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因为这个残废了，可不要赖我。”。
客房里，刘谦帮忙把柳之允胳膊上的石膏拆了下来，露出来一只白嫩嫩的手臂，新生的皮肤十分娇嫩，如同婴儿一般，看的刘谦眼睛都直了。
那树苗有活死人肉白骨的作用，果真如此！
杨晨换衣服时飘过来一眼，道：“我费心费力的把你胳膊治好，你要是弄残了，我就直接弄死你。”
柳之允动了动胳膊，其实没什么大碍了，只是有些地方的皮肤尚未完全养好，看起来有些黑黢黢的，但是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意。
骨头完好，只是不敢拿重物。
一行人乔装打扮好，穿的都是粗布麻衣，脸上还化了妆。
李淳风和袁天罡倒是没换，他们不打算露面。
长孙无忌的死活，他们一点也不关心，选择在客房里打坐修行。
程雅雅已经出去了，以她的身手，潜伏在长孙无忌府邸附近不成问题。
“公爷，一定要装成收夜香的吗？我感觉好臭啊这身衣服。”刘谦苦哈哈的闻了一下身上的臭味，这衣服是从收夜香人那边买来的。
不光要替他收夜香，还要给他钱，这叫什么事嘛。
大约那收夜香的都觉得他脑子有毛病，这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傻子。
“臭什么臭，我们这都是为了不动声色，你还打听出什么东西来没有？”
刘谦先一步进的城，摇摇头：“没打听出来什么东西，最近风平浪静的很，我估计是长安的人还没到的缘故。”
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啊。
杨晨换好身上的短打装扮，问道：“之允，你好了没有啊？”
他们装扮的是一对父子，杨晨是父，柳之允是儿子，然后上长孙无忌府上去要求找工作。
长孙无忌的人应该是认识他的，要进去不难。
“好了！”柳之允艰难的把身上的腰带系好，说实话这装扮有点丑……
“走。”
三人出了客栈，就分头行动了。
收夜香的还早，所以刘谦先去适应工作环境了。
杨晨和柳之允先是在周围绕了几圈，确定长孙无忌府邸在哪里之后，又走了一圈，这才到正门口敲门。
“校长，我怎么觉得我们这样更鬼鬼祟祟了？”
“别瞎说，我们这是泯然众人的计谋，要是刚出客栈就去敲门，目的也太明显了。”
柳之允嘴角抽了抽，他还是觉得他们现在这样更明显点。
扣响了门，里面传来询问声，不一会便出来一个管家模样的人。
杨晨一看见他，就认出来这是长安长孙家的老管家。
什么时候管家来开门了？
看来，长孙无忌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
老管家在看见杨晨的时候猛地怔愣住了，又看见柳之允，这两张熟悉的面孔差点让他怀疑自己眼睛花了。
“杨……”
“我们父子俩想在这里寻个活计养家糊口，这位老人家，您家主人在吗？我们能挑水能劈柴，什么都能干的！力气很足的！”
管家年纪大了，反应了好一会才会意过来，眼珠子一转，马上接茬：“真的假的？那行，进来让老爷看看再说，要是不行，就去别家问去！”
杨晨连忙欢喜的道：“是是是！多谢老人家了！”
两人连忙跟着大门进去，门一闭，杨晨环顾四周，却是不见多少人。
老管家十分谨慎，他当然知道家里有长安的眼线，便道：“老爷还在书房呢，现在没空见你们，你们先跟我来！”
领着杨晨和柳之允到了一处房间，老管家急忙将门关上，噗通跪在地上：“杨公爷，您是来救老爷的吗！”
“你先起来再说话。”杨晨从他反应里闻出些东西来，“这府里有眼线？”
“有，自然是有的，只不过不知道是谁。”老管家时不时警惕的朝门口望去，“杨公爷，是长安有什么变故吗？”
“我们不是从长安来的。”
“不是从长安来的？”老管家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惶恐。
“我的人在长安传来消息，陛下派人来这里了，我在外面有事，知道后没有回长安，就先往这里来了，我要见长孙大人，管家，你带我们去，”
“是，老爷现在在书房，二位稍等片刻，我先去跟老爷知会一声。”
以他们现在的身份肯定是进不了后院的，只能是长孙无忌出来。
杨晨和柳之允坐在椅子上，看老管家出去又关上了门，周围便静悄悄的。
偌大的长孙府邸，竟然寂寥成这个样子。
