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云霁瑶准备的菜单有黄金烤肉、麻辣小龙虾、爆炒鸡丁等等。
全都是些色泽金黄，看上去又麻又辣让人很有食欲的那一类。
食客的菜和赵措清汤寡水的肉糜汤一比，他就越发没有食欲了。
云霁瑶的厨艺再怎么好，也不可能鬼斧神工地把药都炖出十三香的味道来。
赵措本就是装的，一遍看着别的食客津津有味地拨着龙虾壳，一面低头吃着那不怎么好吃的肉糜汤，直蹙眉头。
自己演的苦肉计，流着泪也得把它演完啊。
一般来说，银杏儿小院的人吃饭，都是在食客接待结束之后。
伙食呢，都是安排灶房里剩下的那些菜。
今日墨团团扯经，“娘亲，我饿了，我也要吃麻辣小龙虾。”
云霁瑶见麻辣小龙虾受欢迎，怕不够食客吃的，就对他说：“团团怪，娘亲明日再给你弄好不好？”
他出人意料地倔，“不行，我就要现在吃。”
云霁瑶不得已用盘子给他乗了一小盘，叮嘱他：“慢点吃。”
墨团团不在灶房里吃，端着小龙虾就去了外面。
云霁瑶心想，他再外面吃也好，食客们或许会觉得，店家自己家小孩都在吃，肯定是安全放心的。
她就没有阻止他。
墨团团端着小龙虾，径直走到赵措的那张桌子上坐下。
他拨开一只，用力吮吸虾头里的汤汁，然后口中念念有词：“虾黄好多哦，鲜！”
赵措本就掉口水，经墨团团这么一诱惑，更加
忍不住。
怕自己把持不住破功，他将头扭向一边，根本不去看他碗里的龙虾。
墨团团见他这幅样子，笑着向靠近他的位置又挪了一步。
他一边吧唧嘴，一边吮指头。
“娘亲做的小龙虾怎么能这么好吃，好多种香味混合在一起，还有话梅的甜鲜味。哇，美味。”在赵措那个时代，城市里有家叫做霸王虾的龙虾馆。
他们家的虾远近闻名，很多外地食客不远千里打飞滴过来吃。
较之其他虾馆，霸王虾最大的特点是味道除了香还有回甘。
赵措因为喜欢吃这家虾，花了好几百万直接把这家虾馆盘了下来。
后来研究发现，这家虾与别家最为不同的配料就是多了一味话梅。
话梅不仅能将虾的味道彻底激发出来，还能让人吃完之后口齿回甘，回味无穷。
霁瑶的虾里居然加了话梅？
赵措的口水不受控地滴答下来，落到了他那寡淡的药汤里。
墨团团抬眼瞄了瞄他，压低嗓门问他：“想不想吃？”
废话，当然想了，做梦都想，但是他刚说完他脊柱伤了，只能喝汤。现再就去吃这些麻辣食物，不妥吧。墨团团一手捂着嘴，小声同他说：“我可以给你吃，而且绝对不告诉娘亲。”赵措眼前一亮。
“真的？”
墨团团伸出手来，在他面前捻了捻，就是那种找人索要的姿势。赵措当即明白，一锭五十两的大银子随即放了过去。
墨团团拿在嘴里咬了一口，
嗯，货真价实。
他同赵措道：“五十两，只能吃两只。这一盘的话，有差不多二十只，我给你打个折，你给我三百两好了。”三百两！
靠。
赵措差点没喷血，墨团团怕是云霁瑶跟土匪生出来的。
不过转念又一想。
钱给了她的儿子，她以后也是他的，转来转去，其实都是左边口袋进右边口袋出的事。
终归还是他们家的。
因此，他毫不犹豫地掏出三章百两银票，递给墨团团。
一手交钱一手交吃的。
当他拿到那份虾的时候，激动地简直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拨开一只放进嘴里。
天啊！
久违的味道，未免也太美好了吧。
香味以及回甜味在舌尖久久萦绕不去，那种感觉，就像是初恋的亲吻，甜蜜又火辣。
他留恋往返，一口气就吃掉十来个。
殊不知，在他大快朵颐的时候，墨团团已经悄悄溜进了灶房。
他什么话也没说，拉着云霁瑶的手就往外走。
云霁瑶还纳闷呢，墨团团拉她出去干什么。
当看见赵措手脚麻利地拨着小龙虾的时候，瞬间就什么都明白了。
“咳咳！”
她咳嗽一声，赵措错愕地抬起头。
偷吃被人逮了个正着的气氛，就是这么尴尬。
“我……我……那个，一时嘴馋，没忍住。”他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墨团团在旁边捂嘴大笑。
他白了墨团团一眼，死孩子，又坏他好事。
云霁瑶：“赵爷，我看您剥虾的动作蛮流畅的，
你这身子骨应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
赵措这才想起来吆喝：“哟，还是痛。”
他一手扶着腰部，一边假声吆喝。
由于剥虾没洗手，红色的辣油全浸到了白色的绷带上。
云霁瑶看了眼他腰间的绷带，说：“赵爷，您的绷带脏了，我给你换一块吧。”
说完，她就转身进去拿绷带了。
赵措来不及阻止，心里暗暗发愁，这次怕是要穿帮。
墨团团笑得直不起身子：“你装啊，你继续装啊。”
赵措气氛道：“拿了我的钱，说话不算话，你知不知道小孩子说谎，是要被狼吃的。”
