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江晟心里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不顾地面肮脏，微笑着在张云鹤对面盘坐了下来，问道，“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张云鹤告诉他，因为自己连续推出数把宝剑，导致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前日在一次购买海德拉巴矿石时，被人偷偷盯上，这种高纯度铁矿的秘密也随之泄露了出去。
这才几日的工夫，全城的铁匠铺，都已知道他炼出的宝剑是以海德拉巴矿石为原料，于是纷纷抢购，如今不但海德拉巴矿石的价钱疯涨，甚至一度出现了供不应求的局面，哪怕他提价购买，抢到的矿石也远远不够维持铁匠铺的日常打造所需。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呢！”
江晟轻描淡写道，“既然海德拉巴矿石价格飙升，那若我所料不差，普通铁矿石的价钱应当跌落下来了？”
“这……张某倒是没注意。”张云鹤止住悲声，怔怔道。
江晟淡淡地一挥手：“去问。”
“好的。”
张云鹤连忙去问，但不用等他回报，江晟也能猜到结果。
即使是那些大型铁匠铺，他们的资金也是有限的，把相当一部分钱花在了海德拉巴矿石上的结果，就是市面上普通铁矿的价格，自然会相应下跌，这是最简单的经济学原理。
果然没过多久，张云鹤就匆匆赶了回来，可还不等他说出自己询问的结果，江晟已经摆摆手，斩钉截铁道：“从今天起，暂停西域雪花镔铁刀剑的打造，你把精力重新集中到普通刀剑的打造上来！”
“啊？”
张云鹤被江晟的决定弄得大吃一惊，下意识反问道，“那咱们这些日子打下的大好名声，莫非就要拱手让出吗？”
“什么叫拱手让出？”
江晟看了他一眼，道，“名声是你打下的，那只要你不刻意败掉，那就永远是你的，谁也抢不走。这是能让出去的东西吗？”
“可是，海德拉巴矿石的秘密已经让其他铁匠铺知晓了，他们依样画葫芦，说不定很快也能打造出雪花镔铁兵刃，到那个时候，我们的优势可就荡然无存了啊！”张云鹤纠结道。
“哈哈哈……”
江晟闻言，发出爽朗地大笑，倒是把张云鹤给笑懵了。
“这……莫非张某说得不对么？”
“你啊，就是太想当然了。”
江晟抓起旁边放着的一块海德拉巴矿石掂了掂，又随手扔给张云鹤。
后者一把接在手里，还在猜测江晟的用意，就听他问道：“现在这块海德拉巴矿石给你，你能用它打出一把雪花镔铁刀剑吗？”
张云鹤本能地就想说自己可以，但话到嘴边，却猛地顿住了！
因为他错愕地发现，如果江晟不插手，自己还真就未必做得到！
炼制乌兹钢刀剑三大难关，其一自然是海德拉巴矿石这种独特的原料。
没有海德拉巴矿石，就造不出乌兹钢。
后世炼钢工业那么发达，但乌兹钢刀剑还是成为绝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原产地的矿脉被挖空了。
不过这个秘密现在已经被泄露了出去，称不上什么秘密了。
但要生产出一把好的乌兹钢刀剑，却绝不仅仅是拥有海德拉巴矿石就够了的，无论是毛竹和毛栗以及碳粉的配比秘方，还是控制炉温的火候，这都是至关重要的步骤。
如果说对于控制炉温这一步张云鹤还有几分心得的话，那在调配辅料上，他却是毫无把握——哪怕江晟从来没有对他藏私的意思，甚至都是大大方方当着他的面调配的——但只要江晟不亲口把配方的比例说出来，他就不算真正学会。
因为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的！
“现在明白了么？”
江晟淡淡的笑容里透露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自信，“你就放心按照我说的做，我可以向你保证，至少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西域雪花镔铁刀剑，都将是你张家铁匠铺的特产，只要我不点头，那就没人能抢得走！”
“是！”张云鹤兴奋地点点头，招呼着自家婆娘出去买普通铁矿石去了。
铁匠铺里，只剩下江晟宠爱地摸着小鸦九的头顶，嘴角笑容越来越明朗。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海德拉巴矿石的秘密一直隐藏下去。
毕竟谁都不傻，就张云鹤这水平，拿出一把西域雪花镔铁剑，还能推说是运气好，但你一把接一把地放出来，就算是白痴都能猜到你肯定是掌握了什么秘诀了啊！
随之而来的打探和暗战，都是必不可少的。
张云鹤在完全没防备的情况下把秘密泄露出去，反倒是江晟预计中最好的一种情况了，因为这样才显得真实，才能让其他铁匠铺毫无怀疑地投入大量资金去采购海德拉巴矿石。
“想要吃透海德拉巴矿石的秘密，这绝不是朝夕之功，在这段时间里，各大铁匠铺因为精力被分散而空出来的普通铁器市场，就由张家铁匠铺来占据了！”
江晟冷冷一笑，想道，“就是不知道那些大铁匠铺的能工巧匠们发现自己消耗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却始终无法还原出乌兹钢武器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呵呵，抢，多抢一点，你们现在吃得再凶，最终都得给江某吐出来……不过，那时候跟现在可就是两个价钱了！”
在他的盘算之中，各大铁匠铺这个暗亏，却是吃定了！
现在有多贪婪，未来就注定有多痛苦！
当他们最终确认自己即使拥有了海德拉巴矿石也打造不出乌兹钢刀剑之后，尽快转手回笼资金将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偏偏到那时，会接手他们矿石的人，就只有掌握了乌兹钢兵刃锻造技术的张家铁匠铺和它背后的江晟。
在赢家通吃的垄断经营下，这批矿石的价钱，会被砍到多廉价可想而知。
江晟甚至只需甩出一句“爱卖不卖”，就能把珍贵的海德拉巴矿石直接砍成白菜价！
当然，在最后放弃挣扎之前，各大铁匠铺肯定还会试一试别的手段。
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晟有信心对方的任何手段都无法阻挡自己成为最后的收割者！
这，就是掌握了核心技术的重要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