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兰从床上摔到了地上,却完全顾不上自己,一把抓紧了凌少乾的手焦急开了口:

  “阿乾,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刚才她倒在床上眼是合上了,可是根本就睡得不安稳,精神和身体明明都是累极了,脑子里却乱糟糟地想东想西就是停不下来。

  先前凌少乾说起菜市场的时候声音扬高了点,李心兰的大脑潜意识地就抓住了这个字眼。

  菜市场,菜市场

  好像有谁也说过菜市场,但是不是阿乾,是谁呢声音有些低,恍惚又有几分耳熟

  李心兰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仿佛自己又回到了两个小时前

  她被人死死拧着,撕扯衣服,小楠在高声呼救,然后声音嘎然而止。

  抓着她的其中一个人把她狠狠一推,她“咚”地撞在了墙上,头又痛又晕,却因为被套着麻袋,什么也看不见。

  脚步声飞快远去,那几个人凑在了一起,有人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李心兰抓着凌少乾的手一鼓劲站了起来:“阿乾,我想起来了那几个人跑的时候,有个人说了一句往菜市场那边走”

  果然是菜市场那边

  何东扬瞪大了眼看向凌少乾:“凌哥,我们赶紧过去”

  凌少乾点了点头:“东扬,你去二楼叫人上来照看婶子,我们现在马上赶过去”

  “等等”

  李心兰死死拽住了凌少乾的衣袖,“那个人的声音我有点耳熟,像是c像是”

  都这时候了,如果弄错了,大不了她回头去给对方赔礼道歉,让她赔钱下跪都行

  李心兰毫不犹豫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像是清河街派出所一个民警王绍发的声音”

  “王绍发”何东扬愣了一下,“就是跑过来缠了你几回的那个王绍发”

  李心兰满心愧疚,却是用力点了点头:“对,就是他,我听着声音就像他的”

  刚才她迷迷糊糊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浮现出当时的场景时,所有的感官竟格外灵敏分明。

  原本是当时并没有听清的话,在半梦半醒间仿佛在一遍遍的重放,渐渐地格外清晰起来。

  “走”

  “往菜走”

  “往菜市场那边走”

  李心兰终于听清了那句话,一个激动懵懵冲冲地竟从床上摔了下来。

  可就算摔断她的腿,让她一辈子站不起来,她也觉得值

  “阿乾,我听着那声音好像是王绍发的,我们就算这趟冤枉了他,回头婶子给他下跪赔礼都行”

  “婶,我马上去找谢承刚,”凌少乾眼中闪过一抹凶戾,“宁可杀错,不可放过,要真是他”

  王绍发也被分了一个守路口的活儿。

  上面头头一发话,清河街派出所除了几个干内勤的女同志,其他的人全部撒出来了,守路口的守路口,盘查的盘查。

  这大热的天,王绍发嫌盘查说得口水干,就抢了个守路口的活,还特意找了一片树荫,也不知道跟谁家借了个小马扎坐在那里,还借了把蒲扇用力扇着。

  谢承刚带着人找到他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么一副打酱油磨洋工的样子。

  对这个王绍发,谢承刚打心底一直就有些看不起,工作从来出工不出力不说,人也邋遢猥琐。

  瞧着李大姐家里过得好了,没脸没皮地就浑缠上去了,连他都拦下了好几次

  该不会是弄不到手就恼羞成怒

  这么一想,王绍发还真的有作案动机。

  谢承刚跟和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刑侦队的同事提前打了招呼。

  几个刑侦队的虽然觉得大家都是一个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玩这一手不好。

  可是耐不住谢承刚有个管公安的爹,含含糊糊的也就答应了。

  所以谢承刚一个照面冲到王绍发跟前,直接就爆喝了一声:“王绍发,你的事发了”

  王绍发扯着蒲扇正扇得起劲呢,被谢承刚突然这一生给喊懵了,一颗心泼啦啦剧烈跳了起来。

  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王绍发虽然在派出所工作,并不是经过专业反刑侦训练的,被谢承刚当头这一喝,自然跟普通人的反应一样,心虚得结结巴巴起来:

  “小c小谢,你c你什么意思”

  谢承刚一看他那反应就觉得有戏,立马就补上了一句:“你儿子都交代了,你就别想再负隅顽抗”

  来之前这一路上,谢承刚也是仔细想过

  了的。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李大姐说有两个人抓着她,安幼楠又被第三个人砸晕了。

  大胆假设一下,这不正好跟王绍发父子三人对得上

  大胆假设完,就该小心求证了。

  谢承刚现在可没有那个国时间去小心求证,直接就把他从一个老刑侦那里学来的套路用上了。

  这人心隔肚皮的,管得住自己咬死不承认,还能管得住同伙不承认

  这一下当头棒喝,唬得王绍发脸色煞白,身子一晃,连带着屁股下面坐的小马扎一起都翻到了地上。

  别管套路老不老,好用就行。

  几个刑侦队的同志一看,哟,这还真是一诈一个准儿,瞧这反应,明明白白就是有情况呀

  大家一拥而上,立马把王绍发给摁住了,赶紧又去通知队里的其他同事,把王绍发的两个儿子,王金章和王富光全都抓了过来。

  大儿子王金章上午在机械厂上班就魂不守舍的,一看到公安找过来,就吓得浑身打哆嗦。

  等一押到审讯室,不用人开口,王金章先把什么都交代了:

  “不是我,我也是没办法呀,我爸他非要我们这么做,不然就不给我娶媳妇

  那个拖油瓶,不不,那个小姑娘也是我爸拿砖头敲的,没死,我爸探过她气儿了,真没死,就是晕过去了

  我们就是闹一下,唱个双簧而已,真的没有别的心思,绝对没打算害人呀

  啊人不见了这真不关我们的事,天地良心,我发誓这绝对不是我们做的”

  本来还以为有了眉目,没想到线索在这儿又断了。

  审讯室外面,谢承刚黑着一张脸,听着几路传回来的消息,狠狠抓了一把头发,跑出去找凌少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