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十章 阵内之人
  腥红之色结成一阵。

  阵内,和尚不见踪影。安平风,安平清目射绯红,木讷站立。浓郁的杀气令他们心智全失,脑海里尽是喋喋不休的杀语。

  而明动则被小圆吐了出来,还未来得及细量周遭,亦陷入杀气中。而小圆却浑然无事,不过见势不对,赶忙化作衣衫护住明动。

  恰时,阵内再起洪声:“你们并不痛快。”

  语似神针,扎进心头,刺穿堤口,杀意从心底涌出,三人纷纷提刀起舞,斩向眼前的牛鬼蛇神,恩恩怨怨。

  一滴血泪滴落明动心田,记忆从刀光剑影中袭来。眼前人影错错,一名女子挡在身前,奋力退敌。

  明动只觉凄凉和悲愤,秀刀相助。之前有许多参悟不透的舞字诀,竟在此时此刻,融汇贯通。大刀翻飞,淋漓尽致。

  明动唯剩痛快二字。待他杀尽幻敌,只见女子回眸甜笑,明动下意识惊呼:奶娘,忽觉胸口刺痛,寻痛瞧去,竟是自己那把艳如血的匕首,心中疑惑,正欲询问“奶娘”,可眼前那还有女子的身影。

  吃痛下的明动情绪交加,猛一激灵,幡然清醒,匕首也从胸口消失。明动长舒闷气,心想原来是幻觉,没料到幻觉如此真实。

  虽看似漫长,实则不过短短几息。

  这时,安平清癫狂袭来,明动稍事琢磨便了然安平清仍在陷入幻觉内还未清醒,方欲借此试试舞字诀的厉害,不料安平风跃身挡在自己身前,正疑惑不解时,听得安平风急语:“小子,你别误会。若大哥杀了你,大哥就会永陷魔障。我们的账稍后再算。”

  明动心想:本无深仇大恨,不必趁人之危,索性收刀退到一旁观望。

  那一夜听了言西整宿的唠叨,他已看出令他陷入幻觉的是大阵。至于怎么陷入大阵却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为何安平清仍未清醒。

  他那知道,此阵乃当时第二符师巴雨借用十人的刽子手-冯雪血的杀气所布,遇强则强。换而言之,某人经历的杀戮愈多,实力愈高,便愈难自拔。

  明动至今从未经历过实打实的杀戮,且实力尚弱,故能快速清醒。而安平风虽身为寨主,但一生皆在安平清的庇荫下度过,与明动境遇不相径庭。而聚气境与散元境在巴雨眼里毫无区别。

  不知觉间,安平清两人斗了十余来招,投鼠忌器的安平风被毫无顾忌的安平清打的节节败退。

  约莫又过半柱香,正当明动认为结局已定,已调整好气息随时迎战时,安平风陡然弃刀,虎跃豹突直奔安平清喝到:“大哥,醒醒。”但后者双眸仍麻木不堪,刀势不减。

  “噗哧”

  刀身贯穿了安平风的胸膛。

  滚烫的鲜血肆虐安平清双颊,安平风眼里闪过决然,再挂满眷念,虎躯向前撞去,刀身在进身体几分,紧紧抱住安平清轻语:“大哥是我,平风啊。”

  安平清心中的杀意得此宣泄,又经此一激,红眸渐清,先是大惑不解,转而仓皇失措:“平风?怎会是你。大哥为你找药。不该是他.....药,药,药...”

  安平风咳嗽两声,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抬起颤颤巍巍的手轻轻拍打着安平清的后背。

  瞧得安平风逐渐苍白的脸颊以及手乱脚忙的安平清,明动生出帮忙的想法,但很快摇头否决了此想念,然而心里却莫名多了股烦意,索性侧头,待心境平复少许,却又把头转了回来。

  安平清右手紧抱安平风,嘴唇发白的颤抖,左手撕破裤腿,手指深陷肉中,苦血涓涓溢出,跟着眼滴血泪,喉咙滚动,欲言无声的倒下,稍事又直挺挺坐起,面容在一瞬间苍老了几分,而后左手轻放在安平风脸颊。

  良久安平清抬头看向明动:“小子,我问你个问题。”说着收回目光,平静的看着已没体温的安平风:“你放走那些百姓可是想救他们。”

  分明是敌手,却突然问道此话,明动不知如何言语,只能点头。

  “你可知道把手无寸铁的百姓放回山林是何后果。”安平清长叹口气:“你不是救他们,是害他们。”

  明动反驳道:“我把山寨都铲除了不就行了。”声音有些轻,气息有些乱,底气有些不足。

  安平清突然大笑:“全部铲除,谈何容易。”忽又冷声重语:“你实力尚不如我。我都做不到你如何做到。你可知清风寨为何不铲除其他小山寨,独霸山头。”瞥了眼明动:“皆因有你看不到的人,在背后控制一切。所有事,不是你想的理所当然。”

