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军掘井备水！”</p>
后金传令兵四处呼叫，战场上受伤和击毙的战马被拖在一起，后金人割开皮毛生啖血肉。</p>
情急之下一切从简，杜尔滚严禁生火烤肉，他们没有那么宽裕的时间，剩余的马肉被割开撒上盐包裹好，每一点食物都万分宝贵。</p>
匆忙收拾完战场，借着夕阳最后一点余光，后金人在战场上四处收集箭支捆绑在马背上，大军连阵亡士卒的尸体也没时间处置，仓惶东去。</p>
三十里外，蒙古大军安营休整，煮熟的鸭子没吃上，大军士气有些低落。</p>
蒙古斥候探明后金人逃走的消息，三汗商议后，决定不再急于追击，归化城就在东方，那里还有两大蒙古部落。</p>
在三汗心中，今日一战虽然没能如愿杀死杜尔滚，但也算是战果辉煌，西征军所有人都被留了下来。</p>
这是整个蒙古的战争，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也不想让归化的两个部落袖手旁观。</p>
晚风轻拂，残月当空。</p>
后金大军如丧家之犬奔走，杜尔滚不顾将士疲倦，加紧催兵士东行。</p>
一夜安静，蒙古人没有紧追上来，杜尔滚心中弦紧绷不散，这一夜的时间，是四千将士用性命换来的，轻骑的火把随时会出现。</p>
归化城。</p>
云雪公主靠在斑驳的土墙前，目送土默特汗帐骑兵大队西去，右手无意识轻拂心爱的枣红马。</p>
这一年多来，围绕她婚事的角逐让她看透人情世故，当年单纯的少女再也不见。</p>
明部骑兵队列整齐从不远处通过，大黑马耀武扬威走在最前端，云雪公主的余光一直在暗中留意，那个人谈笑生风，却没有向她瞥过一眼。</p>
无论此战如何，她和郭臻确实也不可能有交集，蒙古胜了，她将远嫁漠北，后金胜了，辽东是她的归宿。</p>
中军处，俄木布汗与车臣汗并骑而行。</p>
昨天夜里已有斥候报告在托克托草原发现了后金大军的身影，一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p>
“这次一定要把他们阻击在归化以西！”车臣汗挥动双臂，眼中狂热。</p>
“正是！”俄木布汗点头，神情也很振奋，蒙古获胜对土默特部来说是最好的结局。</p>
郭臻督促明部骑兵紧跟在土默特骑兵身后，漠南大战经历波折后，还是回到了他预设的轨道上。</p>
郭臻已下定决心，这一战之后，将解开和土默特部的紧密联系，俄木布汗的行为让郭臻失望之极，现在可以扣押他，难保有一日不会有更出格的举动。</p>
秦锋在马上伸了个懒腰，说道：“打完这一仗，我要入关！”</p>
苏摩露出会意的笑容：“嗯，想女人了吧？”</p>
“难道你不想，不想你就不是个男人！”秦锋毫不客气的嘲讽，让苏摩涨红了脸哑口无言。</p>
土默特人只留了两千骑兵驻守归化城，其余兵马尽数西去，托克托草原与和林格尔交界处，草原坎坷，偶尔可见草坡丛林。</p>
后金大军一夜奔波不停息，天明之时寻一片高地驻扎休整，静候蒙古联军到来。</p>
一个时辰不到，后金斥候探到蒙古轻骑的踪迹。</p>
额哲担心后金人加速突破归化离去，催促土谢图汗和扎萨克图汗加速追赶，没有察哈尔人，他不相信俄木布汗和车臣汗会不惜代价阻击杜尔滚。</p>
高地上，杜尔滚远眺隐约出现的战旗，他当然想一鼓作气越过归化，但后金大军已不能忍受。</p>
太阳缓慢爬上半空，给草原加上温度，暴晒也阻拦不了疲惫的士卒进入梦乡，后金人东倒西歪，抱刀而眠。</p>
杜尔滚强打精神，四处巡视，一路上他挥手阻止了各级将领整军行礼的举动，只想让士卒多休息片刻，这一点空闲时间很宝贵，蒙古人不会让他们如此惬意。</p>
日上半空，西方草原出现的轻骑密密麻麻，蜂拥而来。</p>
半个时辰后，斥候紧急来报，归化城方向也见到了蒙古人的旗帜，所有的蒙古人都来了。</p>
杜尔滚站在草坡顶部左顾右盼，右手紧紧握住刀柄，心头涌现一种英雄末路的感觉。</p>
蒙古人团结了！</p>
这正是天聪汗黄台基最担心的形势！</p>
宏治三年八月，蒙古五大部落会师托克托草原，近八万蒙古人将西征的杜尔滚两万多残兵包围得水泄不通。</p>
察哈尔是蒙古的宗主国，额哲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后代，因此取代车臣汗主导了这次会盟。</p>
诸汗杀羊宰牛，歃血为盟，立誓共击后金。</p>
热闹的蒙古联军大营，郭臻率明部四千骑兵独处，他对蒙古会盟毫无兴趣，只希望更早攻击包围圈中的后金人。</p>
明部大营内，龙云指向载歌载舞的蒙古大营，对郭臻说道：“他们不会是我们永久的朋友！”</p>
这是龙云第一次表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四年的草原生涯让他更思念大明。</p>
“我们是大明人！”郭臻点头，他明白龙云的感受。</p>
在草原这几年，郭臻一直在挣扎，拥有的势力越来越大，处境却没多少好转，好在起初的谋划因为现在这一战，勉强算是完成了七成。</p>
诸汗会盟给了高坡上的杜尔滚难得的喘息之机。</p>
夜幕时分，蒙古大营各部骑兵才出动，俄木布汗与车臣汗攻东方，额哲攻南方，土谢图汗攻北方，扎萨克图汗攻西方。</p>
数万蒙古骑兵点燃的火把，让托克托草原在夜空下绚丽多彩，额哲亲自督促蒙古人连夜进攻。</p>
弓箭是蒙古人最喜欢的武器，喊杀声响彻整个夜晚，但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夜晚的骚扰是为了白日的进攻。</p>
明部骑兵驻扎在土默特大营北侧，郭臻立在大营门口目送格日图、马鲁特和托克搏分批上阵，俄木布汗传令让明部骑兵先休息一夜，次日清晨再出击。</p>
郭臻回到大帐，牛皮帐篷阻挡了十几里外的喊杀声，但整整一夜他也无法入眠。</p>
为了对付后金人，明部骑兵携带了大量的牛皮火药包和三眼火铳，在蒙古人眼前暴露太强的实力没有好处，但明部必须要全力以赴。</p>
次日清晨，传令兵来到明部，郭臻披挂上阵，明部骑兵将重骑隐藏在队列正中，秦锋的轻骑放在右侧翼，整齐奔向战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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