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小心点,仔细着脚下。”

  绿珠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脸色有苍白的蕴纯进屋,搀扶着蕴纯坐下,赶紧匆匆出去。

  “红珊,红珊?”

  “绿珠姐姐,你回来啦?小主呢?”

  红珊见绿珠一个惊讶。

  “小主在屋里呢,煮了姜茶没?”

  “早上煮了,温着呢。”

  “快给小主端一盅来。”

  “哎,我马上去。”

  “等等,可有吃食?”

  “有。我见用膳的时辰快到了你们还没回来就让小方子去御膳房那先将膳食领回来。不过怕温久了味道变差就没温着,要等热一下才行。”

  “那来不及了,小主就早上出去前用了两块点心之后再也没有吃别的东西,你先让人给小主下碗面,让小主先垫垫。”

  吩咐了红珊绿珠赶紧回屋去侍候蕴纯换衣卸妆,出去了大半天回来,身上的外衣都冻得冷冰冰的。蕴纯坐在床上绿珠接过小宫端着热水给蕴纯泡脚,一边给蕴纯按摩。

  穿着盆底鞋站了半天,脚不仅又麻又痛还肿了,绿珠一揉蕴纯忍不住痛得呻/吟出来。

  “小主您忍忍,奴才给您揉开,要不然明天会更疼。”

  这种经历没有比当奴才的更清楚了,她们都已经习惯了,只是主子更加娇贵。

  红珊端着姜茶进来见到蕴纯苍白的脸色可是吓了一跳。

  “小主这是怎么啦,怎么脸色这么差?小主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奴才去请旨请太医来给小主瞧瞧。”

  “不用了,我没事,只是累着了。”

  她哪有资格请太医。请太医还得去坤宁宫请旨,且不说正月里请太医不吉利,只怕皇后又直接给她定个重病什么的。去年年底被皇后病了几个月,这才开病她要不想再被病了,虽然她不迷信,可是一开年就被病心里到底不爽,更重要的是天年生病在旁人看来多不吉利,更怕康熙也觉得如此。

  蕴纯接过姜茶忍着辣味喝下去。

  泡过脚后蕴纯又吃了面,累得不想说话,没等消食就躺下不一会就睡着了。

  “小主今天是怎么啦?怎么累成这样?”

  在蕴纯睡着后红珊和绿珠小声的话说。

  “这大半天满宫跑且不说还站了半天,不累才怪。不过也不只是小主,其他庶妃也一样。”

  “不是说去坤宁宫请安吗?这满宫跑?”

  “是去坤宁宫,小主又不是主位娘娘也没有钮祜禄妃娘娘那么有底气来晚皇后娘娘也不会计较,一众庶妃在殿外等了半天才进殿,不光是站着累还挨冻。进了殿还是照样站着。

  在坤宁宫站了大半个时辰皇后娘娘又带着小主她们寿康宫给皇太后请安,又由皇太后带着去慈宁宫请安,庶妃小主不是都得走着去,这雪天从坤宁宫中走去慈宁宫多受罪。小主在坤宁宫都没能坐更别说去慈宁宫了,也就太皇太后仁慈怜惜三位怀着身子的小主才得有坐。

  从慈宁宫出来还不算完,皇后娘娘又提起佟妃娘娘,皇后娘娘领着小主她们又去了翊坤宫,又在翊坤宫站了半天。庶妃小主来回全靠脚走,小主她们又是娇贵,这么一趟下来小主可不是累坏了。”

  “小主还算是好的,你是没瞧见马佳庶妃张庶妃她们,挺着肚子那才叫辛苦。”

  这正月大过年的,赫舍里皇后也没消停,不仅没消停还光明正大的折腾起满宫的嫔妃。大冷天要嫔妃日日去请安,皇后是中宫皇后,嫔妃们每日晨昏定省是本分,没人能会说皇后不对。而且皇后自己也是每日去给皇太后和太皇太后请安,皇后尚且如此,嫔妃们又岂敢有异议。

  倒是病中的佟妃避过了赫舍里皇后的这番折腾,她倒似因祸得福了。

  “太皇太后就没说什么吗?”三位庶妃怀着身子,这么折腾岂不是让庶妃腹中的小主子遭罪。

  “皇后娘娘说了,这是后妃们孝顺太皇太后,连皇后娘娘都带领,其他人谁敢说不。”

  “倒也是。”

  皇后娘娘也一样怀着身子呢。可是皇后娘娘出行是坐凤撵暖轿,根本不用走路。

  听绿珠这么一说红珊也由打了个颤,这么一通下来别说是娇贵的主子,就是她们这些平日里回来惯了的奴才也受不了。

  “绿珠姐姐你也累了吧,你去休息,小主这有我守着呢。”

  “这事咱们俩说说就算了,可千万别出去说。”报怨完了绿珠才回过神来,自己将自己吓了一跳,暗恨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不放心的再三叮嘱红珊。

  “知道了,我你还不放心。”

  “那行,你守着我先去歇会,要是小主醒了你赶紧叫我。”

  “知道啦,你赶紧去吧。”

  整个正月康熙要不是歇在坤宁宫中是独宿乾清宫,这会康熙还是很守宫规的,也给足了皇后面子,年前的事也就算是翻过去了。

  “小主呢?”

  “小主在屋里呢,小方子你这匆匆忙忙的是去哪回来?”

