

  满月听着隔壁马车的议论声,瞳仁缓缓溢出一丝冰冷嘲笑。

  涂玲儿失贞?

  啧啧!如此桥段也就是林东曜能想出来!

  林东曜既然怀疑涂玲儿了,就不会再让涂玲儿继续留在京都,借太后的手赶走涂玲儿,至少太后和皇上不会怀疑他。

  至于林东合,马上就到了要正面对决的时候了。

  马车缓缓停下,满月并不急着下车。隔壁车子也停了下来,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宋筱悠和丁菊茗走下车,看到隔壁的马车都是认识这是侯府的马车。

  二人刚才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留意隔壁还有马车同行,如今却是不自然的变了变脸色。

  马车的链子缓缓挑开,满月自车内走出,一身湖水蓝长裙衬托的纤细身躯更加婀娜动人,清理容颜略施粉黛,不同于宋筱悠和丁菊茗的艳丽装扮,满月一席清雅蓝衣,秀丽容颜更显出尘脱俗。

  宋筱悠冲着满月的方向不屑的嗤了一声,旋即拉起丁菊茗就走。

  丁菊茗也狠狠地白了满月一眼,眼底却是说不出的嫉妒和不服。这个令狐满月明明是小县城回来的野丫头,凭什么短短时间就能做到举止有度仪态得体!还引得太子殿下也对她青睐有加!

  丁菊茗心有所属的自然是太子林简,太子对满月做的事情丁菊茗都看在眼里,如何能不嫉妒!

  满月对二人视而不见,抬脚就走。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亮的女声,“令狐大小姐,一起?”

  尚墨欣一身素雅白衣站在满月身后,走在前面的宋筱悠和丁菊茗同时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尚墨欣一身白衣时,都不觉嗤笑了一声。

  面见圣上竟然穿的如此素淡,这个尚墨欣是活腻了!就算不是活腻了,也是不准备给皇上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满月无奈的笑了笑,继而点点头,“走吧。”

  尚墨欣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素雅的白衣,面无表情的走在满月身侧。

  “现在就剩下四个人了。”尚墨欣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满月听。

  满月知道她已经得知涂玲儿的事情了,听了她的话,未知可否。

  ——

  前方,乾坤宫

  宋筱悠和丁菊茗先走到乾坤宫外,又等了一会满月和尚墨欣才到,二人不觉有些不耐的看着满月和尚墨欣。

  “有些人不过是误打误撞才得到了这个机会,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闺秀多么了不起了?还让本小姐等!”宋筱悠不满的哼了一声,狠狠地剜了满月一眼。

  丁菊茗在一旁一煽风点火的说道,“什么千金闺秀!真要是千金闺秀会被送到小县城住了七年?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在那种粗俗之地生活了七年,这要真是千金闺秀的话,可早就受不了了!岂会厚颜无耻的活到现在?”

  丁菊茗嫉妒满月得到了林简的青睐和关照,对于满月是一千一万个不满。

  尚墨欣冷冷看着二人,却不担心满月。

  之前在延禧宫见识过她的伶牙俐齿和冷静沉着了,宋筱悠和丁菊茗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丁小姐说穷山恶水吗?那么丁小姐可知,□□皇上可是从深山出来,最早不过是一布衣百姓,□□皇上当初居住的地方可比满月居住的小县城还要偏僻一千公里,既然在你眼中满月居住的地方就是穷山恶水,那么试问——□□皇上呢?你这是侮辱□□皇上是刁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是我□□土地,每一寸都是广阔富饶,可取不同所需!

  洛城产矿,辽都产牛羊牧匹,中原产茶叶丝绸,就是在你口中最为贫瘠的中川盆地,也是整个□□粮食的中枢重地!我只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算是当今圣上也不会如此诋毁普通百姓!你二人凭什么在皇宫禁地如此口无遮拦诋毁天下芸芸众生!”

  “好一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令狐满月,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沉稳之音蓦然响起,不怒自威。

  原本在满月周围站着的宫女太监全都齐刷刷的跪在地上。满月扭头看向身后来人,瞳仁清明,随着众人缓缓下跪。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声万岁,如潮声一般袭来。

  一抹明黄到了跟前,冷肃的气息传遍全身。

  满月没想到自己刚才这番话竟是被皇上听到了。

  刚才她下跪的时候,隐隐还看到太后、皇后、林简、林东曜、林东合、林冉都在。

  压迫的气场就在头顶,满月不说话,垂眸以对。

  宋筱悠和丁菊茗原本是被满月的话给吓住了,可这会子听到皇上开口责备的竟是令狐满月,二人不觉松了口气,满眼的幸灾乐祸。

  满月对面,林简在皇上身侧,瞳仁定定的落在满月头顶,眼底却是闪过关切的神采。这个小女人,三天两天的不上房揭瓦就不是她!可也正是如此,林简的心才会时刻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