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蒙古五汗进退维谷之际，六万后金人撤离托克托草原返回漠南，黄台基驻马在归化城外，当年他下令烧毁了这座城市，不到两年她就重新焕发了生机，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土默特人离不开这里。</p>
黄台基问身边的齐尔哈朗：“俄木布汗还没有回复吗？”</p>
齐尔哈朗回道：“他已经答应，可能路上有些耽误。”</p>
黄台基面露可惜之色：“岳拓的想法是好的，但操之过急了。”</p>
齐尔哈朗借机帮岳拓说情：“岳拓虽然年轻，却是我大金中难得能顾全大局的臣子。”</p>
黄台基猜中齐尔哈朗的心思，笑着说道：“你放心吧，当年的事我是不会忘记的。”</p>
“大汗的心胸比蒙古人的草原还有辽阔，此乃大金之福。”千穿万穿，马屁不穿。</p>
说起来，如何拍好马屁也是本事，这几年齐尔哈朗一直跟在黄台基身边，马屁功夫长进不小。</p>
一天后，深夜中两千多镶红旗后金俘虏趁土默特看守不严逃向归化城，在和后金大军汇集后返回辽东。</p>
托克托草原。</p>
蒙古大军眼睁睁看后金人离去，强悍如车臣汗也不敢追击后金人，那纯粹是找死。</p>
五位大汗日夜争论不休，大军在托克托草原又驻扎了三天，最终也没提出各部都能接受的计划。</p>
札萨克图汗率先以粮草不足为由率部北去，紧随在后的是车臣汗和土谢图汗。</p>
车臣汗像是忘记了一般，再也没提过云雪公主的婚事。</p>
额哲率察哈尔部进驻河套草原，在黄河沿岸游牧。</p>
土默特部返回了归化，土默川和归化将熟的粟米微黄，那是出塞大明人的希望。</p>
郭臻率部返回明寨，五千明部骑兵在漠南大战中折损了三成，他已准备在大明招募战士，河南陕西只要有银子和粮食，十万大军也可以招得到。</p>
郭臻名义还是土默特部落的明部，但俄木布汗和郭臻两人知道，他们再也无法回到当初，只不过公开决裂对双方都没有好处。</p>
老鸦山和狼山仍在明部的控制下，归化城商盟的商铺很快又重新营业，大明人和土默特人相处一如当初。</p>
明寨边上，郭臻坐在悬崖边的岩石上，看着急速奔流的兔毛川水流，秦锋和龙云陪在他身边，郑秋站在不远处。</p>
“黄台基耍的好手段，举手投足间化解了八万联军！”细思则恐，连郭臻也忍不住赞叹。</p>
“他越聪明，对大明越是不妙！”秦锋翘起嘴唇，面露不愉之色，显然很不赞同郭臻夸奖后金酋首。</p>
“我要回大明！”郭臻看向南方遥不可见的边关。</p>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这可不是秦锋喜欢的环境，他露出促狭的笑容：“什么时候回去？我陪你一起。”</p>
郭臻呸了一口，笑着说道：“我说的是明部要回大明，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p>
秦锋毫不为耻，振振有词道：“食色性也，男人总是离不开女人的。”</p>
连一旁的龙云也忍不住爆发出欢乐的笑声。</p>
宏治三年八月，漠南大战惨淡收场，蒙古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都暂时逃避了后金的吞并。</p>
但对于新任蒙古大汗额哲来说，这样的战果远不能让他满意，他无法借此机会将蒙古五部聚集在一起，也就意味着察哈尔的命运并没有得到根本性改变。</p>
鹬蚌相争，渔夫得利，大明置身局外冷眼旁观，借机从蓟辽不断抽调边军进入中原剿匪，农民起义军之火已燃烧了半壁江山，连凤阳皇陵也已被农民起义军张忠和李成部合力掘开。</p>
宏治皇帝自知愧对先人，下罪己诏，正式任命郭臻的岳父魏国公徐弘基为中原剿匪总理，新进内阁大学士洪畴为西北剿匪总督，各司其职，合力清剿各地农民起义军。</p>
没有后金人的威胁，大明宣大镇倒成了偏安一隅，宣大总督梁桢探知后金大军在漠南来去匆匆，心头狂喜。</p>
冬天将至，至少今年的宣大镇安全了，在梁桢看来，入冬后蒙古人和后金人都要躲藏在老巢中舔自己的伤口，要等恢复元气后才会再出门伤人。</p>
漠南草原，滔滔黄河隔绝了察哈尔部和土默特部，两部并肩作战了一次，并不意味双方的仇恨已被完全化解。</p>
额哲严禁察哈尔部落进入黄河以东和托克托草原游牧，他不想再惹起事端。</p>
偶尔会有察哈尔人越过黄河去归化交易，换取生活必备品，但土默特人的态度很不友好。</p>
普通牧民性情直率，他们会热情对待曾经帮助过他们的大明人，也会找茬羞辱曾经给土默特带来重重灾难的察哈尔人，即便俄木布汗给出禁令也无济于事。</p>
了解到察哈尔和土默特人爆发了几次争端后，郭臻决定在河套草原开设大集市，商盟不能像在归化城那样在河套常设店铺，但每隔七天会在河套摆上规模巨大的集市，察哈尔人需要什么，大集市就提供什么。</p>
察哈尔人态度蛮横，经常强买强卖，大明人畏惧不敢争论，郭臻决定主动找额哲商讨互市大事。</p>
漠南大战后，明部迫切需要在草原寻找新的朋友，在对抗后金这件事上与察哈尔的利益一致。</p>
君子津渡口，两侧稀疏排列了一些房屋，明部在此设立专门的船夫摆渡过往的商旅，漠南昌盛后，连这里也有了人气。</p>
郭臻率杨巍、郑秋等五百骑兵过河，这是他首次单独拜会额哲。</p>
漠南一战，察哈尔人给郭臻的印象不错，但察哈尔人对大明人的态度是他的一块心病。</p>
明部骑兵才过河，西方草原风尘仆仆奔来了一千骑兵，沿途牧民见到皆下马拜见，额哲竟然亲自来接。</p>
郭臻策马上前，三百步外下马拱手而立：“拜见大汗！”</p>
额哲在远处脸上就绽放出笑容，策马到近前，下马轻拍郭臻的肩膀：“郭千户无需多礼，你在河套设立大集为我察哈尔行方便，该我谢你才是！”</p>
额哲比郭臻高半个头，年纪也相仿，但一直在草原成长，常年受朔风刮割，看上去比郭臻像年长五六岁。</p>
漠南大战之前，察哈尔从不把大明人当回事，额哲前日亲眼目睹了明部骑兵的威力，又从漠北蒙古那里得知大明人可以供给他们梦寐以求的铁箭头和兵器，如今郭臻不顾土默特和察哈尔的仇恨主动上门，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p>
郭臻笑着回道：“大明商人会尽力满足察哈尔人的需求！”</p>
额哲会意一笑：“如此甚好，我也愿意与大明人成为朋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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