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暗影疾行
卡尔走了，这是符苏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送走的第二位和他熟识的人了，不过比起克莱因那时，符苏此时表现得相当平静。
也许是因为现在他们还处在第九律者诞生引发的种种危机中；也许是因为早前已经经过了一次这样的事情，让符苏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又或许是在已然栖身于阴影中的符苏的眼中，这样的离去反而是一种救赎和解脱。
一个人的成长和变化总是发生在不经意之间的，并且绝非是一蹴而就的，而也就是在这时，符苏才真的意识到，自从成为了融合战士以后，他过去的那些记忆和现在的这些经历，在潜移默化之中，对他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候，他和伊甸相互扶持着，又遇到了赶来救人的华，才勉强从澳洲燃烧的剧场中逃得一命，那个时候的他，迷茫而且弱小，充满了对这个危险的世界的恐惧，主动加入逐火之蛾也只是因为“不想死”罢了，毕竟在崩坏带来的天灾下，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让他活着的地方反而是专注于和崩坏战斗的逐火之蛾了。
就算他主动向梅比乌斯请求成为融合战士，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刚刚觉醒的心灵感应能力给他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喜”，不想被自己的能力把大脑炸掉的他选择了成为融合战士，看似是选了一个有更大死亡概率的选择，但是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了解梅比乌斯的能力，梅比乌斯自己都不行。
对符苏来说，成为融合战士这个选择根本就是他根据自身情况，和对周围人与事，甚至是未来的了解，从而因势利导的结果。
可是……克莱因在他的超变手术中，因为他控制不了自己的灵能，死在了暴走的灵能风暴中。
在至深之处蹲了几天号子的符苏，实际上每天只要他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开始浮现那一天的场景，也正是在这段时间里，符苏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才在真正意义上，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活了过来。
可是符苏知道前文明那冰冷绝望的结局，自认为在对抗崩坏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所以在之后的时间里，符苏的行径大多体现出了一个核心思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尽管在成为融合战士后，他看上去做了很多事情，但是他也从来没有主动试着去改变过什么事情。
和帕西博士一起去考察苏的资质，那是帕西博士提出来带上他的，而且无论有没有他，苏在那之后都会加入逐火之蛾；
第八律者的时候，他救下了原本会死在这次律者事件中的黛丝多比娅，但那是因为第八律者把伊甸拉进了幻境，碰了符苏心底的那根红线；
接下毒蛹首领的工作，原本时间线里的毒蛹是为了解决那些逐火之蛾没法在明面上解决的事情才成立的，可是由于符苏提前把崩坏神教这个组织给挖了出来，毒蛹更多的变成了专门为了解决崩坏神教这个组织而成立的融合战士小队，所以在当时，考虑到各种因素后，能够担任这支小队的首领的人，似乎只有他一个，所以这个人命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一种内定的情况了。
只不过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表现的实在是太好了，好到让太多的人认为，他会是一个能够和凯文相媲美的融合战士。
但实际上，他在很多的时候，都是手上有什么就做什么，和过去的克莱因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直到现在，当卡尔在他的面前合上眼睛的时候，符苏才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在逃避罢了，逃避那个在不久后的将来就会发生的，名为终焉的既定未来。
因为知道无论自己为人类对抗崩坏做了什么贡献，未来都不会因此而改变，所有的努力都注定在最后，随着终焉律者的力量，全部白费。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躺平，带着伊甸活到下个时代去，搞一手效雄鸡，弃巴黎，敦刻尔克大转移呢？
“嗯？”
就在符苏紧闭双眼，心中划过万千思绪的时候，一阵晦涩的能量波动从远方传来，打断了符苏此时的思考。
符苏起身，举目张望，由于灵能的关系，他是所有的融合战士中，对能量的变化最敏感的那个，甚至要比逐火之蛾现在使用的最先进的仪器还要精准。
符苏将目光移向了他感应到的能量波动的方向，当他发觉这个方向是第九律者的诞生地的方向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出什么事了吗？”
伊甸看符苏突然起身，在看了一眼远方后立刻皱起了眉头，马上就想到，符苏应该是感应到了什么意外的情况。
符苏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符苏刚刚感应到的这一道能量波动，虽然其中蕴含的信息有些晦涩不明，但符苏还是从中感应到了属于律者的气息，联想起苍玄告诉他的，刚刚发生了一场地震，符苏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这里可能会发生不小的变化。
符苏可以确定，刚刚的地震百分之百是出自岩之律者之手，因为她可以操控重力，而地球的陆地板块并不稳定，律者不需要制造出足以吞噬光线的黑洞，只要对穆大陆所在的板块乃至于大陆架施加足够的重力，那么就可以制造出足以让整个穆大陆沉没的地震。
符苏现在有些担心，刚刚的地震，会不会就是律者正在尝试这样做的预兆。
————————
