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科幻灵异 > 野岭迷宫 > 第八章:重返鬼宫
  这次重返蒙东大草原,考虑到三位专家都上了年纪,好不容易弄到三张卧铺,卧铺票实在是太紧张了,我和刘云飞只好弄两张硬座对付过去。一上车才发现,有得坐就不错了,好多连个座位都没有,同样的钱只能站。事实告诉我们,人得知足。你坐着的时候,有人还站着,你吃饱了,还有的在挨饿。

  刘云飞不习惯久坐,说是屁股坐得痛,有一半儿的时间都是在列车的接头处度过的。

  我笑刘云飞,“你这屁股也太娇贵了,一点儿压力都禁受不起!幸亏不是让你坐江山。”

  刘云飞狡辩说我这是学雷锋让座儿,好人好事一片……我说得了吧你,咱没那个砣,就别压那个秤。雷锋混得可比咱哥儿俩好,到哪儿都是榜样,别瞎了人家的光彩。咱就做个踏踏实实的自己就好,屁股长在你身上,没人替你疼。

  眼下是个好季节,草原在此时展现了大地丰美的一面,大片大片的水草长得十分肥厚,刘云飞指着草地上的河流说,你看那些青草肥的——水都流出来了,绿汪汪的。这回到了草原上,不把牛羊肉吃个够,我就不回来……

  从出发到草原上徐老师那边,已经是动身后的第三天中午了,徐老师早就在车站等我们。郭叔逐一介绍过,除了我和刘云飞,感情都是知情。文教授当年在广西河池插队,于老师和郭叔以及徐老师都是在湘西插队的,只是于老师当时在湘西花垣插队。这回可把徐老师乐得,谈论的一水儿全是知青那会儿的事儿,说着话就到了徐老师家。

  徐老师怕大家喝不惯奶茶,特意泡了碧螺春。文教授接过茶一愣:“哟,老徐啊,你还真是个有心人。北貊大草原上品江南太湖春色,倒真是万绿从中一点红,与众不同啊,还真是别致,我就好这一口。”于老师端在鼻子底下闻了闻,三句话不离本行,“嗯,真香啊,到底江南春色厚,茶叶清香浓。不管在哪里,来得都是那么醇厚,就像那些古董珍玩,都凝聚了一段时空,品来让人陶醉。”

  寒暄了一会儿,郭叔把徐老师拉到一边,递过一个鼓鼓的牛皮信封,说:“老徐,这是上次做向导的辛苦费,你收下。”

  徐老师摇头说这个我可不能收,我有退休工资。郭叔笑着说我知道你有退休工资,但多劳多得是社会主义分配原则,没有你的帮助,我们哪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古墓,又哪有那么容易脱身。就算是为人民服务,那也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倒贴啊。再说你也没少担惊受怕,这是你该得的,感谢长生天给我们派来了你这么一位称职的向导,为我们省去了许多麻烦。

  徐老师推辞不过,最后只得收下,“也好,我若不收,你还难为情了,这钱我就收下,拿去我所在的学校支助一名困难学生,就当是你老郭的慈悲,我在这儿替孩子们谢谢老郭你了……”到底是革命出生,真有不要钱的。

  知青的干劲就是不一样,下午大家顾不上旅途劳顿,又开了半小时的会。会上,文教授和于老师还有刘云飞都激动得不行,恨不得立马动身去古墓,去看古墓里封藏的古董、珍玩。最后决定,等明天市里刘警官一到,就进草原,最晚明天中午就能出发。

  郭叔建议这次依旧从上次的入口处进入古墓,上次的地道虽然堵上了,但重新打地洞进去,并不是多大的难事。众人没有异议,技术上,郭叔最有发言权。

  看着一个个摩拳擦掌的劲头,热情高涨。我心说到底是闹革命出生的,这人到哪里,激情就在哪里。

  文教授虽然上了年纪,但一想到明天就要进古暮,那么多的北国文化之迷在古墓里等着去破解,高兴的手舞足蹈,连香烟都拿反了,火苗燎到烟嘴儿上,一直点不燃也没发觉。还是郭叔笑着提了个醒儿,文教授才反应过来,调过烟嘴,哈哈大笑,“哎呀,真是好久没这么激动过了,要论起来,结婚那会儿也激动过,但要比起来,那也没这激动。一想到平生能见到迷失在草原上的历史荣光,重温那段辉煌与沧桑交织的北国岁月,我这心里那叫一个激动啊,祖国的万里山河了不起啊,从南到北,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故事。平生能经此大墓,足慰平生,足慰平生!”

