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一日为师番外IV
被桃夭推入传送阵后，沈卿用峰主腰牌直接传送回了无阙峰。峰主令在手，他能随时随地调动法则更改传送阵目的地。
已经确认了自己在桃夭心里并非没有位置，宛如吃了一粒定心丸，沈卿留在无阙峰慢慢养伤，虽然他也在等……等桃夭是否会主动上门。
他在赌。
赌小骗子听懂了他那天在云中丢出去的诱饵。
但大半年过去，桃夭依旧没来找他，虽然也曾想过再追去魔界询个究竟，但逼得太紧反而容易将她吓跑，沈卿沉下气，待在缥缈宗内一边养伤，一边一切如常地处理宗内事务。
桃夭修魔，他修灵，既然想跟桃夭走到最后，身为缥缈宗下任掌门继承人，他得将对桃夭的伤害降到最低。
在找到人继承他的衣钵之前，他也没法安心地去找桃夭。
这世上并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他能做的，是将自己跟缥缈宗、跟修真界摘得干干净净。
元婴期修士拥有上千年的寿命，来日方长，他跟桃夭并不急于一时。
但天资聪颖的弟子宛如凤毛麟角。
找寻亲传弟子的事，一连大半年过去依旧毫无进展，沈卿身上的伤也养好了大半，正当他准备出宗去寻有缘人，不想自己梦到了陆清。
确切来说，是自己变成了陆清。
当沈卿还在端详自己为何会变成陆清时，陆清眨眼间以自己的模样出现在了沈卿面前。
沈卿蹙眉，刚想发作，却见顶着自己的脸的陆清对着他猛地一挥袖，还不等沈卿反抗就彻底陷入了昏迷。
梦里沈卿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他跟桃夭的前世今生，原来他们一起去过光怪陆离的舞台，也曾并肩作战，也曾拥有过别样的甜蜜。
虽然每一世，都不得善终，但此前那些迷迷糊糊的背影全都拥有了清晰的记忆，即使梦里见到的并非全部，可此前的猜测得到证实，此刻的震撼远远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从前，每次看到桃夭他都觉得意难平，只是从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所以就算他恨，却也愤愤难平。
现在，大致回忆完之前的经历，才知道原来所有深情都有据可依。
“看完了？”陆清清冷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沈卿缓缓睁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跟陆清又换了回去。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沈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神色同自己别无二致的少年，一时情绪复杂。
陆清敛眸轻笑，嘴角似乎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讽刺。
“我是追着她过来的，”陆清脸上的落寞一闪即逝，“但她只认你，我能如何？”
沈卿眉心微跳，这话里有话，想到也就直接问出了口：“你是之前的我？”
这一瞬间，心底顿时升起一股难以置信的荒诞。
陆清说：“我需要雷劫，你刚看到的，不过她跟我经历的千分之一。唯有雷劫能助我从这具身体内脱离。”
沈卿张嘴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想到这段时间自己断断续续地能看到部分陆清跟桃夭相处的日常，还有那次自己直接进入了陆清的身体，反驳的话哽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口。
“你身上的天道，我来担。桃夭是魔，那你就去修魔罢，”陆清垂眸苦笑，“我倒是想，但她连入魔的机会都不给我。”
“小骗子拒绝人的时候，不留丝毫余地，”陆清眉色间多了几分柔情，也杂了几分悲伤，像是陷入了某种甜蜜的痛苦。
“你甘心让给我？”沈卿沉眸盯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情绪变化。
“天雷之后，我还是我么？”陆清抬头直直地对上沈卿的眼睛。
沈卿心头一沉，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如果不是桃夭那日舍身掉进七杀罗刹阵来救他，“陆清”根本不会选择来找自己。
但不得不承认，他心动了。
“陆清”拥有跟桃夭相识相知从头到尾的完整记忆，他突然开始嫉妒，嫉妒眼前这个前世的自己。
今生他跟桃夭相处，不过是他在设套让桃夭对他好奇、桃夭依旧在扮演孟桃夭而已。
但桃夭对他好奇的所有根源，都来自眼前这人。