墨团团朝他做了个鬼脸，满不在乎地说：“我可没说谎，我跟娘亲什么话都没说，是她自己看见的。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弄虚作假。”
“不过。”墨团团话锋一转：“我可以帮你圖回去。”
赵措喜出望外：“真的？”
“嗯！”墨团团重重点头，两个指头又捻了起来。
赵措知趣地递过去二百两银票：“够了吧？”
墨团团瘪嘴：“差点意思。”
赵措又补了两百两递过去。
墨团团将票子拿在手上散了散，“这还差不多。”
不多会，云霁瑶拿着白绷带，出来了。
墨团团朝着赵措递了个眼色，然后对云霁瑶说：“娘亲，赵爷他是个男的，你是个女的，你又不是大夫，给他换绷带不合适吧？”
云霁瑶想想也是：“那我去找二毛给他换吧。”
墨团团：“二毛叔叔还在劈柴
呢，干脆我来帮他弄吧。”
云霁瑶：“也好！”
片刻之后，墨团团搀扶着赵措一步一顿地去了他自己房间。
他将他腰上的绷带取下，换上新的。
“哎哟。”
赵措叫出声，额头上的冷汗款款往下掉。
“团团，你轻点！”
腰部发出撕裂般的响声，骨头像是碎裂了一般的剧痛。
他被勒得险些踹不上气来。
他那里能想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力气能这么大。
墨团团道：“我这是帮你看起来更逼真一些，就你那样装，迟早露馅。”
“那你下手也太狠了些。”赵措憋着劲，说话都困难了。
“那你是没见过更狠的。我跟你说，你要继续揶揄我娘亲，等我爹回来了，你这肋骨估计要变成真断。”墨团团煞有介事地说。
赵措扭头道：“你亲爹又没我有钱。我跟你说，谁是亲爹不重要，有钱才是硬道理。”
在他们所生活的那个年代，他说的这句真不是玩笑。很多年轻人的价值观就是如此，有奶才是娘。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墨团团那么爱财，绝对能被他的金钱攻势拿下。
“哎哟……疼……”
墨团团又用了把力，这次，他感觉肋骨真的要裂了。
“想当我爹？也可以。你先拿个一百万两来。”墨团团给他的绷带打了个死结。
狮子大开口啊！
哪有儿子嫁妈要收彩礼费，还要出天价的。
这个世道，怎么能比他们那个时代还要疯狂？
“能少点不？”赵措
忍痛反问。
从前那个赵措，死之前虽然的确捞了不少钱财。但一百万两，要拿出来，还是心、肝、脾、肺、肾都要痛上一痛的。
这里的一百万两，差不多相当于他们那个年代的十个亿了。
迈巴赫都能买几百辆。
墨团团慰他：“你不是说你对我娘亲是真爱吗？瞧你抠的那样儿，一看就是假的。”
“成交！”赵措最受不得人激。
这次，就算是把京都城里的老槽给卖了，他也要争这口气。
这次轮到墨团团慌了。
蠢猪还真能拿出一百万两？早知道多喊点了。
墨寒渊那边，三人一直从天明等到天黑。
小六他娘，还是没有出来。
墨寒渊吩咐小六；“再吹。”
小六拿起眼，又将白天的曲子连续吹了几遍。
别院那边，毫无反应，这一次，甚至连窗户都没打开。
“不应该啊！”墨寒渊挫败地叹息了一声。
就人性来说，母性是最没法抹杀的。它能让母夜叉变得温柔，能让什么都不懂的少女彻底变成贤妻娘母。是什么阻止了小六他娘，竟然不和他出来相认呢？三人族快回到各自的房间，入睡。
“咚咚……”
半夜三更左右，墨寒渊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敲响。
他警惕起身，持刀站在门边，轻问：“谁？”
外面是个女子的声音：“石头娘。”
小六小的时候，小名叫石头。当初刚进龙虎门时，他给自己起的代号也叫石头。
后来是墨寒渊为了称呼方便，才
管他叫的小六。
他赶紧拉开门。
门外站着的妇人，虽已不年轻了，但眉眼之间风韵犹存。就连头发丝，都是清油油的，看不见半根银丝。
她，正是下午他们在窗前看到的那一位。
墨寒渊将她迎进屋：“夫人，请。”
石头娘低头进了房间。
她环目扫视一圈，没发现小六，问墨寒渊：“我儿呢？”
墨寒渊：“这就替你叫来。”
他打了个口哨，小六就从隔壁房间，赶过来了。
“娘，真的是你，让儿子好找。”小六激动得热泪盈眶。
石头娘抱着他，拍着他的背说：“我儿长大了，成熟了。我儿娶妻了么？”
小六摇摇头：“还没。”
石头娘抹了把眼泪，声音微颤：“石头啊，不要怨恨娘，娘也是不得已。”
小六又摇了摇头：“儿子不恨您。娘，要不您回来吧，儿子会保护好你的。”
母子两抱头哭了半晌。
墨寒渊估摸着差不多也该进入正题了，于是问她：“石头娘，别院买菜老头的蛊是不是你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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