  这是自建国以来,首次在呼伦贝尔大草原上发现这么大面积的古墓地宫,可以说是北国文化的宝藏。别说文教授,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很激动。记得郭叔说过,像文教授这群老头子,都是老革命了,在他们眼里,把事业看得比生命还重要,一辈子讲究的就是“奉献”两个字。可眼下瞅着都老了,也下不了几次古墓了,能有这样的大墓作为收官之作,也算是不负平生所学。

  徐老师这次也跟着去,主要负责帮忙看守物资,加上他熟悉本地情况,还能就近解决些燃眉之急。上次就是多亏了徐老师和他的那帮学生,我们才侥幸从狼口逃过一劫。

  第二天一大早,市公安局的刘警官就开着一辆吉普赶了过来。刘警官是文教授联系的,专门负责保卫工作。一看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米八的个头,结实魁梧,眼睛炯炯有神,很有军人气质。简单的寒暄后,带着众人朝着呼伦湖畔出发了。

  这个季节,草原到处都是肥厚的水草,宛如绿色的海洋,头顶的太阳耀眼炫目,长生天更是蓝得醉人。穿行在这样的天地间,甚至连烦恼都没了。徐老师告诉我们一个秘方,据说焦虑症患者在蓝天下走一天,能抵得上吃一个月的药。没病的人在草原上行走,长生天还会赐予福寿。

  刘云飞忙问有这么灵吗?那回头我就留在草原上不走了。徐老师说草原的好还远不止这些,比如牛肥马壮,比如王业边疆。郭叔笑着说是啊,谁不说咱家乡好,祖国处处是家园……

  到底科技的力量惊人,我们上次骑马走了将近一天的行程,在吉普的呼啸声中,不到小半天就到了。吉普颠簸着来到了上次宿营的山丘下,刘警官目测了一下山丘,回头说:“大家小心了,我直接把车开上去。”吉普奔着山丘就冲了上去,好几回吉普都跳起来了,有的还撞到了车顶。好在坡度不大,没多久就到了上次的地道口,要说这军用吉普就是不一样,要换了别的车早散架了。

  郭叔一下车就给大家介绍,“看,那土坡下的新土就是我们上回躲避狼群时挖的。里边横七竖八,一水儿全是鼠洞,在最深处,就是古墓的入口。只是上回出来后又重新封上了,咱们得再打洞进去,熟门熟路的胜过再去找入口。”

  我和刘云飞还有徐老师趁着这会儿的功夫,把上次埋在沙地里没来得及带走的物资重新挖了出来。

  文教授看准备得都差不多了,拍了拍手掌,召集大家到一起,又简要的重复了一遍组织纪律和注意事项。

  其实这些早先都说过好几遍了,文教授这纯属是戴着斗笠撑伞——明显是多余。当然了,也可以理解,谁让文教授是领队,这年头领导也不好当啊,谁都怕手底下出事儿……

  刘云飞这时提出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疑问,“文教授,坟墓中有鬼吗?我听说一些舍命不舍财的吝啬鬼死赖在墓穴里不入轮回,要是我们在古墓里遇到鬼了怎么办?这个我可从来没经验。”

  刘云飞一句话把文教授和于老师两位专家问得直翻白眼。文教授眼珠子一转,随即一本正经的说:“小刘啊,你没经验,我也没有啊。如果真遇到了鬼,那咱们就捉一个出来,送到北京的大医院去做科研。这可是开天辟地的头功啊,从来都没有过的事儿,到时我一定在功劳簿上给你记上一笔。”

  我和刘警官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别看这些大专家平时工作严肃认真,可也有幽默诙谐的时候。不过这番思想工作倒是别出心裁,到底是久居领导岗位的老领导了。既扶了正,又祛了邪。

  我环顾了一圈,有个疑问,我们上次碰到的那群草原狼邪门得紧,绝非善类,跟狗屁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追了我们几面山。怎么这次倒不见了呢?

