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雪微笑着，问：“那你觉得我会不会报复你？”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怕。就算你报复我，也会光明正大地报复。而且你想怎么报复我，我也都认了。”
顾凝珠说起这话，还带着些赌气的感觉。
顾凝雪起身，拿着那个记录各种去疤药注意事项的小册子。她在窗边坐下，拿着纸笔，写着什么。
顾凝珠不知道顾凝雪到底什么态度，她等了好久，顾凝雪也只是在写字，根本不理她。她狐疑地望着顾凝雪，嘟囔着：“顾凝雪，你倒是说话啊。”
“你还是喊我凝雪妹妹好听些。”顾凝雪拿起誊写好的纸张，吹了吹，吹干上面的墨迹，把它折好放进盒奁中。
顾凝雪皱着眉，没好气地喊了声“大嫂！”
“这些药是我从各处寻来的，还有些是我自己研制的。随便分了些给你，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项我给你写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用处，但是坚持用总会有些效果的。你相公送过来的那罐我没装进去，那是他给宝丫头用的，而且你相公下次一定会给你买，就不重复给你了。”顾凝雪将盒奁递给顾凝珠。
顾凝珠震惊地睁大了眼睛，问：“你竟然没打我嘴巴子？还给我药？”
顾凝雪垂着眼睛，目光落在盒奁上微微出神犹豫了片刻，说道：“纪靖阳这个人拧得很。你用这样的方法不能让他顿醒。除了让所有人尴尬难堪，只能让他继续拧
下去。”
顾凝珠不确定地问：“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顾凝雪没解释，只是说：“如果你真的为他好，那就在平日里其他方面对他体贴一些，他爱读书你便给他寻书，马球投壶斗鸡碰酒煮茶，能勾了一个人魂儿的事情多的是。”
顾凝珠愣愣地看着顾凝雪，又低头望着手里的盒奁，有些茫然地问：“其实我一直帮他找合适的良妾，可是他都不看……”
不由自主的，她竟是向顾凝雪寻求建议起来。
“如果你在一个地方摔得很惨，别人拼命一直拉着你走这条路让你克服呢？换条路走就是，人这一辈子又不是只有男女情事。能分散心思的事儿多着，更重要的事情也多。纪靖阳是个有才华的，将心思用在大志上更善。”
顾凝珠看向顾凝雪的目光有些复杂，她问：“你为什么要与我说这些？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这些药？因为纪靖阳吗？顾凝雪，你心里是不是还有他？”
“你不是说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吗？”顾凝雪笑了，却又转了话，“凝珠，送你的这些药全当是为了我们仅存的姐妹情谊。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顾凝珠感觉到了顾凝雪的警告，她手中的盒奁变得沉甸甸起来。她忽然明白，没有下一次了，若有下一次，顾凝雪不会再这样笑着温柔与她说话。
顾凝珠皱眉：“顾凝雪，你这人真讨厌。临了，高高在上地拿些恩情来堵我
。让我又气，又气不起来。还不如打我巴掌呢！”
顾凝雪已经不管这个女人了，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半干的长发。
顾凝珠走到门口，又回头望向顾凝雪，犹豫了好半天，还是问出来：“顾凝雪，若是大哥死了以后，你会不会再找纪靖阳在一起？”
“慎言。”顾凝雪道。
“我没胡说！纪靖阳分明就是在等你！你一定不知道，他现在留在府里就是因为能多看你一眼。他已经不要我和娘了，等大哥死了，他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顾凝雪梳理长发的动作慢下去。
“你说话呀！顾凝雪。”顾凝珠急着问。
“不会。”
“不骗人？”顾凝珠朝顾凝雪又走近了两步，步步紧逼，“这里没有别人，我也不会把你的话告诉别人，你告诉我实话，到底会不会？这世上不会再有人比纪靖阳对你更痴情的人！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你可知道他的手指是怎么断的？”
“不会。”顾凝雪从铜镜中对上顾凝珠的眼睛，也不想听她继续说着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相信。”顾凝珠摇头，“我不相信你的话，除非你告诉我理由。难道你爱上大哥了？等大哥死了，你也要为大哥守一辈子的寡？还是你害怕别人议论纷纷？”
顾凝雪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她说：“凝珠，你怎么还是不明白，所谓的以身相许海誓山盟并没有那么重要。并非再婚嫁就是对亡夫亡
妻的遗忘背叛，也并非鳏寡相守的感情就比前者深。未来之事不可知，若有一天纪靖凌真的不在了，我自是不敢承诺余生一定不再婚嫁。可我只能说即使我再婚嫁，再嫁之人也绝不可能是纪靖阳。何况纪靖凌现在身体很好，只是还有些虚弱，只需好好调养，他会长命百岁的。”
“为什么？”顾凝珠还是咬着不放。
“因为这世上男儿多的是。”
“你……你竟是歪理论！”顾凝珠转身往外走，刚迈出去，对上纪靖凌的脸，她尖叫了一声，手中的盒奁落了地，狠狠砸在她的脚上。
顾凝雪心里“咯噔”一声，起身走到纪靖凌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纪靖凌的神色，挽起他的胳膊，温柔了声音：“怎么又回来了？”
听了顾凝雪忽然放软放柔的声音，顾凝珠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她捡起地上的盒奁，小声喊了声“大哥”。
纪靖凌瞥向顾凝珠，顾凝雪在纪靖凌开口前先说：“既然拿了东西，赶紧走吧。”
顾凝珠抱紧盒奁低着头匆匆往外走。
纪靖凌走进屋中，打开衣橱的门，在里面翻找着什么。
顾凝雪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实在是她不知道纪靖凌在外门立了多久，又听见了多少。她跟到纪靖凌身边，诚恳地问出来：“你听见了多少？或许你听了一半，有话想问我？我都可以给你解释的。”
纪靖凌瞥了她一眼，将两套襦装扔到她怀里，说：“
就拿这两套，其余的不必要了。”
“什么？”顾凝雪茫然地望着他。
“搬家啊。动作快点，马车在外面等着。”
“你骗人的，不是去杀人解闷的？”顾凝雪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纪靖凌出去了一会儿，把搬家这么麻烦的事情全安排好了？
纪靖凌笑了，说：“顾凝雪，我杀人很贵的。”
“你是说真的？我们现在就走？现在？”顾凝雪又惊又喜。如果能搬走，即使是住农家小院也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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