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依亲手梅花插入一个花瓶里，唤人放回房里。</p>
这时，丫鬟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夫人，奴婢把厨房里里外外的都翻了个遍，没有看到老爷。”</p>
说完，她抬起头，猛然看到旁边的人影，不正是她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的燕清河吗？</p>
吓！</p>
云依依把她的惊吓都看在眼里，没有过多解释：“此事我知道了，你们下去歇息吧。”</p>
瞧她那样，估计是累得够呛。</p>
丫鬟抹了一把汗，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人在这里就退下了。</p>
今天是除夕，是家人团聚的日子。</p>
等饭做好后，云依依就让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这个月的月银是平日的一倍多。</p>
一年到头不容易，他们也该跟家人团聚一番才是。</p>
“娘，我们可以吃了吗？”燕大双见人都走了，急急问道。</p>
云依依知道他已经馋到不行，便笑道：“吃吧。”</p>
这道年夜饭做得极为丰富，糖醋排骨、酸菜鱼、酱鸭、腊肠切片、佛跳墙……</p>
以及还有加入腊肉的八宝粥……</p>
燕大双吃得满嘴流油，幸福得眼角的褶子都密了起来。</p>
他首先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在啃，酸酸甜甜的，跟糖葫芦是不一样的味道。</p>
因为有肉的滋味，吃起来更为上道。</p>
不多时，桌子上就留下几块啃掉肉的排骨。</p>
燕小双的吃相没那么急切，但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看到自己喜欢吃的鱼，忍不住多夹了几块。</p>
云依依则照顾着燕大宝和燕小宝，细细给他们布菜，有些不适合他们吃的，都找借口推掉了。</p>
就连酸菜鱼，她都特意挑出刺来，再给两个崽崽吃。</p>
这样一套流程走下来，她自己倒是没吃到什么。</p>
燕清河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将两个崽崽抱到自己身边，挑了块她眼馋很久的糖醋排骨放到她的碗里：“我吃得差不多了，孩子我来喂吧。”</p>
云依依嘱咐了几句，腾出手，吃菜的动作也快了几分。</p>
老实说，她也饿得不行。</p>
她低下头跟糖醋排骨奋斗，抬眼的时候，发现桌上一个糖醋排骨都没有了。</p>
而旁边骨头堆的最多的就是燕大双。</p>
云依依：“……”</p>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就多吃了些。</p>
云依依自然不能跟孩子较劲，她叹了口气，准备挑其他的菜。</p>
修长的手指推了一个小碗过来，碗里面堆满了云依依心心念念的糖醋排骨。</p>
她眸光一亮，看向手指的主人——燕清河。</p>
燕清河柔声道：“凉了就不好吃了。”</p>
或许是心情特别愉悦的缘故，云依依只觉这个糖醋排骨是她吃过最好吃的。</p>
燕大双正顾着吃美食，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p>
燕小双喝粥的时候倒是注意到了，但他只是看了下。</p>
没有想过把这件事告诉自家的蠢哥哥，这排骨是娘做的，要不是爹提前盛了一些下来，怕是排骨都要被蠢哥哥吃完了。</p>
想到这里，燕小双有些鄙视地看了眼燕大双。</p>
燕大双接受到燕小双的眼神，还有些懵逼：“弟弟？”</p>
“你多吃点。”燕小双挑了一片白菜放到燕大双的碗里。</p>
燕大双顿时耸拉着小脸，他不喜欢吃这种东西啊！这种没有一点肉味的东西为什么要放上桌啊。</p>
燕大双正想偷偷将碗里的白菜丢掉，就听云依依的声音响起：“浪费粮食是可耻的哦。”</p>
紧接着，云依依又补充道：“谁要浪费粮食，我就让谁天天吃白菜。”</p>
天天吃白菜？</p>
燕大双的额头落下一排汗，吃一次白菜就够了，还天天吃白菜！</p>
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p>
“哥哥，白菜很好吃的哦。”燕小双挑了挑一片白菜，放在嘴里慢慢咀嚼，丝毫无视燕大双难堪的神情，吃得甚是欢快。</p>
燕大双苦大仇深地盯着碗里的白菜，经过一番心理建设，燕大双终于拿起筷子将白菜一点点缓慢地塞进嘴里。</p>
那表情扭曲不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吃得是毒药。</p>
云依依忍俊不禁地看着他，这孩子就是太挑食了。</p>
这么挑食长不高怎么办？</p>
她原本是没打算放白菜的，但是一想一桌子全都是荤菜，吃起来恐怕会腻得慌。</p>
后面她才加了一道白菜，中和这一桌的荤菜。</p>
但是没想到燕大双这么排斥白菜，既然如此，以后就得多多弄一些白菜让他吃。</p>
这里又没有维生素片，只能让他多吃点新鲜的蔬菜水果获取营养，以免缺失营养物质长得矮。</p>
很快年夜饭就吃完了，接下来就是守岁。</p>
燕府的烛台上都被点上了，四处灯火通明。</p>
一家人围坐在炉旁说说笑笑。</p>
云依依看着一家人和谐美好的样子，不禁想起了她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都是一个人过节。</p>