  徐老师说:“小叶子,你这是什么话?我们躲还来不及,你倒是惦记上了,那些瘟神,不来凑这个热闹就天下太平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那群恶狼了。”

  郭叔说:“老徐啊,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狼群可不能不防啊!小叶,你带上小刘赶快把上次的地道清理出来。”

  我取过工具,和刘云飞过来清理地道。刘云飞一边挖洞,一边问我,“明哥,如今重温地道战精神,你有什么感想?”我一铲插在地上,说:“什么感想?感想就是咱兄弟俩都混上正规军了,可得给咱江东父老长脸,不能辜负了组织的信任。”

  刘云飞不服气,停下手中的活,回过头说:“谁丢脸了!明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我第一次见大世面,管不住自己的手是吗?你放心,不管古墓里面黄的、白的、铁的、铜的,我一概不动心,等安心干完了这单生意,回北京找文老爷子要工钱,那才是正经门道,拿着也踏实。”

  刘云飞从来就说不上两句正经话,我正想取笑刘云飞,还没开口,刘云飞又补充道:“不过我还重来没摸过黄白之物,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是温还是冷,黏不黏手?如果有机会见了,摸一下还是可以的。”

  我笑道:“就你没摸过啊,我也一样没摸过,你说大块头的金元宝拿在手里,是和破铜烂铁一样冰冷刺骨,还是热乎乎烫手啊?”

  刘云飞坏笑道:“我觉得嘛,它跟大姑娘白白嫩嫩的手差不多,摸着就贴心……”刘云飞一副陶醉的神情。

  我哈哈大笑,“刘云飞,你这是想媳妇想的吧!赶紧干活吧,尽扯鸟蛋,这回混上了正规军,咱得为人民服务,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刘云飞说这是什么话,咱以前也没拿过啊。

  一个小时不到,我和刘云飞就灰头土脸的从地道里钻了出来,地道还被我们加大了,弓着身子来回都没什么问题。抖落身上的泥土,就去向郭叔和文教授汇报情况。

  三位专家在外边整理好器械,每人配备三天的食物,余下的都放在吉普车里。刘警官从吉普里面拿出一个布包包好的长物件,拆开来一看,嘿——竟然是支五六式半制动步枪,这种步枪一次能装五发子弹,颇有杀伤力,野外防身是再好不过了。

  临行前,刘警官说:“徐老师,你就放心在车里等我们吧,这吉普很结实,要真有狼群围攻,你摇上车窗玻璃,狼群再狡诈,也无计可施。不过一定要记住,如果是打瞌睡,一定要记得把车窗关好。”

  徐老师挥了挥手:“大家就放心吧,我开过车,一定替大家看守好大营,这里就是你们的坚强后盾。我等着你们凯旋归来,长生天和草原神会保佑我们大家的。”

  背上行李,郭叔打开手电,一弯腰,当先钻进了地道,刘警官紧跟其后……

  我抬头看了看头顶火红的太阳,又看了眼蔚蓝的长生天,带着长生天的启示和豪情,最后一个钻进地道。

  文教授在密道里等大伙儿都到齐了,说道:“现在大家正式进入古墓了,大家小心,不要分散得太远,小心走散。”

  众人沿着刻有六字真言的石阶盘旋而下,轻车熟路,不多时就来到白玉石门前。文教授打着手电,激动地在白玉石门上这看看那摸摸。

  郭叔说:“看得出来,这白玉石门是用新疆和田玉中最硬的白玉开凿而成的。你们看,这白玉呈脂白色,玉质沁色里面略泛淡青色,韧性和耐磨性能都很高,触手细腻温润,这是正宗的和田羊脂玉。也就是古人有这排场,现在世面上的羊脂玉都卖疯了,跟黄金一个样,都是论克买卖的,极是金贵,一般人根本用不起。就这么一扇白玉门,放到现在都够我们几人吃上两辈子不用愁了。”

  于老师提出一个疑问:“老郭,我看这白玉石门有些像是青海白玉或是俄罗斯白玉?”

  文教授回头说:“于老师,我认为还是老郭说的对,这是新疆和田羊脂白玉。你说的青海白玉和俄罗斯白玉手感欠温润,结构也较为粗糙松散,摸着没这么细腻,有些糙手,你摸摸就知道了。”

  郭叔又补充道:“青海白玉和俄罗斯白玉是近些年才出现在国际白玉市场,虽然和羊脂玉相似,好的白玉白度也高,略带油性,颇受藏者青睐,但手感却是比羊脂白玉差了一节。玉器一道,不光要看纯色、沁色,也要讲究手感:贴心为上,背心为下。这古墓深藏地下,地气阴寒,可这白玉却并不十分凉手,相反还有些润泽。自古道:石之美者为玉,如果手感失和,入手生硬,终究和顽石无异。”

