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安心底暗笑,视线在沈水北和恒姨娘身上来回扫过。
“我看还是算了,我这人不太擅长和偏房女子打交道,我家王爷洁身自好,也亏得他不贪恋女色,否则偌大一个王府,我还真怕自己会管不过来呢!
所以说啊,有时候看家宅乱不乱,关键还在男人身上,人一多,就难免有纷争,这做男人的少娶几房妾室,还会怕家宅永无安宁之日吗?”
沈水北见她明里暗里都在讽刺自己,忍不住要发作。
“你、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什么,不管怎么说,我毕竟是你二叔,你岂能如此不敬,我……”
“念安该不该敬重人,也是要看对象的,沈侍郎,你僭越了。”
裴寂踱着步子缓缓走过来,清冷的语调吓得沈水北浑身一抖。
沈念安抱怨道:“你怎么来这么晚啊,我和元宵都等你多久了!”
“方才遇上陈侍郎了,便说了几句话,走,我们现在进去。”
裴寂旁若无人地握住她的手,全程都未看沈水北一眼。
沈水北低垂着头一口大气儿都不敢出,直到那一家人都走远了,他才放下心来。
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遇上裴寂,照理不该跟沈念安过不去的,只是那丫头说的话实在过分,即便他们如今身份不同了,可他依旧是她的二叔,她如此无理,简直过分,连带着对恒姨娘也没了好脾气。
“嫁出去的女儿如同泼出去的水,她还算我沈家人吗,你刚刚跟她废什么话!”
恒姨娘见沈水北不悦,挽着他的手臂说:“老爷,话也不是这么说,若是她嫁的不好也就算了,我这个做妾的少不得也要给她点脸色瞧瞧,可她偏偏嫁给了定安王,您想那定安王是何许人也,咱们对她客气,也无非是看在定安王的面子上,不然谁稀得搭理她啊!”
这话多少让沈水北心里舒坦了些。
他也知道恒姨娘是怕沈念安会仗着身份找她茬,所以才客客气气的,只是终究不大看得惯沈念安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和裴寂害死了他的一双儿女,她不但没有半点愧疚之心,竟然还敢如此对他,走着瞧,等他的玥儿成为贵妃之后,定要沈念安好看!
已经走出去很远的沈念安才没有理会沈水北的怒气,不用看都知道他现在肯定气得嘴歪眼斜。
其实她也觉得跟这种人较劲挺没意思的,但她有什么办法,谁让父亲的基业全都落进了这种人手里呢?
如今沈玥进了宫,各路人马都要打通关系,这就势必需要花钱。
而钱又从哪儿来,自然只有沈家。
照这形势发展下去,怕是等她把沈家抢过来的那一天就只剩下一个空壳子了。
“我的行动得快一点了,别等到二叔和沈玥把我爹那点儿基业都给败完了,我还费个什么劲。”
裴寂知道这是她心里的执念,其实她未必看得上那点东西,他让人估算过,她父亲留下来的家底还不足他的五分之一。
只是沈水北实力太弱,所以才当个宝贝似的霸占着。
即便念安把那些东西抢过来了,她也不会动用,只是那毕竟是她父亲经营一生的心血,留在自己手里总归要放心一些罢了。
“听说汪承德出事之后,沈水北几次三番给汪家送拜帖,都被退回来了,看来汪太傅并瞧不上他的本事。
而他把沈玥送进宫后,一心以为沈玥会得宠,岂料出了慎美人那件事后,沈玥在皇上心里的印象也渐渐有了变化,据我所知,皇上已经连着五天没去过她的寝宫,如今宫里已经有人开始唱衰她要失宠了。”
所以,只要照这形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沈水北就该崩溃了。
沈念安对他的想法却并不苟同。
“沈玥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她也经过不少事儿了,你看她哪一次倒下过,这次也一样。”
裴寂闻言挑眉,“无妨,宫里不是沈家,这里的权谋算计远远超过她想象,她若真能杀出一条路,也算她自己的本事。”
沈念安听着他随性的语调,心里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这人就是这样,别的什么人从不放在心上,随他们怎么折腾,他只管做个冷眼旁观的看戏人。
一家三口行至大殿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宾客了,倒是有几张熟脸,不过却没瞧见汪家人,想必是还没来。
不过汪清荷肯定是不会来的。
皇上过寿,她一介庶人哪有资格进宫,更何况先前还被皇上打了一顿,这才几天的功夫,伤口肯定还没养好,怕是下个床都难,更别说走路了。
裴寂看出她的心思,在她耳边说道:“汪太傅昨日跟皇上告了假,说是身子不适,今日的寿宴实在不宜参加,皇上准许他在家好生休养。”
沈念安诧异道:“不是,这老狐狸不来,寿宴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以为他今天肯定要闹出点儿动静呢,谁知道他直接不来了。”
裴寂摸着她的头笑道:“他不来,自有别人演戏,你有什么可惋惜的。”
沈念安却拧着眉说:“我不是真惋惜,就是觉得不对劲,汪承德死后,汪太傅有好长一段日子都没上过朝了?你说这老家伙是不是在秘密制定一个大计划准备报复你呢?”
“他对我的打压从来都没停止过,不必担心,我自能应付。”裴寂笑道。
沈念安哪可能会不担心,那可是一朝太傅汪南洲啊!
想当年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对汪南洲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奈他如何。
而裴寂入仕才几年,根基远远没有汪南洲深,想击垮他,只怕没那么容易。
沉思间,殿外突然传来了通传声。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裴寂回头瞥了一眼,旋即拉着沈念安和裴子推入座。
其他人更是迅速坐好,待帝后进殿时,才不约而同地起身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俯身坐定,龙袍轻抬。
“众卿平身!”
众人谢过之后便颔首起身。
裴寂一抬头,才发现大皇子南宫曜和三皇子南宫钰竟然也跟着皇上一起进来了。
大皇子一直都在京中,近些日子的一举一动,裴寂也是知道的,毕竟大皇子身边还有一个楚参,有楚参做眼线,他不难知道南宫曜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