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察哈尔部率先发难，各部随后杀出，人数上的优势给了蒙古人超强的信心，不管各部真实想法如何，这个时候都不好露怯。</p>
战况由蒙蒙细雨转变为狂风暴雨，蒙古轻骑人头攒动，利箭漫天飞舞，各部骑兵轮番上阵，不再给后金疲兵喘息之机。</p>
攻坚不是蒙古轻骑所长，后金人不断被挤压，越往深处战况越惨烈，蒙古人以战马和将士的尸体堆砌前进的道路，后金人也会组织各种小规模反击，不让蒙古人肆意进攻。</p>
生死之战，何人敢惜命？</p>
战死，不战亦死！</p>
队列整齐的明部骑兵在蒙古大军中是异类的存在，各路人马都远远避开，投以诧异和蔑视的目光，郭臻盔甲整齐，目不斜视。</p>
太阳当空，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蒙古传令兵手持令旗疾驰而来，在郭臻面前高声下令：“明部立即上阵，顶替阿鲁喀尔喀骑兵的位置！”</p>
郭臻挥手下令，密集的人马缓步上坡，明部骑兵是蒙古联军中唯一装备盔甲的部众。</p>
车臣汗双肩裸露，汗水将粗黄的头发粘成缕状，指挥蒙古骑兵从明部骑兵两侧退下，他也想看看能在托克托草原斩首两千后金人的明部骑兵究竟有何实力。</p>
“冲！”</p>
郭臻令下，号角声起，众马齐奔，虽是仰攻，最利于枪骑兵的攻击方式还是冲刺。</p>
才和蒙古轻骑缠斗过的后金人措不及防，迎面冲刺而来的密集长枪让他们无处可躲，阵前散乱的士卒被死死的定在长枪尖撞回阵脚。</p>
后金人战场反应迅捷，短暂的慌乱后立刻调集兵马：“超长枪上前！”</p>
喊叫声中，后金步卒手持三四丈长的长枪，从后快步顶上来。</p>
超长枪应对骑射手效果不佳，他们才被蒙古人的弓箭射退，但对付冲刺的骑兵队列正是其所长，对面密集的骑兵队列让后金步卒根本不用寻找目标，随手一刺皆可中敌。</p>
明部骑兵前排成片的人中枪，人仰马翻，骑兵冲速变缓。</p>
郭臻勒住大黑马，下令道：“火铳兵，放！”</p>
紧随在枪骑兵身后的火铳骑兵，将点燃的三眼火铳顺着前列骑兵的肩膀伸向前方。</p>
“砰砰！砰砰！砰砰！”</p>
声震如雷，硝烟弥漫，让天地为之变色。</p>
整个战场皆被震动，受惊的战马四处跳跃，后金人为之倚仗的盔甲犹如纸糊，铅弹直透过血肉之躯，前排的甲士满脸不信低头看向胸口的血洞，随后像树桩一般重重倒在地上。</p>
两白旗精锐在辽东与关宁铁骑交手，只是从没想到蒙古联军中，也会有舍弃弓箭采用笨拙火铳的骑兵。</p>
高坡上统筹战局的杜尔滚骤然间被吓了一跳，扭头看烟雾笼罩了东方的战场，硝烟味迎风飘散。</p>
杜尔滚深吸了几口，火药味刺鼻，他很快意识到那里的危机。</p>
火铳是铁甲的克星，后金人被挤压在一起，迂回的空间极小，如果对手应用火铳像关宁铁骑那样娴熟，杀伤力将非常惊人。</p>
三眼火铳虽然只能释放三颗铅弹，但瞬间三颗铅弹迸发，威力还是极为惊人。</p>
披甲阻挡枪骑兵的后金步卒结结实实承受了三铳，超长枪失去操纵，从空中坠落。</p>
“撤！”明部传令兵高喊。</p>
释放完手中利器的火铳骑兵从左右分撤而出。</p>
“掷包兵！”</p>
令旗挥舞，后列手提牛皮火药包的骑兵策马上前，在十几步开外用火绳点燃引线，然后奋力扔进急于补防的后金阵线。</p>
这一连串的程序，明部骑兵已练习过上百次，此次声响更胜之前，气浪将战马上的后金人掀入空中，群马相互践踏，骑士难以驾驭。</p>
连杜尔滚也没见过这种武器，后金战马在辽东早已适应了三眼火铳的巨响，但它们绝对忍受不了火药包在身边爆炸。</p>
“撤！”明部传令兵呼喊，连牛角号的声音也被爆炸声掩盖。</p>
投掷完火药包后，明部骑兵紧随火铳骑兵从两翼撤出，前排维持战线的枪骑兵也退后让出空间。</p>
后金人阵地一片混乱，后金甲士目见不过五步，战马挤成一团。</p>
“冲！”</p>
郭臻的大黑马长嘶跃蹄，浓厚的烟雾中，三排枪骑兵分左中右三部，高速的明部骑兵突显而出。</p>
孟骏的重骑兵居中，苏摩和龙云分别统领左右两翼，冲向混乱的战场。</p>
混乱中的后金人抵挡不住，再溃百步，孟骏的重骑破甲钝器捶杀不停，左右两翼以重骑为中心，尽力撕开战阵中的裂缝。</p>
郭臻暗叫可惜，仰攻草坡的角度不大，但仍然大大的影响了战马的冲击力，如果是下坡借助马势，明部骑兵甚至可以借乱透阵。</p>
这一连串的攻击正如程咬金的三板斧，杀的后金人措手不及，蒙古人从未采用过如此直接的冲阵方式，明部骑兵直接破开他们最倚仗的盔甲，让他们短时间内措手不及。</p>
东边战场波动扩大，后金人溃败后退，难得出现慌乱之势。</p>
高坡顶部，杜尔滚强作镇定，匆忙调集预备骑兵前去支援，对付火铳骑兵他们不是没有经验，要以攻代守，打乱对方释放的节奏，以三眼火铳的精准度，只有在成规模的时候才有惊人的打击结果。</p>
两千后金骑兵在杜尔滚的调动下，聚集向烟雾笼罩的战场。</p>
“冲！”后金骑兵加速，马借坡势，辗压向冲刺的明部骑兵，这是后金人的反击，</p>
后金骑兵在两百步开外，郭臻看的清楚：“投掷！”</p>
又一波火药包扔出，有的落在草地，有的直接爆炸在空中，正好阻拦住冲锋的后金骑兵。</p>
“撤！”</p>
突起的硝烟中，明部骑兵撤出战场，经历了托克托草原的酣战，郭臻再不想再让明部骑兵与后金人近身相搏。</p>
四五里路外，车臣汗都看呆了，这就是大明人的利器吗？如果他拥有了这些东西，又何惧后金？他忘了大明朝廷拥有的比这更多，却受后金人的欺凌最重。</p>
三板斧之后，杜尔滚连连调集重兵，命一支千人重骑等候在侧，虎视眈眈，稳住东边战线。</p>
明部骑兵人数稀少，与蒙古诸部有隔阂，得不到有力的支援，郭臻也不敢再冒险突进，只能利用火器尽力杀伤对手，因此，东边战线陷入僵局。</p>
坚持了近一个时辰后，俄木布汗的命令到达，土默特骑兵前来代替了他们位置，后金人才松了一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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