  刘云飞几时见过这么大块头的玉石,听郭叔说这扇玉门够我们几人吃上两辈子都不用愁,激动的伸手在石门上摸了又摸,都舍不得拿开。

  文教授回过头问刘云飞:“小刘,感觉怎么样?”刘云飞不解的说:“老教授啊,这石头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好啊,滑滑的,凉得有些浸手。都说美人如玉,感情那都是骗人的!我摸来摸去,觉得这冷冰冰的白玉和女人真的没法比,这么说吧,一个是冬天,一个是夏天,压根儿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码事儿。”

  刘云飞把大伙儿都逗笑了,文教授在刘云飞头上爆了个栗子,笑着说年轻人火气旺,想歪了,那么好的一个比喻都被你糟蹋了!

  我在一旁心说这个刘云飞,大大咧咧的毛病就是改不了,什么时候都没个正形。

  郭叔和文教授商量了一下,现在不急着打开白玉石门,这古墓里透着股邪气,还是摸清了情况,再开启这白玉石门不迟,那样心里才踏实……

  这时,身旁的于老师冷不丁“啊”的一声尖叫,手电也掉落在地。我和刘云飞离得最近,着实吓了一跳。刘云飞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吓得脸都白了,面无人色。我捡起地上的手电递到于老师手里。

  刘警官紧张的问:“于老师,怎么了?”

  原来于老师看完白玉石门后,举着手电四处察看,这时从左侧的密道里溜出一只棕色水獭,正站在那里朝着于老师摇着前爪,还挤眉弄眼的怪笑,像是……

  刘警官端着步枪,对着左侧的密道戒备起来,可手电照处,一切平静如常,除了三个黑漆漆的洞口,哪里有水獭的影子?

  文教授笑着说:“于老师,你干考古工作这么些年了,什么事你没见过,怎么还这样胆小呢?”

  于老师有些难为情的说:“文老,不好意思,刚才事发突然,一点儿思想准备都没有。你是没看到,那水獭竟然朝我作怪相,扮鬼脸,和我以前见到的完全不一样……”

  女人胆小大家都是见识过的,记得上小学那会儿,男生就爱往一女生的书包里放些蟑螂、蚂蚱、蛐蛐之类的小虫子,吓得女生哭爹喊娘才过瘾。当然了,最后自然是免不了老师严厉惩罚。不过为了这点乐子,男生往往不长记性,屡教不改。同样,虽然是天天和死尸打交道的考古工作者,但仓促之间也还是本性流露。这回也是难为于老师了,别说她一个女人,我上回见了也吓一跳。

  我告诉于老师,我上次也是在这里看见的,那水獭从密道里探出身来,竖起前爪朝我怪笑。说起来我和那水獭之间还有段公案未了,上次水獭把我们赚进密道里边,那里面有一条地下暗河,我就是在那暗河旁被水獭拉下水的,差点就交代在那里陪葬了。提起这事儿就来气,我不去找它,它倒找上门来了,反了天了。今天正好,老账新帐一起算,甭管是打劫放火——有一笔算一笔。

  刘云飞不信,凑了过来问我:“明哥,这水獭还会冲你笑?你可真逗,除非是跟坏女人学的,再说你也没那魅力啊!”

  我朝刘云飞一笑,说:“我看它多半是看上你了,眉来眼去的想招你做个女婿,留在古墓里,跟神雕侠侣一样,在古墓里做一对神仙眷侣,闲来没事的时候,还可以抱着你磨磨牙,没事啃两口。”

  不过经刘云飞这么一搅和,我倒是想起些头绪来,说:“郭叔,不对啊,那水獭前后两次出现,像是有意把我们往左侧的密道引,它肯定有阴谋,这些牛鬼蛇神可不是什么善类!”有人说死人没威胁,要我看来,死人就是最大的威胁,这古墓里到处都危机重重。

  郭叔说:“别怕,到底是邪不压正!我们一路到这里,不就是被那碧玉令牌上的水獭引过来的吗?眼前三条密道,除了右边一条是通往殉葬坑,我们探查过。另外两条都是未知的所在,一条是催魂夺命的地狱钟声,另一条有水獭把守。自古六壬分甲之术就讲究奇正相生,虚虚实实,大家务必小心……”

