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晦涩的天空一片黯淡。
歌声银铃般响起在精灵的村庄中——
“在一个没有颜色的房间一人
看着垂死的花朵
在面具下嘲弄欢笑
我的电话
我的电话
回答这个节目
上帝和魔鬼对我都好”
精灵们纷纷从房子中既好奇又惊慌地走了出来,仿佛受到了召唤一样,聚集到那栋二层小楼前面的空地上。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二楼的少年在唱着午夜的歌。然后,身形像是鬼魅般地闪了过来,一柄枪精准地抵在村长的下颚上。
“你——过来。”少女幽幽说道,在他身后如猫一般紧贴着。
而他面前,金发碧眼的爱兰汀正持剑站立,面色如雪。
“客、客人?”村长喘着粗气,剩下精灵们也露出恐惧的神色。
“这是一把的测谎枪,”爱琳说着,利落地给枪上了扳机,握在手中,声音快速而清脆。而后她一脚踹倒村长,靴子踏在他的后背上,微微加重力道,神情高傲且冷漠,“如果你不说实话,呵,那么你就别怪我了。”
她活脱脱就是恶魔的化身。一只披着羊皮的狼,狡猾而冷漠。
“从一开始我就很困惑了,明明是穷乡僻壤,为什么还会有专门接客的一栋楼?除了我们这些外来客,你们有着长期的借宿者。她或多或少给了你们微薄的利益,让你们给她一个隐蔽的容身之所。我没说错吧?”
爱兰汀接口:“而且这个人,就是水族的公主浣清溪。”
枪口更紧地怼在村长的下巴上,一旦开枪就会直接射穿他的脑袋。
他结结巴巴地颤抖着说:“我——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她——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所——所以——”
“一个黑发黑眸,脸圆圆的半精灵女孩?”爱琳微眯起眼。“回答我,说‘是’或‘不是’,想好再说。”
“是——是。”
她吁了口气,看向爱兰汀:“那么就是浣清溪了。”
“等——等等!”那年迈的村长抬起头来,满脸畏惧,但还是壮着胆子问道,“那——那可是个好孩子,你——你们打算对我们做什么?”
爱琳若有所思地歪了歪头:“我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但是你要告诉我,她什么时候会回来?说实话。”
村长咬着牙,看上去挣扎了片刻才回答:“……今晚,她——她会回来。”
她露出愉悦的笑容:“嘛——真是很巧啊。那么你们就陪我们在这里等她,等到她来为止。”
爱兰汀睁大眼睛:“那浣清溪不会不来吧?”
爱琳冷笑:“她心爱的、称她为‘好孩子’的村民都在这里,她岂有不来之理?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来。”
“你好——冷血。”他诧异地评价。
“是吗?”她则丝毫不为所动。
“但是我喜欢哦。”爱兰汀的金色卷发在黑夜中轻轻飘逸着,蓝眸盈盈。
静静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到了第三个小时的时候,歌声复又响起,是之前那首歌曲的后续:
“一个永不消逝的黑色渴望
今夜月亮在夜空中闪耀
让我们付出一切来满足我们的愿望
即使是依稀的心
现在把你的背转向光
在吟唱命运的同时
人们逃离小说
反击,以适应
只有假货溢出
撕裂时间
撕裂时间
因果关系现在溜走了
声音和光,一切消失”
有小小的身影慢慢地从桑树后移动出来。
那个身影有着黑亮的圆眼睛,闪烁不绝地靠近着。
路般的歌声停止,嘘声喊道:“她来了!”
夜风吹起长发,在所有精灵村民的视线下精灵少女缓缓走到空地前——正是浣清溪。微有婴儿肥的脸庞,娇小的身材,一头披散着的长长黑发。她也像是被歌声召唤了那样,僵直地最终站立在爱琳两人面前。
“爱琳·路易斯——还有爱兰汀。你们终于还是来了啊。”
她开口说,声音也像容貌般惹人怜爱。
“你以为你能逃到何时?”爱琳神情温和地看着她,“今天要是我没有让般般使用声音异能催眠的话,你还是不会来吧。或者是,来了又想逃走。”
精灵村长拼命地抬头想要对浣清溪说什么。
但是她一眼都没有看他。相反,只是淡淡地回视向爱琳和爱兰汀:
“捉到了就是你们的了。”她出乎意料地平静——与她稚嫩可人的外表完全违和的平静,“但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两个并不是同一个阵营的。那么是谁要把我带走呢?”
爱琳的脸上浮现出虚无的笑意:“你很懂嘛。但决定你的归属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你的力量。”
浣清溪放弃般地点头:“只要在能力范围内的。”
“恢复我的记忆。”一直没有插话的爱兰汀说道,蓝色的眼睛散发着没有生机的光芒,似乎如果她拒绝的话就会立即亡命这里。
浣清溪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从之前起就很好奇你做啸天手下的动机了。现在非常圆满,我们是一类人了——背叛者。”她微微闭上双眼,两只缩在袖子里的白皙小手伸了出来,焕发出形如水滴的淡光,“想要记忆的话,需要稍等一下。我现在将记忆归还给你,它会在适当的时候返还给你的大脑,那大概要用一两天的时间。”
“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担心的话,可以用那柄枪对准我呀。”她示意向爱琳手中的那柄有着精美图案的木制枪杆的测谎枪,这种坦然反倒令人恼火。
“适当的时候是指什么时候?”爱兰汀问道。
“你的大脑需要它的时候。它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她说完,翩然转向爱琳,“你要把我带到我哥哥那里去了吧。”
爱琳放下枪,伸出左手,露出食指上的一枚细细的纳戒注释5。
“是的,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思考一下对苏苏交代的话吧。”
最后,栗发褐眸的女孩和金发精灵对视了良久。而后帝姬的女儿说道:
“日后再见了。”
他们谁也没有提及“计划”究竟是什么,仿佛都对它心知肚明一般。
注释4:歌词采自日语歌《黑德大苏》
注释5:爱琳的纳戒是最高等级的那种,可以装入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