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
俺答带着自己精锐骑兵部队从西南方向，往东北进攻。
本来俺答的想法当中，冲阵的骑兵部队，应该能够乱了周尚文的阵型。以往蒙古骑兵在野外和大明朝的部队碰到，都是利用骑兵的机动能力，乱了对手阵型。大明朝的步兵碰到了蒙古骑兵，很难不乱阵脚。
大明朝的军队，已经很多年没有在野战当中和蒙古骑兵硬碰硬。大明朝这些年主要是依城防守，目的只是打退蒙古骑兵。就算是有过一些野战，但都是小规模的。
明朝这边一些胆大的武将，带着比较少的精锐部队，袭击蒙古小部队。很少在几千骑兵面前，还跟人打野战的。虽然周尚文在西北名气不小，甚至号称是“飞将军”。但俺答不认为在两千骑兵的冲击之下，周尚文的步兵部队还能够保持稳定的阵型。
可是俺答发现自己估计错了。
周尚文的部队阵型丝毫未乱。
俺答已经是看到了周尚文部队，在前面摆上了战车。这是专门为了克制骑兵使用的。不过俺答既然带兵来了，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是一样，但也没有气馁。
骑兵因为机动能力强，可以围绕着步兵。
用跑动，寻找对方的漏洞。只要对方露出一点点的漏洞，骑兵就可以插进去，把对方的阵型彻底紊乱。任何步兵部队，防守都不可能是完全没有漏洞。只是高明的指挥官，可以不停的堵住漏洞。但就算是再高明的指挥官，堵住漏洞的速度，也比不过骑兵的机动速度。
因此俺答继续带着骑兵冲过来。
只是慢慢的减速，观察明军中军部队。虽然正面有战车，但其他地方并没有战车。
这就是机会。
周尚文看到了俺答率领的部队，明白这才是蒙古骑兵主力。因为他们在奔跑当中看起来阵型散乱，但跑动却井然有序。周尚文明白这支部队不是真的阵型散乱，而是为了避免遭受强弓、强弩密集型打击。
而且当俺答下命令减速，整个骑兵部队都迅速的接受命令。部队同时慢慢的减速，却没有发生冲撞，践踏。
这样的部队才是训练有素的精锐。
周尚文经验丰富，一看就知道俺答到底在想什么。俺答虽然是蒙古部落当中非常出色的人才，但毕竟还年轻，今年才十八岁。其实并没有多少带兵打仗的经验。之前年纪小，虽然上过战场，但都是跟着自己老爹和哥哥，并没有独立带兵打过仗。这一次算是俺答第一次带兵打仗。
心思都被周尚文摸到了。
周尚文知道，这支部队下一步必然是围绕着中军部队。避开摆在前面的战车障碍。周尚文目测这支部队的距离，对旁边的人问道：“射程可达到？”
“绰绰有余了。”
“好。”
周尚文大喜。
立马道：“听我命令，分两组开炮。”
“是。”
“开炮——”
“砰——”
“砰砰——”
此次带出来的火炮，大部分都是重量二三百斤的火炮。
不能算是最大的火炮。
那些重量在五六百斤，甚至是上千斤的火炮，都在城墙上。当然也有一些部队可以带走的五六百斤火炮，但时间上来不及。所以周尚文此次出征，并没有带着那些“重炮”。不过二三百斤的火炮重量也不轻，因此中军部队带了不少牛马，就是为了拉这些火炮的。
还有就是大量的炮弹。
周尚文此次总共带出来了八十多门炮。
其实不算很多。
但一次性打出四十门火炮，动静还是很大的。虽然这个年代的炮弹不是后世那种开花弹，主要是实心弹。但不要小看这种实心弹。
二三百斤重的火炮，实心弹打出去，冲击力非常强悍。一颗炮弹如果正好打到了目标，整个一排骑兵都挡不住这样几十斤的炮弹冲击力。炮弹的重量，加上炮弹的速度，战争当中对手根本挡不住。这些实心弹，甚至是用于攻城的，可以想象实心弹的冲击力。
而且现在的炮弹，有些是里面有几十上百个小石子，然后用大石子压住，弄成一个炮弹。打出去之后杀伤力就会增加。虎蹲炮就是这类型的火炮。
