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踏世长歌行 > 第一百零二章 微生清源
  这把刀似乎由石头打造。

  当牛库南看到这把刀时,瞳孔缩了缩,对明动小声提醒道:“小心这把刀,它乃刀榜第四的凝涵,微生清源使其他它来恰好与他的元气相得益彰。”

  凝涵原乃微生家之物,不过后来这把刀随着微生浮世入狱,一同落入了朱阳军府手中,之后一直藏在军府内。看来此番“物归原主”,微生家应是下了番功夫。难怪微生清源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有所倚仗。

  而凝涵此刀,能聚纳无穷刀气,并且能把聚集的刀气无限放大。简而言之,看似轻飘飘的一刀,实则蕴含滔天之能。而刀气聚纳愈多,威力便愈是惊天。

  这刀的确与微生清源相得益彰。

  明动扫了眼凝涵,轻嗯一声。

  “不过不必过于忌惮。这贼子此时才拿出凝涵,想来还未得心应手。况且下签在场,他亦不敢妄动。”牛库南拍了拍明动微颤的肩膀。

  再观公孙玄那边,只见他严阵以待,双目死死盯着池牛。而池牛已从书笼中脱困,周遭尽是元气所化的书屑与文字。

  这时,季厚叶四人已破开破阵,一股狂浪的风潮扑向场间。除了季厚叶,明动与马尾小姑娘外,其他人被这股风吹得皆眼露醉意。

  明动神情一凛,这那风,这分明是浓郁到极致的生死二气。寻风望去,更是惊诧万分,目光所及,之前空荡的土地上竟莫名出现一眼无际的田野,大小不一的屋舍琳琅有秩的散布在当中。

  而那田地上生满的“野草”,仔细瞧之,竟与“风月草”相似,只不过这些草生得更粗壮一些。

  野草中,身着各异的修者皆盘腿而坐,其面颊上均青灰相映,显然是着了二气的道儿。

  明动从人堆中,看到许多熟悉的脸庞。原来符阵内别有洞天,果然那些修者入了符阵。

  而田野当空,一支符笔静空悬立,若从朴实无华的外观上看,这支符笔仅是普通的毛笔。

  这时,池牛轻抹雪白的匕首,场间再起妖风,风曾旋涡,呼哧呼哧的朝匕首钻去。待众人感知到这股妖风从何而来时,池牛周遭已是空空荡荡。

  只有那把匕首蒙上了一层灰,也仅仅是灰。池牛轻轻抖了抖,灰飞湮灭,匕首再复雪白。

  跟着他用匕首指向那只符笔:“公子既不知君未眠下落,又何须以假物欺骗与我。”

  “假物?前辈怎知他是假物。”公孙玄亦看向符笔,闻言而语。不过话方落,脸上荡起红晕:“前辈与温不离争斗数十载,是真是假自是一辩就明。是小生唐突了。”顿了顿,拱手行礼道:“既是假物,这场交易便不作数。前辈,你说一个要求,小生尊听便是。”

  “你倒爽快。”池牛收回匕首:“那自然是按行规来。是你把头送上来,还是我自己来取。”

  公孙玄微微色变,转瞬又恢复平静,沉吟片刻道:“下签前辈,这自是小生失信。不如这般,前辈予小生半月时间,小生定把真正的君未眠的下落告知与你。前辈你看,可行?”

  池牛愣了片刻,似笑非笑:“雇主雇刺客杀人,却先欠着酬金,我行走江湖多年,倒头一次遇见。”顿了顿,眸光一收,无形的杀气在瞬间压制住场间的剑气:“这次便依了你。不过第一人酬金未到,我不会替你杀第二人。”

  “第二人。”这字眼一处,众人均是微微一颤。这其中的前因后果,场间人均是听明白了。

  公孙玄应是以符笔榜第一君未眠的下落作为酬金,请下签杀人,而这杀之人应是池栋,但不知何缘故,这符笔是假的,导致了方才的一幕。

  而这池牛自是那下签无疑。

  明动紧了紧拳头,心里突然堵得慌。

  “那是当然,此番对前辈多有歉意,望前辈见谅。”公孙玄再次行礼,跟着正身再道:“这微生清源已不需前辈出手,小生自有打算。新的第二人,待小生连同君未眠下落一同告知于前辈。”

  此话极怪。刺杀之径竟公之与众?

