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青墙壁,冉冉上升的青紫色烛火。
——这里曾经是嗜血猛兽居住的城堡,现在却成为了他们的庇护所。
“已经听到音讯了,但你们真的会来还是让我吃了一惊啊。”
说话的正是原火族的第二王子。夏索尔皮肤雪白而头发殷红,形成鲜明的比对。一双精灵的长耳张扬在脸颊两侧,身披骷髅图案的长外袍脚步大而稳健地踏在地上——他一向是个飞扬跋扈的人,却又像一潭深渊一样让人难以看透,似乎很是适合这个暗黑的地方。现在的他看起来已经完全融入其中,比文静的罗伊斯看上去更像一只肆虐的吸血鬼。他们露出尖尖的一对虎牙微笑着:
“不管怎样,好久不见啊。”
爱兰汀笑容嫣然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见到您[注释7]真是意外呢,”夏索尔说道,一副颇为释然的样子,“想不到,我们又是同僚了呢。”
“此话怎讲?”安德烈冷冷问。
夏索尔的嘴咧开,笑着:“不是很明显吗?因为现在的我也是路易斯家族的‘诸侯’。啊,对了,欢迎光临。小狼崽。”
从还在啸天手下的时候,他对安德烈就是这样一副关怀后辈的模样。这便是安德烈最讨厌的地方之一。当然,更大的原因是因为,见到夏索尔和那默,仿佛就唤醒了他最黑暗的那段日子一样。
但是——看来被引出糟糕回忆的不只他一人。
夏索尔看到罗伊斯时,棕色的眼睛眯了起来:
“罗伊斯。真是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罗伊斯一头墨发垂倾着,他微微抬头,拉开一线笑容:
“同感。”
“放心,”夏索尔大度地说道,“我们没有对吸血鬼的偏见,对你过去做过的事情也没有那么在意——就让我们好好相处就好。”
罗伊斯眼神慵懒地回答:“好。”
安德烈严重怀疑他有把某火族精灵大卸八块的冲动。
这时,微微踢踏的脚步声传来——没有变的容貌:立体过分的眉骨;亚麻色的缕缕长发;一双暗蓝色的庄重眼眸,披着红色的大裘十分鲜明。正是那默。“哟,来了客人啊。”冰族的精灵表情毫无变动地开口道,“来,坐。让我们招待你们一下吧。”
“不用,”罗伊斯说,带着微挑衅的意味,“我们只是想要问清楚,那些东西,是你们的看门狗吗?”
“……看门狗?”那默语调平常地回应,“不,那些不是我们的。”
“那是龙族放过来的恶犬。”夏索尔收起笑容,脸色变得阴沉,“就在最近,我们已经向苏苏·路易斯汇报,但因为信号的问题久久没有传达到你们那里,导致你们又阴差阳错地出现在危险里。你要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错。”
罗伊斯若有所思:“敞开自家的大门,任由渣渣们胡闹——这不像你们的风格啊。”
“你倒是试一试,”夏索尔恶狠狠地说道,“这里有我们不能抵挡的东西。就连你们,也无法抵抗的东西——”
安德烈沉思几秒,插言道:
“喂。都停一停。这里不是有个强大的家伙在的吗?”
夏索尔和罗伊斯同时望过来。
安德烈的目光转移向爱兰汀。
金发碧眼的精灵刚刚还在环视四周,这时不得不转过脸来,很是茫然。
其他人才不管他茫然与否呢,纷纷露出“邪恶”的笑容。
“就交给我们的爱兰汀,如何?”安德烈这样说。
“这样,就有了赢的筹码了。”夏索尔握起拳头,踌躇满志地说道。
与此同时。
从纳戒中一片虚无的空间里出来的林繁星。
热……
真热啊……浑身瘙痒啊。
心头好像升起了一枝妖娆的花茎,在延展着、渴求着什么。林繁星焦躁难耐。
怎么回事呢?
明明是冬天,明明刚刚下过雪,明明又阴冷又潮湿。
可是却这样的热。
爱兰汀是被闷哼声和喧嚷声惊起的。原本,他正蜷缩着在梦乡中。作为一只精灵,他的感知力不同寻常地细致入微。太细致了,太敏锐了,真让人头疼。他穿着爱琳那身睡裙,跳起来去找声响的来源。
那个房间没有上锁,所以即使是爱兰汀的力气也能轻松推开。
然而推开门的瞬间,他便惊呆了。
安德烈和罗伊斯都在,而龙鳞——那个黑发的女孩,天哪!
——林繁星跪在石青地面上,裸露着双腿,上衣斜斜地几乎要顺着肩头滑下。她披头散发,从发丝间可以看到那张原本就红润的脸庞此刻如同绯云般,侵染了整张脸的白皙。她额头上缠着打湿过的冷毛巾,但嘴唇依然不断地颤动着:“好热……”
“热?”爱兰汀一怔,不由自主地发声,“当然了,我也觉得不凉快[注释8]。”
安德烈方才发觉他一样,有些惊慌地瞪了他一眼。
林繁星继续沉吟着:“好热……为什么会这么热……”
爱兰汀继续发怔地遥遥看着她:“嘛,倒也没有那么热啊。”
安德烈又瞪了他一眼。
罗伊斯边单手扶着林繁星的肩,边侧转过脸来朝他微微蹙眉,似乎在暗示什么。
这喘息的声音……不像是传说中的哮喘病发作啊……
欸?爱兰汀畏惧了,大大地睁着蓝色的双眼,脱口而出:
“难道——这是——”
宽大的手顿时捂住了他的嘴。安德烈几乎是一个健步冲上来的。
“安迪你的脸也好红啊——”爱兰汀含糊不清地说,“莫非?”
罗伊斯放开林繁星站起来,一脸无奈状:
“我们去外面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