当然不是说现在的火炮就没有开花弹。
而是开花弹射程比不上实心弹。开花弹只有在比较近的情况之下，才能够使用。而且开花弹危险，火炮非常容易炸膛。所以对方在一公里以外的地方，实心弹是最好用的。
几十斤的炮弹飞过来，而且是一次性四十多个炮弹。这些实心弹有的砸在地上，因为巨大的动能，还能够跳起来砸人。只要被砸了，非死即伤。
这个年代被这样的实心弹伤了，大部分都是半残的。而且很难治疗。一颗炮弹如果真的落到了人比较多的地方，直接杀伤十多个人都不是不可能的。
“嘶——”
“嘶嘶嘶——”
俺答率领的骑兵部队瞬间出现一丝的慌乱。
俺答这些部队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骑兵，打过很多惨烈的战争。本来不应该发生这种慌乱的情况。可是这一次是真的出现了慌乱，是因为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碰到如此多的火炮攻击。
蒙古部队攻城的时候，骑兵都是不会参战的。因为骑兵是不可能攻城。
而且也只有在攻城的时候，蒙古部队才能够碰到大明朝的火炮。可是现在明明是野战，竟然碰到了大明朝的火炮。先是一波四十门火炮攻击，然后很快又是一波四十多门火炮攻击。
虽然是实心弹，但杀伤力真的很强。
不管是人，还是马，只要砸中了，就要退出战争。
马匹受惊了。
有些马疯狂的往前跑，有些马则是往外跑，甚至有些马不敢往前走。一瞬间整个阵型都拉开。周尚文看到这支骑兵部队乱了起来，继续指挥火炮部队进攻。
火炮射速是有些慢。
但经过佛郎机炮的研究之后，现在大明朝兵器局生产的火炮射速比原来快了很多。在工艺技术上，现在的中国比欧洲国家还要出色，还有经验。同样的火炮技术，经过中国的工匠进行改造之后，性能比原来的佛郎机炮还要出色。
应该说在“术”这方面，现在的大明朝是真的很厉害，在世界上都是处于领先地位。
这些火炮连续发炮，完全打蒙了俺答。俺答想要控制部队，却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控制不住了。前面的一些骑兵部队，竟然是越跑越快。
“火枪，第一队上前。”
“射——”
“第二队上前。”
“射——”
“第三队上前。”
“射——”
看到已经散开的俺达骑兵部队，周尚文这边的部队自信心大增。
在野战当中，大明朝部队面对蒙古部队并没有多少优势。特别是土木堡之变之后，这种野战真的没有多少优势。所以大明朝的部队，已经很多年没有真正打过大的野战。但今天却占据了上风。
原来那些来去如风，万马奔跑的蒙古骑兵，也有被打散的时候。
因此火枪队，也是按照平时的训练一样。很是从容的，一队接着一队进行射击。
“砰——”
“砰砰——”
目前火枪的威力，甚至都比不上强弓。
强弓从射程上、威力上，都超过了火枪。但火枪的优势是，强弓根本比不上的。那就是培养一个强弓手，不知道要训练多少时间。而且合格的强弓手，是非常难得的。甚至有些人培养一年两年，都不一定是一个合格的强弓手。
但火枪手不一样。
训练远比强弓手容易很多。
可以这么说。要不是因为火器部队装备起来太贵，要不然一般军人只要训练三个月，都能够成为合格的火枪手。也就是说，普通军人都可以成为合格的火枪手。可以大规模的武装火器，大规模的培养火枪手。这就是火器最大的优势。
在火器威力还不足的情况之下，火器能够代替冷兵器，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周尚文训练的这些火枪手就是如此。他们都是普通人，不像是强弓手，都是军队当中的佼佼者才能够胜任。普通的军人，却能够非常熟练的使用火枪。