  文教授笑着说大家也不要太紧张了,咱们发扬民主,大家说说看,先走哪一边!密道里漆黑不见尽头,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仿佛连时间都停滞了一般。

  刘云飞出了个天才般的主意:“那水獭听着就不是善类,一边是刀山,一边是火海,半斤对八两啊。可到底老天爷要给我们留条活路不是,不如我们对天问卦,看看长生天的启示,如果要我们上刀山,那我们就上刀山,如果要我们下火海,那也没话说,一切全凭长生天决断。”

  我知道刘云飞出馊主意还行,干正事就不成了,关键是脑子不赶趟,尽扯些没用的。忙打断他的话说道:“刘云飞,你有好主意就说,别扯远了,要没想好咱们就听党的话,跟领导走。”行动路线还得领导说了算。

  文教授呵呵一笑,有些好奇,随口问了句,“对天问卦?难不成你会对天问卦?”刘云飞一挺胸,看着文教授说:“当然会啊,这个简单,当年刘备东吴娶老婆的时候,吴主孙权当着刘备的面就曾对天问卦。说是一剑要是能把石头劈成两半,就能问鼎江东,自成霸业,后来孙权怎么样?果然三分天下了吧。”

  文教授点点头说:“历史上是有这么一说,《三国演义》里面也有记载。不过那只是野史传说,是作者杜撰的,当不得真。”

  于老师看刘云飞有些憨头憨脑的,就逗他说:“看不出小刘你还会这个——挺能的嘛,那你赶紧问上一卦。”

  刘云飞不慌不忙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一元的硬币,说:“这硬币抛出去,如果落下来正面朝上,那我们跟着水獭走,反之就往中间去。有困难得一个个排除不是,我这就向长生天问个先后。”说完随手将硬币抛向半空。

  我看得直咧嘴,这刘云飞也太不是块料了,也不看看场合,这不明摆着当众出丑吗?真是狗肉上不了大席,这么轻浮,竟然拿这群大专家开涮。不过都这个份儿上了,我说什么都晚了。

  那些专家平素里太严谨了,见刘云飞抛硬币选边,众人童心顿起,出于好奇,都盯着那枚硬币,想看看落下来是那面朝上,但不管那面朝上,水獭和钟声都够大伙喝一壶。

  不过让大伙儿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刘云飞抛出的时候力度过大,硬币翻了几个跟斗就撞上了密道的顶上,弹回来的时候速度太快了,眼前白光一闪即逝,就听见“咣当”一声,竟不知道掉哪去了。

  文教授抬起头,笑道:“小刘,你这明显问卦的心不诚啊,没有感动上天,长生天并没有给我们指点迷津啊。”

  刘云飞有些尴尬的说:“那个——老教授啊,这长生天的意思嘛,是说两边最好都不要去,没看到菩萨把我们的硬币都没收了吗?长生天觉得,这些地下秘密还是留给未来的好……”

  郭叔笑着说:“到底年轻人毛手毛脚。文老啊,占卜问卦确实是有信手拈来这么一说。有道是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大千万变,都隐藏于幽微之中,但须得心诚,当然不是像小刘这样,随手拿一枚硬币糊弄的,所谓心诚则灵。古人问卦,都需先清气定神,凝神敛志,以求心通神明,气塞天地。若遇凶险,往往反复多次,以确定有没有出错,古人所言:四(蓍)不过三就是这么来的。其实占卜之事,都是人类欲望的延伸,有一定的合理性,不过我个人看法,在一些关键问题上,欲望因素不要考虑太多,还是要坚持客观的态度,相信人定胜天,事在人为,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再结合客观实际,没有什么困难能难倒咱们。既然菩萨两边都不让去,那我们就来个客随主便,跟着水獭走上一遭。”

  刘警官也提出了他的看法,以我们的人手和火力,对付有生命的水獭,要比对付那些无形的威胁得心应手得多,先把简单的问题解决了,再解决复杂的。别一上来就碰了个硬钉子,伤了元气,那时随便再溜出个什么猫啊狗啊的,都够我们受的,那就难堪了。

  文教授笑着说咱们干考古的,都讲究实事求是。古墓里气氛太紧张了,刚才是逗小刘玩着呢。其实哪一边都一样,既然老郭和刘警官都赞同跟着水獭走,那我也没意见,咱们就一道进去看个究竟。

