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锦衣大明 > 第二百六十九章 东园徐锦衣
  “发甚么愣,快说!”王主事愤怒地推搡了独眼龙一下,他对这个狡猾的匪首极其厌恶,又极其痛恨。

  独眼龙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再次无声地笑了起来。

  王主事一愣,才想起来对方已经不能言语了,只得又改口:“在哪里,指给我们大人看!”

  蔡秾上前一步,背着双手,盯着独眼龙,倒也有几分派头。

  独眼龙朝蔡秾看了一眼,知道此人便是正主,他嘴角一撇,突然张开大口,猛地朝蔡秾冲了过去,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嘶哑的“嗬嗬”声,肿胀的咽喉因此而破裂开来,喷出无数腥臭发黑的血沫。

  两个营兵连忙将发疯的独眼龙按住,王振大惊失色,想要挡在蔡侍郎的身前,可惜已经晚了。

  蔡桑梓被喷了满脸的血沫,身体因为惊恐和愤怒都在微微颤抖。

  两个营兵也惊骇万分,只得将一腔怒火全部撒在罪魁祸首的身上,他们牢牢掐住独眼龙的后颈,将那这个害人不浅的家伙狠狠地按在了泥地里。

  独眼龙的脸上糊满了泥土,背后传来剧烈的痛苦和让他窒息的压力。

  但他还是奋力仰起脑袋,看着被自己吓得发抖的大官,极其夸张地张开嘴,肆意地狂笑,笑得前仰后合。

  只是,他那满是黑血的口中,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样诡异的情形,让蔡桑梓忍不住一阵发寒。

  “给我挖!掘地三尺也要找到!”

  蔡桑梓狂怒,冲着王振大吼起来。

  王振连忙应声,并且亲自强过一把锄头来,朝身前的一株桃树狠狠地锄了下去。

  怎奈他做活的本事实在稀松平常,这一锄重重地砍在了桃树的树枝上,将一根粗壮结果的树枝“咔嚓”一声给砍断在地。

  那会同馆的大使大惊失色,连忙叫道:“使不得!这是番邦使臣所栽,有几株是从倭王御所移植而来,有重大意义,万万不可毁坏!”

  怎料蔡桑梓此时已经怒不可遏,指着那一片桃林大骂道:“倭寇之树,何所惜哉!给我通通挖掉,直到找出东西为止!”

  会同馆大使想要上前阻拦,却被蔡桑梓的两个随从挡住。

  他又惊又急,只得恨恨顿足,一提袍角,快步转身朝兵部衙门去了。

  ……

  上午清凉门的拦堵被攻破以后,消息不胫而走。

  南京城的消息传播速度一向很快,这次更加快得离奇,几乎就是在堵截被攻破的同一时间,城内的很多人便收到了这个风声。

  而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如一阵风般的传遍了整个南京城。

  不过东园已经闭门谢客了数日,自从金陵社为了缇骑所抓捕小君子刘进的事,堵了聚宝门以后,东园便几乎隔绝了与南京城的来往,所以他们的信息始终要迟滞一些。

  所以清凉门被“疏通”的消息还没能传进这座南京城中“最大而雄爽”的园囿中来。

  此时的东园主人,南京锦衣卫指挥使徐继勋正在接见两位不速之客。

  当然了,他很不情愿在这个节骨眼上跟这两个人打交道。

  因为这客人的名字一个叫郑俊彦,一个叫常载沣。

  都是京师来的那几个狗屁“小君子”。

  徐继勋虽然并不曾练过武,但他面皮微胖而黝黑,身材也是膀大腰圆,看上去倒像是练过多年的样子。

  他那一张黑脸膛也辨不出甚么喜怒,平白教他添了几分城府。

  郑俊彦虽然坐在常载沣的上首,但是话很少,主要是常载沣负责交涉。

  “徐指挥,贵属无故捉拿刘进一事,已报于守备府知晓,徐守备很关切。不过……”常载沣在说到“徐守备”三个字的时候,徐继勋的脸色很明显不大好看了,于是他话锋一转,谦恭地笑道:“不过锦衣卫毕竟在勋公的麾下,学生斗胆,特将此事向勋公禀报一二,请勋公为学生等秉公做主。”

  徐继勋有些发胖的脸上这才放松了些,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沉吟起来。

  如果是为了旁的事、旁的人,他倒是宁肯卖个面子给这几位狗屁小君子,也不要惹这一身骚气。

  坐到他这个位子的,要解决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只要派人给钱丹秋打个招呼,让缇骑所把人放了,也就完活儿了。

  可这个刘进是因为白云庵被牵连进去的,那个地方别说是甚么小君子还有几个县学教谕、儒生,就连他也不敢招惹。

  只要是为了白云庵的事,缇骑所别说抓个把有点名头的文人书生,就是把个四五品的大官给弄进去、动了刑、打死了,他徐继勋也要站出来帮缇骑所顶住这个压力。

  更别说从他这里开口放人了。

  他东园之所以一连闭门几日,就是想让缇骑所和钱丹秋那里先顶着,不想这么早亲自下场。

  可他没想到这两个小君子竟然打上门来了!

  常载沣见他思量,只当他是有所意动,心中一喜,连忙趁热打铁地道:“勋公,这刘进虽是一介庶吉士,尚无官职在身,但他是皇上钦点来南京观政,倘若为了一点小小的误会便将人捉进昭狱,于情于理似乎都不能教天下士子信服。”

  徐继勋双眼微微一眯,淡淡地道:“好一个牙尖嘴利的书生!用守备府压本指挥也罢了,如今又抬出皇上和天下士子,好厉害啊……”

  郑俊彦见徐继勋语气不对,连忙朝常载沣使了个眼色。

  这可是徐锦衣,不是梁叛那种可以随便拿捏,随便奚落,还不会有甚么严重后果的阿猫阿狗。

  常载沣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了,却仍旧不慌不忙,自信满满。因为这些话本来就是在试探对方的底线,如今探到了底,后面也就可以从容安排话术了。

  他假意露出几分惶恐之色,拱拱手赔罪道:“大人恕罪,学生实无此意,不过是叙说事实,刘进一事,学生等不求大人包庇枉纵,只求一个公道的审判。勋公清正廉明,有中山王之家风,或可为学生等做主一二。”

  一直没有开口的郑俊彦也在旁附和道:“刘进究竟所犯何罪,依律当处何等刑罚,还望有司公审,仅此而已。”

  徐继勋很不满地瞪了两人一眼,这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案子是可以公审的吗?

  这天下有太多的事情不能拿到青天白日下面来说,涉及到皇家禁忌的尤其如此!

  他徐锦衣今天要是听了这两个小君子的撺掇,给他们主持公道,力推公审,那就是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当泡屎给扔了,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可这件事偏偏没法跟这两个人解释——不对啊,老子凭啥给他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