  绿珠正要进屋就见到小方子冒着雪匆匆回来。过年宫里的奴才也轮了班休息,今天轮到小方子,小方子一早就去同乡去了。

  “出大事。”

  “出了什么事?”绿珠立即紧张不已。

  “等见了小主一起说。”

  两人进了屋,蕴纯正倚在暖榻上看书。

  “小主宫里出了大事,张庶妃回宫的时候摔倒见红了。”

  “张氏摔倒了!那现在怎么样了?”

  今天回来得比昨儿早,她从慈宁宫回来都有大半个时辰了,张氏怎么可才回宫。张氏的胎比马佳氏还在大一个半月,这会儿都有八个月了吧,眼看着二月底三月就该生了,可别是出什么事。

  这古人可讲究七活八不活,要是八个月生下来活着的几率可不大。再则现在是正月,要是孩子生下活不成,在皇家看来那可就真真是晦气了。

  “奴才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看到宫人抬着张庶妃回延禧宫,具体怎么样奴才却是不知。”

  “本小主得去看看,绿珠侍候本小主更衣。”

  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是躲不过的,整个后宫的嫔妃都躲不过。

  蕴纯在咸福宫宫门口遇上了李庶妃,两人不和,蕴纯却没打算在这个时候跟李庶妃磨嘴皮子,还不如留着力气走路。

  一个东北角一个在西南角延禧宫离咸福宫太远,两人赶到延禧宫时除了储秀宫的兆佳庶妃和钟粹宫的马佳庶妃及养病的佟妃之外其他人都在了,康熙和皇后坐镇正殿。后来才知道马佳庶妃和兆佳庶妃是皇上发话让她们不要来的。

  两人给康熙皇后及钮祜禄妃请安后退站到一边,也不敢说话。

  康熙一直沉着脸,或许是惧于康熙的威慑,整个正殿内静悄悄的,早上还你来我往唇枪舌剑的嫔妃们这会个个就跟剪了舌头似的,都成了哑吧。这一站就是大半个时辰,早上站了半天的庶妃们都已经站不住了,有人已经开始晃动了,蕴纯也是咬呀撑着。

  康熙何等敏锐,感觉到一众庶妃们的异样,见有不少人脸色都不好,听到张庶妃在产房内惨叫的声音。钮祜禄妃可是注意着康熙的一举一动,注意到康熙看向庶妃们,很快就猜到了康熙的心思。

  “皇上,庶妃妹妹今早已经站了半天了再这么站着可别是累坏了,臣妾还斗胆皇上给庶妃妹妹们赐座。”

  钮祜禄妃一开口皇后的目光如利刃似的射向钮祜禄妃。钮祜禄氏这贱人大胆,竟敢当着她的面给皇上上眼药踩着她讨好皇上。谁不知道后宫嫔妃每日去坤宁宫中请安,钮祜禄氏贱人这话是说她虐待后宫嫔妃吗?

  皇后心中愤怒,那端着的脸险些端不住,只是对上钮祜禄妃挑衅的眼神,皇后硬是将怒火咽了下去。

  皇后一直担心皇上会因为张庶妃的事责怪她,根本没注意其他。她也没想到张庶妃竟然这么娇弱,不过是去坤宁宫请个安竟然摔倒,该不会是谁在算计她吧。

  钮祜禄妃开口皇后不得不放下其他的心思,她又岂能让钮祜禄妃专美于前。

  “还是钮祜禄妹妹心细,本宫只惦记着张庶妃倒忘了其他妹妹。请皇上给妹妹赐座。”

  康熙原本就是就这意思,钮祜禄氏和皇后都开口了他更可不能拂了两人的在子。

  “来人,给庶妃们赐坐。”

  “谢皇上恩典。”

  听到康熙的声音一众庶妃犹如听到了天籁之声,若不是时候不对,只怕都要喜出来了;至于皇后和钮祜禄妃,一众妃很默契的直接忽略了。

  终于在等到天黑时张庶妃终于生下孩子,只是情况却不妙。

  “恭喜皇上,张庶妃平安生下了一位小格格。”只是小格格似乎不太好,不过她没敢说。

  听到产嬷嬷说是小格格,皇后及一众庶妃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倒是钮祜禄妃一脸的失望。

  康熙也是非常失望,如今他子嗣不丰正是渴望多个儿子时候,满心期待却得了个女儿岂有不失望。不过到底是有新生也是喜事,康熙开口赐赏。

  “赏。”

  没等延禧宫的宫人谢赏,就见又一个产嬷嬷匆匆跑过扑通跪下。

  “皇上,小格格,小格格去了。”

  康熙脸上好不容易才有的那么一点笑容瞬间僵住了。

  从延禧宫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半夜了,嫔妃谁也没敢说话,静悄悄离开。

  正月里出了这样的事,嫔妃也没有心情幸灾乐祸,到底是不吉利。

  别人只觉得不吉利,可这事对于张氏来说那可就是毁灭性的打击。

  张庶妃可是康熙的第一个女人,是康熙的教导宫女。虽说因为是第一个,在康熙心里有着不同的地位和情宜,可这情宜又哪里是经得起时间的消磨的。

  张庶妃可比康熙大五六岁,教导康熙房事时正是青春好年华,可是现在十年过去了,张庶妃都二十多了,在后宫已经是算是老女人,这胎怕是她最后一胎了。

  如今不仅孩子没了张庶妃还因为早产伤了身子怕是以后再也没法生养了。张庶妃以后的境况可想而知,既便她能得康熙怜惜又能多久。

  想着张庶妃的事,黑暗中蕴纯精神集中在脚下,步步小心,心里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