  众人打着手电,朝着左侧水獭隐身的密道鱼贯而入。一路上文教授、于老师还有郭叔东瞧瞧,西看看,不过除了一些六字真言,别的一无所获。

  一路来到我上次落水的地下河旁,郭叔提醒大家小心,别靠的太近,暗河里的水獭太鬼了,能把活人拉下水,上次我们就是在这里上的当,遭的黑手。

  刘云飞见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心弦一松,有些不以为然,说那水獭才多大,人有多大,说我是在吹牛,故弄玄虚。我知道刘云飞是那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说早晚有你后悔的时候,只是事到临头别说我没提醒。

  于老师看了看河水,从背包里拿出几个五颜六色的瓶子,还有试管,让我取些水样过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回我学了个乖,拿过长拉杆,一头绑上水杯,远远的舀了杯水,拿到于老师面前。

  文教授让大家原地休息一下,等于老师检测结果出来后在作计较。

  不知怎么的,也许是上次被黑了一把,一停下来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密道里太安静了,暗河里也很静,透过水面,只有一丝丝极难发现的水波在轻轻的晃动,暗流涌动啊……

  很快于老师那边结果就出来了。水样ph值呈弱碱性,水的硬度适中,介于碳酸钙计算的150g/l左右,水里富含矿物质,同时含氧量也丰富……

  我和刘云飞听得如坠五里雾,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只怪当年老师没骂娘,读书那会儿把老师的话都当耳旁风了,还天真的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现在明白了,自个儿不是天下第一,真理才是世间无敌,不过这会儿才明白,晚啦!我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的说:“于老师,那什么你说那么多我也没听懂。你就说说,这地下矿泉水做水煮鱼好不好吃?或是泡西湖龙井、恩施玉露好不好喝吧?这样比较形象,比数字好理解,我也能听明白。”

  于老师笑了,说:“小叶啊,你就这么馋啊——尽惦记着吃喝了。不过要说用这水做水煮鱼,那也算得上是天下一绝了,若是用这水泡茶,可比苏东坡‘独携天上小团月,来试人间第二泉’所用的无锡惠泉水高妙多了。这么说吧,这是一处呼伦湖水系的地下暗泉,这水非常适宜饮用,甚至医疗上还可以作为辅助治疗之用,像这样的水质,在自然界的地层中十分少有,只零星的存在于地下断层及褶皱层之间。”

  文教授听了这话说,看来这里边还真是个好地方啊,老郭,你有什么看法?

  郭叔知道文教授的意思,是想听听在风水学上的讲究。郭叔想了想说,古人曾说过,吉壤看戊土,龙楼看坟山。这里的地势是一处难得的潜龙乘水御风局,也有的叫戊土金甲壬癸局,其中还说道:碧波长卧养灵光,休听惊雷动四方。一朝出水入天际,风云际会定沧桑。这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有种喷薄而出,飞升天界的气势,大有作为。在这片地脉龙神之地,葬墓藏骨是再好也没有了。风水上也说过:阴阳生气,乘风则散,界水而止,古人聚之使不散,行之使有止,故为风水。而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如此种种,这风水也被尊为地学之最,说来是当之无愧,只是这些古文化晦涩难懂,难窥一二,一言难尽啊。这处古墓不论是藏风聚气,还是相天格地,都可谓占尽天下形胜,深得地脉龙神之妙!葬墓藏骨,准保藏而不腐,封而不烂。

  别人听不明白,但我可听得清楚,忙问郭叔:“这么说来这古墓里的地仙福主尸身没有腐烂?”我可以替古人担忧,可真心不愿见古人,那不成活见鬼了吗?

  按照郭叔的推测,这么好的风水宝穴,藏骨不腐并非没那可能,历史上就曾有许多大墓打开时,死者还面目如新。

  文教授激动的说老郭啊,听你说的这么好,能不能再说具体点儿?

