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少乾虽然心里很不情愿让安幼楠和何东扬一起走,但是想到刚才安幼楠已经累得打盹儿了,还是转回头看向安幼楠:

  “小楠,你和魏婶她们一起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高叔轮流换班守着就行了。”

  安幼楠摇了摇头:“我留在这儿,有些护理不方便你们来做,我可以给护士打个下手。”

  这倒是实话。

  李心兰还挂着尿袋呢,身下还垫着褥子,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张的,但是肚子上有刀口不能乱动,确实需要个人手帮着护士做些卫生清理的事。

  魏敏赞许地点点头:“那行,小楠,你就先留在这里守着,等我中午过来换班给你们送饭过来。”

  安幼楠赶紧摆手:“魏婶,到时候你人过来换班就行了,不用送什么饭了。

  我妈动完手术后要肠道排气了才能够进食流食,我们几个人就不用那么多讲究了,随便在外面买点儿东西吃就够了。”

  虽说家里自己做的饭菜更加卫生一些,可是魏敏要带三个人的饭菜过来,肯定休息不了多久就得起床去买菜做饭,然后再装盒给他们提过来。

  这大热的天,哪一项都是比较累人的事,他们讲究也不用讲究这么几天,自然是怎么方便不累就怎么来才好。

  见安幼楠坚持,魏敏想想就点头答应了,等走出了医院大门,才看着儿子惋惜地叹了口气:

  “小楠最是个通情知理的,自己又立得起来,这样的姑娘,嫁给谁就是给谁带福气。

  我瞧着少乾对小楠不一般,小楠好像也”

  魏敏剩下的话没说出来;但是不用她说出来,何东扬也知道她想说什么。

  “小楠现在还年轻,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轻轻抿了抿嘴,何东扬挽住了母亲的手,岔开了这个让他心头发沉的话题,转而换了个轻松的,

  “李姨这回生了儿子,我看高叔可高兴坏了;给李姨抱被子上来那会儿简直蹿得比兔子还快,电梯都还没上来,他倒是先上来了。”

  魏敏笑着叹了口气:“不是因为生儿子,如果你李姨生的是女儿,你高叔也一样高兴。

  他当初被那个王淑琴骗了那么些年,说他一个大男人没有生育能力,心里肯定也是憋死了的。

  跟你李姨两个人看对了眼,成了家,就找到了幸福,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肯定这辈子都觉得圆满了”

  何东扬能理解高成功的这种心情,回想起当初在永吉县的事,忍不住一阵慨叹:

  “当时王淑琴那些人,还买通小流氓来羞辱李姨呢,真是让人恶心。

  幸好我们搬家了,不用再看到这些渣人影响心情”

  魏敏嗤地笑了一声:“那个心毒的女人,要是再看到她,我就把心兰她宝宝的尿片糊到她脸上去,好好感谢她的成人之美!”

  娘儿俩正说着,一辆救护车一路急急鸣着笛,飞快地驶进了医院。

  听到动静的急诊科护士小跑出来迎上:“病人是什么情况?”

  救护车的跟车医护人员一边把担架拉出来,一边答话:“初步判断可能是胃出血引起的昏迷,具体还要看检查”

  一行人急匆匆地推着担架,很快就跑进医院去了。

  医院这个地方,每天都有生老病死,这个时候拉进来一个病人,实在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魏敏和何东扬自然谁也不会注意这些闲事,很快就离开了医院的大门。

  急诊室里,匆匆赶过来的医生一边检查着病人的情况,一边照常例询问随行过来的一个年轻女孩:

  “病人叫什么名字,多大年纪,是做什么工作的,以前有过什么病史,你是病人的什么人?”

  年轻女孩有些紧张地小声答了:“她叫王淑琴,年纪大概是四十来岁吧,跟我是住在一个宿舍的工友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今天下了夜班,她就说不舒服先去宿舍睡了

  我们也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我之前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到她晕倒在厕所门口了

  我看王姐脸色不对,吓得赶紧打了120,然后你们就来了”

  几个医护对视了一眼,刚才接人进来的护士先开了口:“她这情况肯定要住院,麻烦先把住院费的押金先交了——”

  护士话还没说完,年轻姑娘就急得连乡音都喊出来了:“我跟她只是工友而已!

  而且一发工资除了留几块钱零用,其余的钱我都寄回家里了,我没钱给她交什么住院费押金啊!”

  过来羊城深市的打工仔打工妹们很多都是这种情况,因为家里太穷,所以他们一发工资,大部分都会寄回家去。

  而且这年轻姑娘跟病人连亲戚朋友都不是,只是工友而已。

  工厂里一个宿舍不可能只住两个人,其他人都没有出头,只有这个年轻姑娘打了120,还跟着车过来,估计大家都心知肚明跟过来就要面对的问题。

  年轻姑娘是人老实,心也善,这才陪着工友一起过来了;他们叫不能摁着老实人来吃亏垫这个钱吧?

  说老实话,在医院里医护人员都看得多了,情况紧急时先垫钱出来的,后来想把自己的钱拿回来,简直跟当孙子一样

  几个医护顿时为了难,面面相觑了片刻,护士试探着问了问:“那她总有亲戚吧?你可以联系到她亲戚吗?”

  “亲戚”年轻姑娘仔细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她好像有个弟弟!

  以前她还跟她弟弟打过电话,不过她弟弟不在羊城,好像还是在她老家。”

  有亲戚就好!

  护士松了一口气:“能找到她弟弟的电话吗?”

  年轻姑娘咬了咬嘴唇:“我试试问一下。”

  她记得王淑琴在抽屉里放的有个小本本,还经常会把小本本拿出来,记上发了多少工资,开销了多少,也许上面还记得有王淑琴弟弟的电话呢?

  护士大度地让年轻姑娘就用急诊室的电话打回了厂里,几番辗转,总算找到了宿舍里另外的工友。

  万幸的是,工友们找到王淑琴压在枕头下的钥匙,打开了她的抽屉,而那本小本本的第一页,就记着一个“王崇华”的名字,和一个渝省的电话号码。

  这个“王崇华”多半应该就是王淑琴的弟弟了。

  年轻姑娘赶紧照着记下来的电话号码打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