  明动闻言惊颤,莫名想起那三个神秘的山寨,心中微凉。

  “这几年,清风寨穷尽全山寨之力,不过暗度陈仓送走一千人。你一个毛头小子的所作所为,简直异想天开。你曾想过,你解救的百姓现在身处何方,是不是已暴尸荒野。好心做坏事,荒唐至极。”见明动雪面色雪白白,嘴唇哆嗦,安平风眷念的看了安平风一眼,继续说道:“好在钱家商会的高手已来控制局势。你做的有功无过。功是他人给的,过是他人补的。小子,若有下次,可不要冲动行事。”顿了顿,提起刀来:“小子,我与你说道理,不是看在你做的事上,而是当做回礼,请求你做一件事。”不及明动答应,横刀摸向脖颈,与安平风相拥而去。

  “怀里有酒,你且洒在我兄弟黄土上。酒便是墓碑哩。”

  这时,夕阳洒下,为大地铺上最后一缕安详的金黄,但金黄下隐藏着漆黑又冰凉的夜。

  ......

  某市井,酷似东方熊的少年朝身后拜了又拜,坚定道:“一定把他带回来。”说完,钟声木鱼声大作。

  青州散人平一鹤的尸体被南海渔民打捞而起,其徒弟艾连容成为新的青州散人。

  ...

  明动摔碎酒瓶,留下两把刀,望着那再月光下毫不起眼土堆,突然褪去浑身衣衫,癫狂笑奔。月光故意将影子拉成了一幅画,似乎怕画不下那纷乱的心绪,笑声故意惊扰睡梦中的鸟,夜鸟当空,撕碎了如画的影子。夜还是那个夜,人已不是当时人。

  一位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从夜色步履轻快走来,眨眼行至明动跟前,打量笑道:“少侠的癖好倒是别致。”

  明动闻言,只觉心灌菩提,浑身言不尽的舒坦,丝丝烦恼如过眼云烟,虽看不清来人,但仍辩的声音,气从心来,驻步停神,喝道:“是你!”

  来人又笑:“是我。”

  明动本想说:是你带我们如此地,是你们害死他们,但转念细想,甚觉不妥,硬生咽回,改口道:“阁下何人?”稍事又补道:“在下明动。”

  来人仰脸长笑,道:“我知道你是明动,我已等了你五年。”

  明动心惊暗忖:从未听人提起,莫非他要诓我,赶忙收敛神色,目露警惕。

  来人扶发,露出普通的脸颊,笑盈盈道:“我与打个赌。若我三句话说的你心服口服。以后的日子不仅要言听计从,而且还要拜我为师。”

  明动后退半步:“若我不答应呢。”

  来人负手,气定神闲道:“你能走出去,算我输。”言罢吹起了口哨。

  不知为何,与来人说话,明动动作紧张,心里却无比轻松,竟有与来人赌一赌的想法,但明动不傻,嗤笑一声:“阁下不把大阵撤去,永远输不了哩。”

  来人诧然,稍事又笑着摊手道:“大阵不是我布。这么办,我让你先跑一个时辰,若我没在一息间追上你,算我输。”

  明动心中噗嗤暗笑:大言不惭,面上却风轻云淡道:“要是阁下输了.....”来人打断道:“笑话,我会输?要是我输了,我作乌龟,驮着你去想去的任何地方。”说话时,还气急的猛跺脚。

  “要是阁下在我跑时就暗中跟着,这可如何是好。”明动脱口而出。

  来人冷哼:“本事小,废事多。你记住此时的地儿。一息,我不仅追到你,还把你带回来。”跟着又道:“还不跑。那一辈子别想从大阵出去了。”

  明动暗啐,虽一脸不信,但脚底已生风,使尽浑身元气,直没夜色。

  一个时辰后,明动面色通红伫立,得意自语:“我且喘口气,你就输哩,大言不惭。”话未落,忽平地生风,跟着眼一花,身回初时的地儿。

  “你输了。”来人双手负与身后,身姿傲然。

  明动再喘口气,瞪道:“你.......我不服。”

  “不服。那在来一次?”来人语气淡淡。

  “好。”

  再试,仍一如既往的输掉。明动大口喘着粗气,心气却不得不服,好胜心被激起,主动说道:“阁下且说。不信阁下能三言把我说服。”

  来人听闻,立马把双手放于身前搓揉,宛如赌徒上桌,说道:“愿赌服输,待会可不允许反悔。”跟着炮语连珠三句。

  明风是你大哥。

  你身上有把匕首。

  你身上还有一颗天启丹。

  明动听得前两句,眉跳肉颤,手脚冰凉,在闻第三句,心头微松,立马接嘴道:“子虚乌有。阁下输哩。”

  来人似乎料到如此,再次双手负背转身道:“心服口不服。真是木鱼脑袋,世间那有仇家知道这三个秘密,还会站着与你说话,老早就把你杀咯。”言罢,缓步走去:“还有,为何偏不依是你入了此阵,仔细想想,想好了再说话。”

  明动心惊暗忖:此人所言甚是,天启丹乃世间绝密之一。知道之人皆会为它大打出手,头破血流。而此人言语间似乎不敢兴趣,而且的确如他所言,为何偏偏是自己撞上了符阵,莫非.....