  郭叔笑了笑说,那些抽象的东西就不说了,就简单的说说这条暗河的妙处吧。像这种上等地脉里的水,非比寻常。水为五行之首,又主财。俗话说:水满五行定,谦和开太平,阳宅储水的重要性就不必说了。其实墓葬里边也有藏水这么一说,只是一般的阴阳地师都不得要旨,不明白其中的究竟。这里边的讲究大了去了,像什么“地脉三分水,龙身七分脉”,“掘土出清水,屠龙断墓亹(音同伟)”等等。眼前这一曲暗河,实际上就是墓穴的墓脉了,一些秘术上也叫藏亹(音同伟)。不过像这么清明洁净的地脉之水,极是难得,它既能涵养生气,又能聚气不散,十分有利于葬墓藏骨。在风水秘术里边还有个说法,这等极妙的水叫:地根之水,极是清静脱俗。

  “地根之水?”大伙儿都没听说过这名称。

  郭叔见大伙儿都有些疑惑,哈哈一笑说,早在上古五行秘术中,水、木、火、土、金五行相生相克,水就列为五行之首。从“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就不难看出,古人对水的崇拜可想而知,现代科学也认为生命起源于水!水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郭叔见大伙儿都好奇的看着他,颇有些春风得意,一高兴话就多了起来。说起这地根之水,在上古秘术里曾有记载,“天光下临,地德上载,阴阳消长,聚于天,则为天极之风,上行于天,可御任诸邪;聚于地,则为地根之水,下行于地,可生万物”,这啊全在一个阴阳聚散之道。这些虽然听起来晦涩难懂,但用科学解释出来并非虚言,这天极之风,上行于天,可御诸邪,我们现代人都知道,高天上的大气层可以抵御来自宇宙的各类辐射,保护人类的健康;这地根之水,下行于地,可生万物,这就更好理解了,地球上一切生命都起源于水嘛,没了水就没有了一切。

  然而天极之风可望而不可及,地根之水也难寻难觅。明代大医药学家李时珍在其名著《本草纲目》里,就记载有取无根之水治病一说,这无根之水——其实就是下雨的时候没有落地的水,往远了说这是天极之风受阴阳之气变化而来的水。这天极之风能治病,当然这地根之水也能养人,若是空口白牙,大伙还以为我郭某人是在满嘴里跑火车,瞎编乱造。那——刚刚于老师也科学的检测过了,这地根之水呈弱碱性,富含矿物质。这一类的水——在临床上常用来调节肠胃功能,也适用于糖料病、高血压、冠心病等等的辅助治疗。

  于老师点点头说这种弱碱富矿水确实在临床上有用到。

  郭叔说只要识得这地根之水的高明之处,便不难推测出这古墓是高人所造,点穴定位切得非常准,手段之高,叹为观止,堪为一代宗师,真的是巧夺天宫啊!因此大家要有个思想准备,切不可掉以轻心,这等天造之作,不可能欢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随便进来折腾,一定要小心暗道机关……

  刘云飞听说地根之水这么难得,凑过来和文教授商量,回头多带些地根之水出去,指不定还能发上一笔。这天生天养的,又不是文物,弄出去不算违反规定。

  文教授呵呵一笑,说:“小刘啊,老郭说过,这个地根之水极是清净脱俗,和这里的地脉生气有关。你别说是弄出去,就是放上一两天,这水体的成分就变了。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实验室呆过一阵子,实验表明,静止储存的水亚硝酸盐含量与存放的天数成正比,就是说放的时间越长亚硝酸盐的含量越高。这亚硝酸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被人体吸收后可转变成致癌物质亚硝胺,等你捣鼓出去都变质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都没敢下水,郭叔取出两根拉杆,缠上绳子,在暗河上搭了座简易的浮桥。

  我提醒大家:“过河的时候利索点,暗河里的水獭可不是安分的主儿,神出鬼没,就爱背地里下黑手。一旦拉下水,到得江心,且问你要吃板刀面还是吃馄饨,那就不好玩了。”

  然而一切出奇的顺利,这可不是上次来时的光景,这才几天不见,难道……

  我看了看暗河有些费解,“奇怪了,这水獭把我们引进来,自己却躲起来不见客,还是看我们人多,怕了?

  刘云飞说:“明哥,你这是没事找事瞎琢磨,或许,那水怪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儿,柿子专捡软的捏,你点背!”

  我没理刘云飞,密道里伸手不见五指,我一路上都惦记着暗河里的水獭,最怕搞什么突然袭击。然而奇怪的是,分明就是那瘟神把我们引过来的,这会儿反而躲起来不见了,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越走越觉着不对劲,告诉刘云飞:“把招子放亮点,我感觉哪里好像不对劲,可别阴沟里翻船,再被那水獭给黑了!”

  刘警官头一次进古墓,又是负责安全的,听我这么一说如临大敌,端着步枪,步步为营。

  就在这时,密道前边射出一道金光……

  众人一愣,密道在前边出现了一个地下湖,湖心有个小岛,金光就是从岛上反射出来的。文教授激动的说:“原来这里边别有洞天啊!”