  闻言,微生清源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听出来原本公孙玄是要请下签杀了他,但碍于假的君未眠这笔交易便取消了。饶是如此,一向高傲自大那听得这般言语,比之明动与牛库南的所言所行尤过之无不及,故而提刀一跃直奔公孙玄:“微某的性命岂容尔等小辈大放厥词。”

  一瞬间空气凝固,再一瞬间,大地摇颤,光追刀影,浅吟游迹,地皮被高高扬起。凝若寒霜,气蕴雾涵。

  空气中水沙交织,朦胧了双眼。

  那心悸的剑气避让于高中,聚成了一剑。剑指东北方,似乎不想多留,在刀至公孙玄时,拖着慧尾,消散在天际。

  书开两门,一通生,二通死。

  公孙玄双手呈摊书状,身后的小姑娘不知何时消失。当刀临书际,公孙玄合手。

  书合,刀气散,风沙落。公孙玄急退三步,衣衫已褴褛,躬身弯腿,眼帘微垂,嘴唇泛起苍白,凌乱的气息随着嘴唇的张合吐纳,看着有丝狼狈。

  “你也不过如此,还敢口吐狂言。”微生清源发丝飞舞,其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态,显然那一刀,他大获全胜。

  跟着他横刀立胸,再出一刀,这一刀却奔着下签而去,额头上一记妖印转瞬即逝:“微某且看看你有何资格取老子性命。”

  如法炮制的一刀,不过与之前有所不同,刀身上隐绽妖异的粉光,这粉光乍看之下,给人一丝迷离的感觉,不知不觉便微微出神。再细细一看,脑中竟不觉盘旋风花雪月之事。

  不知其他人如何,至少明动是这般感觉,他赶紧甩了甩了脑袋,暗骂自己不争气,竟在这种场合有如此心思。

  虽快速镇定下心神,但脸上仍漾着一抹羞红,眼神忽明忽暗。

  其实不怪明动,其身旁的牛库南亦有同般感觉,同般心思。只是他涉世已久,这等杂念影响不了他分毫。不过他眉头深锁,这抹妖粉,似曾相识。

  这时微生清源已与下签不足三寸,刀落。下签与微生清源同时提手,不过他的速度比之后者快了几分。

  匕首尖想点在微生清源手腕上,但后者料到如此,只落了七分刀,刀柄恰好顶在匕首尖上。

  “叮。”

  微生清源手掌微麻,凝涵脱手抛向空中。下签本想乘胜追击,却发现雪白的匕首染上了粉光,在这层粉光下,匕首竟不听使唤。

  下签眉目一转,便露释然之色:“原来是红尘的欲劫,难怪敢欺身于我。若都无武器,你远不是我对手。”

  话落,下签弃下匕首,小腿轻提,人已不在。再出现时,已死死掐住微生清源的脖子。

  如此诡异的身法,场间任何人皆未看清楚。

  “凶名远扬的下签,也不过如此。”被掐住气喉,微生清源只能一字一顿的嘲笑道。而话过半时,凝涵陡然下沉。

  凝涵内聚纳的刀气宣泄而出。看样子,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下签莫名的笑了笑,松开手掌,人影再一闪,已拾起匕首立在远空,他看了看也已在拾刀的微生清源,再次笑了笑:“希望下次再见,你有所精进。不然杀了你,将索然无味。”