“虽然是贬斥，但是长孙大人现在的处境，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艰难一些。”柳之允没见过抄家的，尤其是像长孙无忌这样身份的人，下意识的便以为会有些不同待遇。
但是事实情况并非如此，长孙无忌连见个人都要防备着，老管家如同惊弓之鸟，更是叫人唏嘘。
不一会，外面响起老管家的声音来，杨晨和柳之允走了出去，便见正中央站着一个身形微有佝偻的老人，正是被罢黜贬斥的长孙无忌。
许久没见，他像是老了十几岁，杨晨差点没敢认。
长孙无忌板着一张脸，跟从前一样：“你们能做什么活计啊？”
额……杨晨差点没反应过来。
一旁的柳之允连忙出声：“各种杂活都能干，砍柴也没有问题的！”
老管家忙道：“老爷，这俩看起来挺精壮的呢！”
话音落下，长孙无忌下意识的目光落在杨晨身上。
这小子看起来吃的是真的不错啊，身上的肌肉都快把袖管给撑爆了。
倒是柳之允，看起来清瘦了不少，当年在长安的时候，可比现在要壮实多了。
杨晨把他的饭抢走吃了？
“咳，也行，那就留下来，一个月给三钱月钱。”
虽然是假的，但是你这也太抠了……
老管家像是解释：“这年头在黔州，老爷能给你三钱，是老爷对你的恩赐，还不快谢谢老爷！”
三钱都算恩赐了吗？！
不知道黔州物价，但好在不是真的来找工作的，杨晨连忙欢天喜地的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一番作态之后，杨晨和柳之允被老管家叫进去停训，长孙无忌便坐在堂上。
这屋子很小，相比从前的长孙无忌府邸，这正厅只有以前三分之一大小，而且前后通透，只有一扇影壁遮掩，看起来十分寂寥。
“校长，我跟老管家看着周围情况。”柳之允站起身，行了一礼。
心里有些心酸。
堂堂国舅爷，当今皇帝的舅舅，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方，连说个话都没人看守，还要提防小人偷听。
“杨晨，你怎么会到黔州来了？”长孙无忌声音低沉，他预感到事情恐怕会有变数，不然杨晨好端端的来找他干什么。
“我是从岭南过来的，陛下派我前往岭南治理火灾一事，刘谦从长安给我送来消息，陛下的人往黔州来了。”
长孙无忌嗅到什么，脸色微微一白，似乎很受伤的样子。
他大约是在想那位亲外甥到底会做到何种地步，而且想出来的结果，应该是不太美好的。
杨晨沉声道：“这件事是许敬宗在背后捣鬼，这属于政敌了，长孙大人倒也不用太伤心，陛下是皇帝，有些事情由不得他自己的。”
长孙无忌这才缓和过面色来，那张苍老的面容上爬上一丝冷笑，略带讥讽的语气道：“许敬宗此等小人，在朝必将成为祸患，陛下他……到底手腕不够强硬。”
倒也不是，他自己也乐在其中……杨晨想着李治和小武之间的关系，说道：“长孙大人，我来，就是想防止发生一些不好的事情。”
“你觉得陛下是派人来杀我的？”
“倒也不是。”杨晨靠在椅背上，“是许敬宗，他想杀了你，我说长孙大人，你不要有这么强的执念嘛，陛下没说要杀你，我的意思是，许敬宗既然促成了这件事情，那势必是想要弄死你的，要不然他费这么大劲干什么呢？你说对不对？”
长孙无忌冷哼一声，心中怅然。
没想到他长孙无忌这辈子，竟然要倒在一个小人手中！
“长孙大人，到时候你不要被三言两语蒙蔽了就行，不管对方说什么，你都不要起了死的心思。”
长孙无忌看着他：“那你怎么能确定，我不是被许敬宗的人杀了，而是自杀呢？”
杨晨一怔，这个问题他倒是没想到。
根据记载，长孙无忌是上吊自裁的，但是……远在黔州，长安得到什么消息，不还是许敬宗的人说了算？
而且人都已经死了，到底是自杀还是被别人强迫的，有什么区别吗？
反正没人在意，在意的人，也查不来！
再看长孙无忌现在的模样，对于许敬宗他是厌恶的。
骄傲了一辈子的长孙无忌，会上吊？
杨晨忽然觉得自己窥探到了秘密，沉声道：“你说的对，未必会给你活命的机会，而且为了杜绝这个机会，很有可能会他们亲自动手，到时候你都已经死了，而且远在黔州，陛下就算有心想要查，恐怕也无能为力，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就留在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