  置身湖边,众人眼前一亮,好家伙——只见在离岸边十来米的湖心小岛上,金条、元宝、瓷器、珠玉首饰都快堆成山了。金光照得湖里的鱼群都带上了一抹金色,有的不时还冒出水面吐一两朵水花。地下湖并不大,估计也就一亩左右,密道在这里就到了尽头。

  刘云飞惊讶道:“我的娘啊,感情这是到了地下宝库啊,这珠光宝气的,就是看一眼也不算白来!”我也是平生头一回看到这么多金银财宝,激动得不行,他娘的,好大一桩富贵啊,这回遇到财神爷当差,发财了!同时我也明白一个道理,见钱眼开是正常人;见了钱眼都不开,那是傻子,谁和钱有仇啊?就是君子也不能免俗,君子爱财世人皆知。唯一的区别就是看能不能管住自己的手。

  文教授就属于管得住手那一类,对那些黄白之物没多大兴趣,四周看了看说,这是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你们看,这些青石铺成的路面,准确的说这种石头不是青石,而是产生于中生代侏罗纪构造层的火山岩。这种火山岩大多五颜六色,以暗褐色、灰绿色、暗红色、灰黄色的为主,都是些安山岩、安山玢(音同兵)岩、安山玄武岩等等,而我们脚底下的灰绿色岩石应该属于安山岩一类。

  从地质上讲,这一带的地质结构受新华夏第三沉降带,海拉尔盆地西缘隆地的控制,为大兴安岭褶皱带额尔古纳槽斜背,地层主要是中生代侏罗纪构造层的火山岩。既然是褶皱带,地下洞穴自然就多,看来古人是巧妙的利用了这里的天然地势,才造就了这处巧夺天宫的墓穴。

  文教授的话我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良久才从那些黄白之物中抽回神来,说道:“这也太腐败了吧!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可这里的主人倒好,死后还留了个小金库,太不像话了,这生前指定得是个大贪啊。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革这些地主老财的命,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文教授说:“这个小金库算不了什么。自古厚葬之风由来已久,事死如事生,古人对百年之事都看得尤为重要。这么大的古墓里边,要是连一个小金库都没有,那才寒碜,反而不协调。再说这一带历来出产黄金、白银,还产铜、钼、铅、锌等多种金属,而且也产玛瑙、硅石、石膏、大理石等等,矿产丰富。自古盛产黄金的地方就有金多墓厚的说法,陪葬的金银财宝自然也丰厚。”

  郭叔久经险恶,对环境十分敏感,就在我们都被金光遮眼的时候,不安的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咱们一路进来是不是太便宜了!你们想想,哪个大型古墓不是机关林立,暗道重重,生怕被人抄了老底,偷了陪葬的宝贝。可这里倒好,明晃晃摆了一大堆,还不设防——这太不合常理了,要知道,这些墓主绝不是学雷锋做好事的善人,从来就没有施舍奉献这么一说!”

  文教授也觉得有些反常,说:“是啊,老郭、于老师,地根之水见了,这陪葬的黄白之物也见了,这个密道也到头了,到此为止吧。老郭说得对,咱们不得不防着点啊,这里实在有点离奇,来得太容易了,反而不合常理。”

  一时间大家都被湖心岛上的黄白之物迷住了,听郭叔和文教授这么一说,方才回过神来。

  这时于老师突然说:“咦,我鞋里怎么进水了?”仔细一看,惊叫起来:“呀,不好了,水……水……”众人被于老师的喊声吓了一跳,慌忙一看,顿时都蒙了!

  脚下石板不知何时已经湿了一片,淌在水里,鞋面都浸湿了。回头看去,早已一片汪洋,哪还有来时的路,密道都成了地下河了。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哪来的水?”

  刘云飞没经历过险恶,还大大咧咧的说,就这脚背水,有什么好怕的,在老家的时候,那年涨水,满江大水我还游了个对过呢。

  我暗骂了一声:“奶奶的,我说哪里不对劲儿,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们呢,小心了又小心,还是掉沟里了,妈的,真是防不胜防啊!”看这水势,直觉告诉我,再呆下去就该喂王八了!

  郭叔经历险恶多了,最先反应过来,说道:“都别慌,咱们怕是中机关了,赶紧往回撤,快,晚了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