  话落,微生清源想扬刀再追,却查不到丁点下签的气息。

  而这一瞬,明动对微生清源升起一丝敬佩之意。

  我命由不得别人。

  然而这丝敬佩还未沉心,明动面色一苦,只见气急败坏的微生清源侧身朝他攻来。

  这微生清源为何不对公孙玄乘胜追击,偏偏舍大去小,莫非脑子有问题,明动如是想着,身体却早已有了动作。他那知在微生清源眼里,他与牛库南如眼中刺肉中钉,虽不伤大雅,但着实恶心,不如先拔了这钉刺,再去解决公孙玄那柄利剑,况且在下签离开后,公孙玄竟主动与季厚交上手。

  经过之前的交锋,明动摸到丝微生清源的弱点。俗话说百密仍有一疏,如此雄厚的元气岂有没破绽的道理。只是破绽极小,需施以手段令破绽放大,从而成致命的弱点。

  而手段明动有,却时灵时不灵,那便是以判阴阳改变元气轨迹。之前与池栋交手,情急之下,手段成了。而方才与微生清源纠缠,却怎么也使不出来了。

  这令人明动底气微微不足,好在有牛库南。

  “既然他把元气存在凝涵中,我们便夺了那剑。”牛库南说着此话,却对明动眨了眨眼。

  明动愣了片息后会意。凝涵中蕴藏滔天元气,可能外人方碰到凝涵便会引出元气,从而被元气吞噬,这夺剑比之池栋那会儿更难。

  这话看来是说与微生清源听,令其误会。真正的目的还是得近身,给与微生清源雷霆一击。

  那微生清源听得此话,果然着道儿,嘴上虽咆哮着:“微某想看看你们如何夺剑。”手腕却往后退了三分,因这一退,其凝涵的刀势自是有些差强人意。而随之爆出的元气亦显得攻势不足,比之前不用刀时还差了几分。

  牛库南抓住破绽,双手再推太极,此太极呈前推之势,那劲头不足的刀气被太极一旋,竟有回退之势。虽跌跌撞撞,却已无进意。身为出招者的微生清自是一清二楚,为避免被夺刀,之前池栋丢剑再丢命的场景仍历历在目。此番他不再拖大,双手握刀,欲辟出回旋的光影,重新聚纳元气。

  然而明动岂会随他意,牛库南不仅令元气回退,亦给他开辟了一丝空隙。此时,他已随着这丝空隙欺到微生清源身侧,在后者出招的空隙,探手一抓,似乎真要夺了凝涵。

  意魂分明在意运周天之际,从而漏出极大破绽的微生清源面对此招,丝毫不乱,反而眼眉高扬。

  凝涵再泛粉光。明动脑中再生旖旎,他微微一滞。

  而这一滞,微生清源已意运完周天,回旋的光影也已辟出,如此近的距离,元气临面爆发,面对骇浪般的元气,仍呆滞的明动连一叶破舟都不如。

  牛库南见此大呼糟糕,奋力一跃,身如虎豹,飞踢凝涵。然而元气已爆发,强烈的气浪令他难进分毫。

  一道残影划破天际,明动被轰飞到三里外,其身躯落入满是风月草的田野里,跟着足足拖了一里有余。那一里土石翻飞,已不成模样。

  明动侧躺在地,只觉双目发黑,胸口发闷难喘粗气,更别谈动一动可怜的手脚,那脑袋更是昏沉无比。

  一击未杀掉明动,微生清源不觉意外,掂了掂凝涵,面漏满意之色:“想夺刀,简直异想天开。接下来便剩你了。”说着提刀指向牛库南面额。

  牛库南扫了眼明动,心舒长气,所幸微生清源于凝涵还未使得得心应手,本凝实的元气在临近明动时,突然散开,以至于落于身上的元气不足了十分之一,明动才能得以幸存。

  牛库南并未说话,躬身跨步摊手已摆出架势。

  微生清源笑了笑:“你们的确拖住了微某,不过你们的目的似乎要落空了。那边似乎要打起来了。”

  牛库南一惊,赶紧扫了眼周遭,发现有些个原本打坐于符阵内的修者,竟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望着林贝贝四人。