叫他怎么不嫉妒？
“掌门我替你当，苍生我替你守，”陆清斩钉截铁地说。
那天之后，他跟陆清会断断续续地互换身体，他能感觉到，自己正在逐渐变得完整，就好像自己跟陆清是彼此缺失的一部分。
为了更好地帮助陆清早日结婴，沈卿领着陆清上缥缈宗。宗门大比上陆清大放异彩，夺得试炼魁首，沈卿直接收陆清为亲传弟子。
渐渐地，沈卿才明白，陆清找上他，不是弃车保帅，而是合二为一。
一日，沈卿正在指导陆清修习功法，突然他感应到玉戒的气息，几乎同一时刻，站在他对面的陆清眼底也闪过一丝微光。
他俩面面相觑，顿了顿，一时都没有说话。这段时间他俩渐渐融合，所有感知其实彼此都有感应。
陆清也察觉到了玉戒的异常。
还是陆清率先打破沉寂：“你去找她，我练剑去。”
说完，陆清唤出焚天剑，转身朝着西方山峰飞去。
沈卿苦笑，这一次，他算是赢在了率先认识孟桃夭？
从陆清那里，沈卿知道了桃夭身上带着一股未卜先知的神秘力量，虽然暂时他俩都不知道这股神秘来自哪里，但暂时他俩达成共识，准备利用这股“未卜先知”，缓缓引桃夭主动迈出第一步。
正如此刻，他收了陆清为徒，桃夭果然找上门来。
沈卿整理好思绪，抬脚拂袖眨眼间来到桃夭身侧。
桃夭脸上用了幻术，看上去平平无奇，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他的小骗子，依旧狡猾得像只狐狸。
“想来问你寻个答案。”桃夭面含笑意，扬唇笑得真实。
沈卿一颗心高高悬起，却听“……我和苍生，只能选一个，你要谁？”
沈卿：“……”
感觉自己期待了半天，都落了空。
小骗子事到临头，还在跟他演戏！
你，当然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
多想抱着她直接说出口，但他害怕一旦自己主动迈出这一步，桃夭下一秒又会转身逃跑。
“等陆清结婴，我去魔界找你，”沈卿抱着她，心中泛起一股苦涩。
“是你吗？”她抬手主动环上他的腰身，似乎在试探什么。
沈卿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是。
与你纠缠几生几世的人，从头到尾都是我。
“为什么在你身边我就会犯困呢？”桃夭缩在他怀里，轻声嘟囔了一句。
沈卿心头一喜，只在她眉心落下一吻：“秘密。”
只有秘密，才会勾得桃夭主动来挖。
她主动，他才有机会。
因为他一主动，她就会跑。
望着躺在自己怀中安详睡着的桃夭，沈卿不自觉回忆起从一开始桃夭在他身侧就会睡得安稳，下意识低声说：“为什么你只有在我身侧才能入眠，这个秘密，我也很好奇。”
或许弄懂这个原因，他跟桃夭之间的关系会一日千里！
峰内还有急事，桃夭还在熟睡，但沈卿只能抽身离开。
等他忙完回到无望峰，殿里已经没了桃夭的身影。
下意识会心慌，怕她再次不辞而别。
此前她不在的日子，他只得满世界找她，有时候思念极了，就回到缥缈宗照看那棵青果苗。
除了这粒果核，这无望殿里，桃夭什么也没留下。
沈卿坐在石桌旁，盯着青果累累的果树发呆，这些年将它养得白白胖胖，也不知道傻丫头刚刚有没有看见。
沈卿闲了一会儿，见日薄西山，转身去到厨房准备晚饭，但做好之后桃夭依旧不见回来，担心等她到家饭菜不再新鲜，沈卿又回厨房准备火锅。
“这么辣，你能行？”桃夭回屋看到一过翻腾的红油辣椒，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笑意。
“锅热得刚好，”平时吃得少，其实不太能吃，不过他身为元婴，这点难度自然不在话下。
饭饱之后，她突然开口说想要听他抚琴。
一曲结束，桃夭又突然提出想要这把千羲。
又来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无厘头的牵引感。
桃夭平时清心寡欲，又没有抚琴的爱好，断然不会贸然要他一柄长琴。
即使好奇，沈卿还是毅然决然地将千羲琴递给了她。
他正狐疑间，桃夭突然探手摊给他一罐透明的粉色沙子。
眼前这种材质，他在陆清的记忆里见过，叫做玻璃。
虽然不知道桃夭为什么突然递给他一罐小沙子，沈卿还是探手将它拿住。
还没取走，桃夭却突然阻止他，满眼笑意地说：“我反悔了……你替我寻个瓶子，给你一半。”
沈卿微愣，虽然不明白桃夭的用意，却还是抬手仿照着她的小罐子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
“收好，别弄丢了，”桃夭似乎若有所指。
桃夭走后，沈卿盯着手里的半瓶粉色沙子陷入沉思，她似乎心情很好，但他却不知道所为何事，这种感觉有点糟糕。
或许在陆清带来的记忆里会有答案。
不论如何，跟桃夭一人一半的感觉，真的挺好。
沈卿扬了扬唇，将粉罐子直接塞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