  想到此处,生恐错过了哥哥的朋友,又想到言西留言,矛盾间,问道:“阁下何人。”

  “云远。”来人停步,嘴角微挑转身:“可认输?”

  云远似有耳闻,却印象不深,心思复杂下,一时间难以想起云远与明风的瓜葛,便急道:“我不服。不服第三句。”

  “哦?”云远眼眸突然骤亮,随即一把扯下明动亵裤道:“言西的手段不错。”跟着一阵揉捏,登时亵裤变为一颗青绿透亮的珍珠。

  云远又道:“服不服。”见明动诧然,心中了然,哭笑不得:“难怪了。看来他们没告诉你这是何物。”顿道:“这是天启丹。乃五千多年前三神鬼乱世留下的东西,世上共有五颗。”随即自语道:“却那来当亵裤穿,暴殄天物。”说着随手抛回给明动。

  明动穿回亵裤,说道:“说了这么多,不知阁下到底是何意思?”

  云远呼道:“明风竟没与你说,枉我等你五年。”跟着拍头道:“我与明风,或者说十人赌了四次,输赢五五分。”顿道:“赌成平局,他和我心里都不服气。便立下第五次赌约,一决胜负。而第五次是我和你赌。”

  听得赌约两字,明动突然想起云远,这人乃明风口中常提的赌徒,此人一生别无追求,就贪恋赌,只要提到赌字,云远便会不顾一切,与人豪赌,烂赌,十足的疯子。

  “赌什么?”明动握紧拳头,跃跃欲试。

  云远道:“你不先问问怎么赌吗?”明动昂头示意他继续说。

  “赌谁跑的快。”

  明动哑笑,我都输你两次了,还让我与你比速度,你是疯子,我却不是傻子。

  而云远不觉有异,反而兴奋道:“莫慌,且听我说完。第四次豪赌前,明风提议,若我输,便再赌一次。自然我输了第四次,那第五次我就自己与自己赌。不对,是明风找个人,然后我收这人为徒,传授我的绝学神行,然后我自己用神行与徒弟用神行比。仅是想想,都心痒难耐。你明白了吗?”

  明动点头,略微整理:“阁下的意思,第四次豪赌,阁下的赌注是自己的绝学神行,然后你输了。”悄悄咽喉,心想:神行想必就是云远之前速度快到不可思议的功夫。

  云远大笑道:“神行算什么。听到有第五次赌约,我都不敢赢哩。”

  明动哑然,心想:上套了,还不知哩。随即问道:“世上千万人,阁下为何偏要与我的大哥和十人赌呢?”顿了顿又问道:“那十人到底是些什么人?”

  云远脱口道:“赌着痛快呗。说起十人,我云远平生谁都不服,就服他们快意恩仇,潇洒自在。”脸露狂热道:“天局玉如意,神道雪,艳芒花,痞子叶无双,长歌明风,公子言西,刀狂天南意,血屠冯雪血,柔情池梦萌,铁血端木宇。这是老十人,后来花姐逝世,便由病恹恹的果木林组成新十人,不过这事儿鲜有人知,明风没告诉你吗。”

  明动瞪着铜铃大的双眼怒道:“果木林乃侠盗。”稍事语气缓和道:“哥哥提过名字,却没说他们是十人。”

  “是是是。”云远听出果木林与明动的关系非比寻常,赶忙应和,生恐明动不拜师哩。

  明动又问:“神道雪,可是雪中花大哥。”

  云远点头:“神道雪和艳芒花乃天地之灵,天生一对,据说两人出生时,天地皆是白雪,只有一朵红花独自开放。花去后,雪思念花,才叫雪中花。对了,你身上的匕首就是花姐的武器,名为她。”

  奶娘,花姐,明动分不清,好奇再问时,被云远打断:“看来你还有很多事不知。我与你打个赌,若你能一个月内学会神行,我就告诉你天大的秘密。对了,从言西离开,我就一直跟你。本想看下你有多厉害,到最后竟是我出手相救,实在大失所望。”

  明动恍然,却也不笨,知道最后一句话更多的是激他,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反而心想:我能在一个月把舞式融会贯通,神行定没问题。念罢,双目骤亮:“需要拜师吗?”

  少年心性,之前的烦劳也已抛在一边。

  云远转身摆手道:“不需要,跟我来。”

  言语间的迫切竟比明动浓郁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