  这些人双目或清明,或浑浊。但身上萦绕着浓郁的生死二气,显然都服食了风雨草,气息涌动,暗藏凶机。

  不仅如此,池危,池玄夕,公孙玄三人皆以动身,其方向亦是指向四人。

  “与我交手,竟敢东张西望,牛大将,你是看不起微某吗?”话起时,牛库南顿感身前的空气突然凝固。

  来不及回头,牛库南下意识纵身后跃。方处之地,瞬溅一片风沙。

  “牛大将,已经晚了。”微生清源眼露狂意,凝涵携风沙劈舞,此番他不再直攻,刀气从四面八方来,毫无死角的直锁牛库南。

  万千刀至,牛库南神色仍平静如水,他手呈拈花状,凭空一抓,一缕刀气已在他指尖,跟着夹刀御刀扔刀。

  元气碰撞狂乱的嘶鸣,为场间更添一股燥气。

  微生清源的刀多,但牛库南的刀快,一时间竟斗得旗鼓相当。

  “本事不错,不过距我却差远了。”微生清源御刀斜一跳,元气再刀尖陡然绽放,颇有旭日东升之感。

  那四面八方的万刀纷纷转向,皆由下从上刺去,不仅如此,磅礴的刀气破土而出。

  “是想把我逼入空中,借炼体不能在空中长立的弱点施以杀招吗?”心念间,牛库南双腿一旋,起太极之势。

  跟着聚了元力的双脚灵活轻踏,那临近的刀气莫名一转,纷纷蹿入地下。

  本以胜券在握的微生清源未料脚亦能起太极之势,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对。而这思索间,牛库南抓住机会,朝前一踏,便离微生清源不足三丈。

  如此距离,对于炼体者足够在眨眼间欺近。

  微生清源眸光一凝,只能仓皇出招,元气仍聚纳于凝涵,但肢体上破绽百出。趁元气还未爆发,牛库南箭步一踏,大手一探,看样子要直取凝涵。

  微生清源见此,忽然一笑,心道:之前姓明的臭小子便是如此着了道儿,你偏不识教训,如此那便下地狱去。

  与之前一般,凝涵再泛粉光。然而牛库南双目明亮,丝毫不为所动。刹那间,手与凝涵触碰。

  微生清源的心莫名颤了一下。

  “轰。”元气爆发。

  牛库南衣衫尽碎,青眉黑发瞬时不见踪影。不过他的身躯仍挺拔笔直,不退分毫。这时,只见他手指翻飞,绕过凝涵,与微生清源隔着的元气尽数被他以庖丁解牛之势瓦解。

  微生清源大骇间,牛库南的手已不足前者胸口半寸。眼看即是黑虎掏心的场面,那粗糙的大手硬生生停了下来。

  微生清源未觉胸口疼痛,低眼一看,面露劫后余生的欣喜,亦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丹田内已无元力,还敢如此猖狂。那微某只有送你去见阎王了。”

  “哎...”牛库南轻叹一声,的确如微生清源所讲,他丹田内已无元力。以他境界,已能做到一边打斗一边恢复元力。然而之前那凌厉剑气的出现,不仅镇住了元气,亦镇住了万物中的元力,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无法恢复元力。

  终究是棋差一招,那半寸的距离如千山万水那般遥远。

  不过此时,牛库南心无一怨,反而笑了笑:“你错了。我在等你说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话落,那坚硬的手臂动了一动。

  微生清源再次变色,稍事却发现牛库南再无动作,一下便明白被戏弄,登时怒烧心头,手起刀落,虽恨不得把牛库南大卸八块,但为稳妥起见,他采取的仍是刺。

  “噗。”

  凝涵贯体而过,刀气宣泄而出,一瞬间,牛库南体内被搅成一滩血泥,气息随之一弱。

  而微生清源却紧皱起眉头,按理说,如此浩瀚的元气足以把炼体者身躯撕得灰飞烟灭,为何牛库南身躯仍在。

  与此同时,一位身着军府,双目却无神的汉子掠入了诗音山之境,其身后背负着一柄铁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