蒙古骑兵，跑到前面之后，也开始骑射。
但这个并不容易。
就算蒙古人是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但想要在告诉奔跑当中骑射，那也是相当困难。
虽然也给明军带来了伤亡，但面对火枪，俺答身边的骑兵部队伤亡迅速增加。三千人的火枪部队，分三队轮着打枪。骑兵部队哪里能够承受得住。
死伤严重。
俺答只能是放弃一些人，带着最核心主力的部队，要绕过火枪部队所在地。俺答已经是发现了这支部队的不同，和以往见过的部队都不一样。
不过俺答不相信，周尚文率领的中军部队就没有漏洞。
“三队撤出，防御南面。”
“是。”
压力增加。
蒙古骑兵靠着机动能力，围着周尚文，找中军部队的漏洞。周尚文需要不停的调整阵型，才能够保证减少漏洞。不过这是不可能长久的。
时间一长，漏洞必然会出现。
周尚文心里也是很着急。
中军部队带着过来的骑兵部队，已经是处于下风。周尚文训练的骑兵部队，只有不到一年时间，和蒙古这些长在马背上的民族是有天然优势的。
交战之后，伤亡迅速增加。
开始节节败退。
蒙古骑兵分散几路，配合深受打击的俺达主力骑兵部队，不停的打击中军部队。到了这个时候，原来的强弓手，都已经是换了兵器，开始阻挡蒙古骑兵的冲击。
周尚文脸色越来越凝重。
“挺住，挺住。”
蒙古骑兵已经开始攻入中军部队当中。
周尚文亲自披挂上阵，周尚文的亲兵也跟着周尚文，哪里有漏洞，就去堵住哪里。周尚文心中有一些后悔，自己这一次大意了。
没想到对方被自己的火器部队打了个措手不及，但还是没有崩溃。本来周尚文以为自己大规模使用火炮和火枪，蒙古骑兵部队会慌乱之下崩溃。
一支部队只要崩溃，那么就非常容易打击。
可是俺答率领的骑兵部队，真的是土默特部落里面精锐中的精锐。伤亡那么大，部队还没有崩溃。
还在疯狂的攻击自己。
周尚文知道现在这个情况，部队绝对不能乱了。一旦部队乱了，或者撤退，那么整个部队立马就会溃散。到时候就是给蒙古骑兵收割人头。
土木堡之变，大明军队惨败。就是因为部队撤退，被蒙古骑兵追上来，整个部队溃散。一支部队只要溃散，在骑兵面前就是靶子。
一定要顶住。
但整个部队还是在慢慢的变乱。周尚文带来的这些部队，虽然也都是打过仗的老兵，但这么惨烈的野战还是第一次。随着伤亡的增加，部队不可避免的开始出现问题。
“哒哒哒——”
“呜呜呜——”
在周尚文心里越来越紧张的时候，北面响起了部队的号角声。
“将军，王副将的骑兵到了。”
“王义到了。”
周尚文激动的抬头看向了北面。
周尚文布置任务的时候，就告诉过王义，只要看到信号，就立马派遣一半骑兵南下支援。果然这个部署有了奇效，在目前最困难的时候，副将王义率领一千骑兵来到了战场。
周尚文心里大喜。
王义来的正是时候。
“告诉王副将，迅速围剿北面的蒙古骑兵。”
“是。”
“呜呜呜——”
又有号角声从南面响起。
是明军的号角声，周尚文看了过去。发现上面写了大大的“刘”字，周尚文知道这是刘天和的旗帜。周尚文没想到刘天和亲自带兵出战。
人数不多，是留在里面的大约千人的骑兵部队，刘天和亲自带着这些骑兵，过来增援周尚文。加上王义的骑兵，总共2000来人的骑兵部队加入战场，周尚文心里大定。蒙古骑兵自身伤亡也很大，能够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这支部队是土默特最精锐的部队。是俺答最器重的亲兵部队。可是现在有生力军加入，周尚文才不相信蒙古骑兵还能够挡得住。
因此高举右手，大喊道：“将士们，援军已到。随我一起斩杀敌人。杀——”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