她作为一个孤儿，要独立完成很多事。</p>
像做饭炒菜都是她慢慢摸索出来的经验，她甚至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和另一个人结婚生子。</p>
这离她实在太遥远了，她从来不去想这些事。</p>
燕清河一直看着旁边的云依依，见她神情有些恍惚，整个人蒙着一层陌生的情绪。</p>
他突然感到不安，就好像马上要失去她一般。</p>
“依依，你怎么了？”燕清河在她眼前挥了挥手。</p>
云依依回神：“我没事。”</p>
她看向正在说笑的崽崽们，突然想起要给孩子发压岁钱的，但是她今天有点忙，倒是忘记了。</p>
现在去拿银子的话，倒显得有些不便。</p>
思及此，云依依对着崽崽们道：“除夕一过，就是新的一年了，崽崽可有什么心愿没有实现呢？”</p>
燕大双问：“娘，你要替我们实现愿望吗？”</p>
“且说出来听听。”云依依没有马上答应，万一他要天上的月亮她上哪里去弄呢。</p>
总得是她能做到的才行。</p>
“娘，什么愿望都可以吗？”燕小双眨巴着眼。</p>
“嗯，只要我能做到。”</p>
燕大宝和燕小宝没太懂，只迷惑地看了看燕清河。</p>
燕清河道：“你们还小，不需要想这些。”</p>
两个崽崽懵懂地点头。</p>
燕大双和燕小双正冥思苦想，要说平时，愿望还真的有几个，但是一旦让他们说出来吧，这愿望一时半会倒想不出来了。</p>
燕大双突然想到长大了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吃糖，顿时眼前一亮：“娘，我的愿望是快快长大。”</p>
云依依掀了掀唇：“你迟早会长大的，这不算愿望。”</p>
“那我要顿顿吃糖。”</p>
云依依凉凉看了他一眼：“牙齿不想要了吗？”</p>
燕大双一时语塞。</p>
云依依转过头看向燕小双：“你的愿望是什么？”</p>
“娘，我暂时还没有愿望，等我想明白了，我再告诉你。”燕小双思索了一番，郑重道。</p>
云依依点头。</p>
“依依，你怎么不问我呢？”燕清河等了半天都没见云依依问自己。</p>
云依依失笑，想说你又不是孩子了，要什么愿望。</p>
但话到嘴边又变成：“那你有什么愿望呢？”</p>
“我的愿望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燕清河的眸子闪着隐晦的光，他道，“依依，你会帮我实现吗？”</p>
云依依一怔，半晌才道：“会的。”</p>
燕大双和燕小双本来说要陪着云依依一起守岁，可是才不到一会，两个崽崽上下眼皮就不停地打架。</p>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跟鸡啄米似的。</p>
云依依没叫醒他们，让燕清河将四个崽崽抱回了房。</p>
她拿了件披风，烤着炉火，屋内已经没那么冷了，炉火烤着烤着让人昏昏欲睡。</p>
燕清河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云依依已经睡着了。</p>
她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下是一片青黑的阴影，想来这几天操持内务是累坏了。</p>
燕清河不由自责起来。</p>
这些事虽然本来就是当家主母做的，但是一想到她这么累都是为了这个家，燕清河深感自己做的还是太少了。</p>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的仕途越走越顺，让她的生活过得更好一些。</p>
云依依小脸被火光映衬得通红，额间还有些汗珠。</p>
燕清河叹了口气，拿出手帕为她擦汗。</p>
原本他是想要抱她回房的，但是怕惊扰到她，便只是将她的头往自己这边挪了挪，让她睡得更安稳些。</p>
他将炭火挑了挑，让它们离得远了些，以免不小心碰到她的裙角。</p>
燕清河支棱着肩膀，浑身僵硬。</p>
到了半夜，云依依只觉越来越热，她不适地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燕清河的肩膀上。</p>
她本身比较娇小，燕清河为了适应她的身高，肩膀压得很低。</p>
云依依的侧脸能感受到他肩膀下僵硬的肌肉，她抬了抬头，立起身子，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清河，回去睡了。”</p>
燕清河没动。</p>
云依依转过身子看他，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p>
她哭笑不得，居然是以这种奇怪的姿势睡着了。</p>
虽然炭火很暖和，但是云依依也不能让他在这里睡着。</p>
越到后夜，天气越冷。</p>
睡感冒了可不行。</p>
云依依推了推燕清河：“清河，回房睡吧。”</p>
燕清河被推醒后，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好半晌他才认出云依依：“依依，你醒了。”</p>
“嗯，守岁守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p>
这只是一个形式，云依依并不想为了这个习俗让两个人睡都睡不好。</p>
节日也不过是为了人本身服务罢了。</p>
“好。”</p>
燕清河确实也困得不行，他点了点头，起身将炭火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