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婶子又是一惊,心脏蹿的厉害,没想到,实在是没想到陆无双这丫头平日里笨嘴拙舌的今日竟然这么能说会道,两个回合下来自己毫无胜算不说还成了不怀好意的恶婆子了。
婶子心虚地扫了一圈在场的村里人,她担心身后的人对自己另有看法,坏了这么多年来自己积累的名声,于是连忙认错示软,“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你别往心里去。”
陆无双露出一抹单纯的笑,“我没往心里去,也希望婶子别往心里去。”
那婶子彻底的不说话了,陆无双也不再回答,从她身边绕了过去,挤进了人群。
此时屋里正好传来闹哄哄的声音,最为拔尖的便是她弟弟陆小虎的哭喊声。
陆无双心急如焚,脚步不自觉得加快起来。
待她进了屋里,外头的乡亲们才敢议论,“这,真是陆大田家那个脾气急躁没有脑子的女儿吗?”
众人亦点头亦摇头,但最终也没人敢再议论,怕跟那妇人一样反被圈套了。
陆无双进冲进自家屋里的时候,屋里竟意外的坐满了人,是自己的奶奶,以及村里德高望重的人。
这些人在自家屋里吃茶闲聊,若无其事,而她的弟弟,这屋子的小主人却瘫坐在地,嚎啕大哭,眼泪鼻涕都糊了脸面了也没人肯扶一把。
更过分的是,陆无双的二婶洪氏竟然还说她弟弟就是因为没有爹娘照料所以养就了动不动就哭的弱脾气,没有一点男子气概,还说她日后会好好照料,纠正这种臭脾气。
陆小虎闻言,哭的更凶了。
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看了,更觉得洪氏这话在理,竟然还略表同情地说,“婶娘不好当啊,洪氏,你可真是为村里妇人做了表率了。”
洪氏喜滋滋地转过身,对各位长者谦虚道,“村长和几位叔伯谬赞了。”
几位摆手,“没有谬赞,是事实。”
洪氏心满意足地转回去,狰狞起双眸,想要教训的更狠了,谁知一抬眸竟看见陆无双站在了门口。
洪氏吓了一跳,刚起范的怒意全都吓了回去,“陆无双,你,你,你不是被卖进窑子里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你是不是逃出来的?”
说着她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外查看,屋里几个人也纷纷探起脑袋警觉起来。
陆无双不回答,走过去扶起了陆小虎,将其护在身后,才反过来追问洪氏,“婶娘怎知我被卖进了窑子里,你可是亲眼所见?”
“你爹那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洪氏脱口而出,双眸还紧紧地打量着外面,确定外面没有外人跟来,才松了口气,此时才回过味来觉得自己说话有漏,急忙解释,“是你爹自己说的,村里人都知道。我也是由此才听了一耳朵。
如果这也要受你责问,那在场的村长叔伯爷爷,岂不是都要责问了?陆无双,你不要太大胆了!”
在场的村长,长者爷爷,纷纷点头,表示,“的确是你爹说的,村里人都知道。”
陆无双不响,抬眸扫向坐着不语的奶奶黄氏。
黄氏看她看着自己,立时正了正身子,绷起脸,一脸厌弃,“你看我作甚,又不是我说的!”
陆无双继续冷笑,偏头责问洪氏,“方才我听说婶娘要将我弟弟领去好生照料,由此可见婶娘的心肠是好的。”
“你知道就好!”洪氏洋洋得意。
结果陆无双话锋一转,立时变得直白犀利起来,“既然婶娘心肠如此之好。那为何看到我被人绑去无动于衷?
为何又明知我将名声不保,还要当着众多长辈的面故意说起我卖进窑子的事?您是亲眼看见了?
就算是我爹说起过,你也只是听说。
如果听说都能定一个人的罪,那岂不是人人说一句要杀人,就都成杀人犯了?
那还要官府做什么?
今日这些沸沸扬扬的谣言,已经严重影响了我的名声。我陆无双无论如何都要将此事上报给官府,请官府为我正声。”
陆无双一口气下来,理直气壮的说了一通,说到最后,所有人都愣住了。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震惊和错愕,就连黄氏原本还一副厌弃的表情,此刻也不敢再摆出来了。
这臭丫头疯了,要把长辈都告到县衙里,她是个要脸的人哪里还敢乱来。
“我不是说了吗,是你爹说的,你要告,告你爹去,在这里跟我们瞎囔囔干什么,又不是我们惹出来的!”洪氏急了,一颗心被吓得突突直跳,脸颊更是吓得发白,涂了腮红也挡不住了。
“我何曾说过要告婶子了,我自然是要告我爹的。虽然子告爹有不孝之嫌,但我爹的为人作派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我这么做只是想请官府出面帮我爹改正,是出于孝心,我想奶奶,村长和几位爷爷应该都会明白的。”
这个时候谁还敢说不明白,说不明白岂不是要连着他们一起告了?几个老头子纷纷赔笑脸,连点头,直夸陆无双孝顺。
黄氏又气又惧,脸色一阵白来一阵红。
洪氏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脑子里浆糊一般,只傻傻问一句,“你,你真是陆无双?”
陆无双不答,趁机从她手里夺过了协议,细看起来。
陆小虎抹着泪,走到姐姐跟前指着协议说,“他们,他们要把我们家的地抢去!”
“胡说!”洪氏连忙辩解,“是你爹跑了,你娘又被卖了。我是可怜你一个孩子无人照顾,这才请了村长和长者出面,将你寄养到我们二房。等你长大成人,这房子土地自然还是归你的!”
“这还不是抢?”陆小虎委屈巴巴的抬着眸子,看到洪氏那双被脂粉涂得大得下人的眼睛,一瞪一瞪地看着自己,他吓得又大哭起来,躲到了陆无双的身后。
洪氏担心好人形象不保,连忙要解释,结果协议让陆无双撕了粉碎。
“先前是家中无人,婶娘代为照顾应该的。如今我回来了,我自会照顾弟弟和家里田地,无须婶娘操心,协议也就此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