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之后，众人进帐，俄木布汗领头，郭臻落后一步，随后是云雪公主、托克搏、扎牙洛等人。</p>
众人各分座次坐下，郭臻得到俄木布汗的特别优待，坐在左手第一位。</p>
仆从如穿花蝴蝶般上菜，桌面上摆放好银质餐具，大汗赐宴自有一番气度。</p>
俄木布汗高举酒杯，站起身说道：“草原的马奶酒是长生天的恩赐，第一杯酒庆祝我土默特部落重获新生，愿漠南草原年年风调雨顺！”</p>
在座众人各举酒杯，一饮而尽，连云雪公主也不例外。</p>
羊羔肉烤的外焦里嫩，仆从切割好分放在各人眼前的碟子里，这是草原的特产。</p>
郭臻夹上一块放在嘴里细嚼，香而不腻，比明寨中那些厨子做的要美味的多，但他的心思却不在吃的上面。</p>
“马奶酒迎送尊贵的客人，第二杯酒送给海边的天聪汗，感谢大金惩罚了土默特人的仇敌！”</p>
郭臻仰首倾碗，马奶酒的酸味让他的口腔内微微抽搐，在草原待了两年，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滋味。</p>
俄木布汗兴致勃发，第三次举起酒杯：“马奶酒赐予永远的朋友，感谢大明人在土默特人最艰难的时候帮我们度过难关！”</p>
酒杯高举在半空，俄木布汗没有立即饮下，大声喊道：“郭臻！”</p>
郭臻低头将酒碗举过头顶，口中答应：“在！”</p>
俄木布汗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我封你为土默特明部千户，允许你在草原拥有自己的部落！”</p>
“多谢大汗！”郭臻举在头顶的酒碗纹丝不动。</p>
大帐中其他人反应不一，多数人露出吃惊的表情，唯有格日图和云雪面有喜色。</p>
自阿勒坦汗时的李映后，再没有大明人在蒙古部落得到分封，大明人懂得经营，分封后的明部往往比蒙古人还要富庶，各部落难以忍受，但现在俄木布汗急需大明人的力量，破败的归化城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重振土默特部落的雄威。</p>
土默特人的规矩不像大明人那么多，俄木布汗三杯酒之后，帐中之人各怀心思，尽情畅饮。</p>
年轻的少女穿插入帐跳起欢快的舞蹈助兴，有人在高唱草原歌谣，酒过三巡，郭臻等待舞女退下的间隙，站起身拱手。</p>
俄木布汗见郭臻有话要说，挥手示意全场安静，然后问道：“郭千户，你有何事？”</p>
“大汗，部落去年旱灾牲畜损失严重，我特意准备了一支商队，准备远赴漠北，希望能换取足够的牲畜回归，助部落渡过眼前的难关！”</p>
“当真如此？”</p>
“怎敢欺骗大汗，只是需要大汗帮忙！”</p>
“都是为了土默特，尽管开口！”</p>
“商队往漠北路途遥远，众多货物挨个部落兜售需要太长时间，能否请大汗出面与漠北三部落联络，尽快完成交易。”</p>
“当然，这也是我土默特部落所需，商队何时出塞？”</p>
俄木布汗迫不及待，在和察哈尔人的战争中死的土默特人太多了，部落急需恢复元气，他正在为牲畜的短缺发愁，事关土默特部兴衰，他出面帮忙责无旁贷。</p>
郭臻朗声回道：“明日清晨出杀胡口，后日能至归化！”</p>
郭臻给俄木布汗带来的这个惊喜，让俄木布汗愈发觉得自己选定郭臻加入土默特部是个正确的决定。</p>
大明人不是土默特人，不可能对草原有归属感，得到了好处当然要付出报酬。</p>
俄木布汗转头下令道：“托克搏，你与漠北三部熟络，明日由你护送明部商队前往漠北，我再手书三封信分别给土谢图汗、扎萨克图汗和车臣汗。”</p>
托克搏面无表情站出来：“遵命！”</p>
一顿宴席在表面欢快的气氛中结束，俄木布汗分封大明人部落在各人心中引起的反应不一，至少短期内各方还不会有直接的矛盾冲突。</p>
次日清晨，杀胡口关门大开，人声鼎沸，骡马成群。</p>
隆兴魁与广盛魁牵头组建的商队正式迈出大明的疆土，这是近两年来首次踏入草原的商队。</p>
伙计们出了峡谷，四处打量，呼吸着塞外清凉的空气，还是曾经熟悉的味道，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曾在归化城谋生。</p>
陈敬特地挑了一匹白马，走在商队的最前列，这片山区，两年前他差点冻死在这里。</p>
这条山道曾是盗匪丛生之地，没有护卫防备，伙计们的情绪自发紧张，商队行走缓慢。</p>
“走快点！”</p>
陈敬大声催促，可不管他怎么催，商队的速度就是快不起来。</p>
快到晌午的时候，山道拐角处响起密集的马蹄声，两百多骑迎面冲过来，为首一人长相凶恶，腰间别了一柄战斧。</p>
“马贼！”</p>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伙计们都停下脚步，畏缩靠在驮马上。</p>
苏摩策马上前，大声喊道：“陈掌柜，怎么这么慢，大当家让我来催，商队速速赶到归化城外。”</p>
“哎！”陈敬答应一声，回头骂道：“怕什么，都走快点！”</p>
马贼分列在两边，护送商队经过，眼见这些马贼都是自家人，伙计们这才安心，驱赶驮马快步往北。</p>
即使在归化城最繁荣的时候，这么庞大的商队也很少见，沿途放牧的土默特人跟在商队之后，等到了归化城外，看热闹的已有数百人。</p>
秦锋和苏摩率本部骑兵将商队与牧民分割开，以免引起纠纷，商队行走草原自有规矩，伙计找了一块高地卸下货物，放驮马进食喂水，不管外面喧闹。</p>
托克搏得知消息后，率五百土默特骑兵前来接替了明部兵马，来日将由他护送商队北上。</p>
上天眷顾了草原人，却抛弃了大明人，与漠南草原群山相隔，山西、陕西今年的旱灾尤胜往年。</p>
宏治二年七月，曹国公李雄从陕西追杀农民军到山西，终于在阳高县击杀了农民军头目王胤，但农民起义之火已然燎原。</p>
王胤麾下的精兵猛将高祥、马应（老回回）、张忠等部流动各处，烧杀抢掠，收集饥民。</p>
宣大总督徐筅驻守在太原府内，眉头弯曲的像垂死的蚯蚓，自从他上任以来，陕西的农民军就一直盘桓在山西的南部，让他一刻也不得安心。</p>
李雄在陕西的剿匪十分得力，但是这对山西可不是一个好消息，现在绝大部分农民军都已经涌入了山西，可怜山西无悍兵强将，只能死守坚城。</p>
徐筅已向朝廷发出求援急报，听说朝廷经过商讨，准备再抽调蓟辽精锐边军入山西平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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