“凯文，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刚刚的地震是怎么回事，是律者的手笔吗？”
符苏集中精神，将自己的意识连接到了凯文身上的凯达林水晶上，让他可以直接和凯文进行意识上的快速交流。
“情况不太妙。”
凯文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些许的疲惫和焦急，但他还是非常坦然的告诉了符苏，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以及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律者刚刚神情大变，随即收回了由于压制我们的重力场，只保留了用于保护自己的重力场，我们所有的攻击都无法突破律者身边的重力场，无法对律者造成伤害。除此之外，律者正在试图积蓄力量，不知道要做什么。”
没有了重力场的限制，凯文他们终于可以自如活动了，可是律者身边的重力场解决不了的话，他们就只能干瞪眼的看着律者在那里积蓄崩坏能，没有任何阻止律者的办法。
更何况，在这片字面意义上破碎的大地上，在场的几位融合战士光是保护其他还活着的逐火之蛾成员以及亲自前往了战场的梅就已经费尽心力了，更不要说试着攻击律者了。
“具体的事情你去问一下梅吧，我只能告诉你，刚才的地震的确和律者分不开关系，毕竟我们这里的情况已经不能用地震来形容了，律者诞生的这座城市已经完全被她的力量变成了濒临破碎的万丈深渊了。”
凯文和爱莉希雅各自用能力，在裂谷的上方建起了一个巨大的平台，并且随着地面上的裂谷的变化，尽力维持着这个平台的稳定，其他几人正在把其他幸存者拉上这个平台。
“我知道了，你们那边注意点。”
符苏断开了和凯文的连接，转而把意识接到了梅的脑海中。
“梅博士，总部基地这里刚刚发生了一场剧烈的地震，给常规部队的防线造成了巨大的破坏，我需要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再发生几场那样的地震，否则我没办法规划这边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听到凯文的描述，符苏已经大概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询问梅博士也只是为了让两边达成意见上的统一罢了。
“符苏，请让总部基地里的所有人员尽快撤离到海上！以律者现在积蓄能量的过程，恐怕等到律者结束这个过程的时候，会发生的事情就不只是地震这么简单的问题了。”
梅已经意识到了律者的目的，律者恐怕是想要让穆大陆整个陆沉，虽然不知道律者打算用什么方式来沉没穆大陆，但是在这样的结果面前，过程已经完全不值一提了。
在找到突破环绕在第九律者周身的重力场护罩的方法之前，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对律者造成伤害，更不要说阻止律者现在的行为了。
所以他们就只能想办法在穆大陆被律者击沉之前，尽快转移逐火之蛾那些重要的战略物资和科研人员了，至于穆大陆上20多亿的平民，逐火之蛾已经没有保护他们的办法了，只能紧急发布逃难警告，并且尽可能的调用空余的船只以及运输机，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神的力量面前，凡人的努力和抗争实在是太过渺小，如萤火之于皓月，无济于事。
“总部基地这边已经在转移了，之前在我独自阻滞崩坏兽群的时候，梅比乌斯博士为了以防万一，已经命令人员开始转移重要物资和研究资料了，而且还调集了大量的货轮，再过两个小时左右，基地这边应该就能够完成转移工作了。”
符苏的消息算是让梅此时焦虑的心情放下了不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逐火之蛾没有因为这次律者的诞生而元气大伤，那么依然还有继续坚持下去的底气。
亚洲地区之前受到的崩坏影响不大，只是被第三律者和第七律者诞生时引起的崩坏事件波及了而已，现在已经差不多从之前的大崩坏中恢复了过来，逐火之蛾完全可以在亚洲地区重建总部，既然如此，这种时候，就应该避免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样就好，总部基地那边你来指挥人员的撤离就好，符苏，我要继续分析律者的重力场护罩，到时候我们海上见。”
梅说罢，直接将自己的意识脱离了凯达林水晶，她对这种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还是相当强的，很快就已经掌握了凯达林水晶的使用方法。
————————
“爱茵斯坦博士，基地里还有崩坏能裂变弹吗？”
切断了和梅的联系后，符苏立刻接通了之前只有一面之缘，却靠着乱糟糟像是鸡窝头一样的头发，以及开创了武装人偶技术的成就，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爱茵斯坦博士。
爱茵斯坦博士所在的第四研究所正是负责逐火之蛾的武器开发和制造的，上至月光王座，下到常规部队士兵手中的枪械，皆是出自第四研究所之手，而他们在这之前，制造出来的破坏力最强大的武器，自然是等于崩坏世界特有的核弹的崩坏能裂变弹了。
“大部分都已经运到船上了，基地里还剩大概10颗崩坏能裂变弹正在准备转运装船。”
爱茵斯坦博士收到符苏的联络，如实的告诉了他基地里现在的崩坏能裂变弹的储量。
“告诉装运的人员，这10颗崩坏能裂变弹不要装船，我们一会儿要用。”
符苏让爱茵斯坦把这10颗崩坏能裂变弹留下，至于他要做什么，想想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再想想崩坏能裂变弹的威力，很轻易的就能得知，符苏打算搞一场盛大的艺术，来犒劳一下正在进攻他们的死士和崩坏兽，还有崩坏神教的蠢货们。
就算知道过不了多久，穆大陆就会被律者弄沉，现在在这里上蹿下跳的家伙们也会给穆大陆当做陪葬一并被沉到海底喂海鲜。可是常言道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符苏一步也不想退，一时也不想忍，他要把这群家伙直接送上天。
当年的高卢雄鸡要是先把巴黎给炸了再跑，也不会到现在都沦为网友们的笑柄。
“你，难道想……”
爱茵斯坦叹了口气，还是答应了符苏的要求。
“按你说的来吧。”
接下来的过程对符苏来说就相当的简单且熟悉了，不就是城市化么。
在符苏的命令下，城南的所有常规部队在樱和苏的断后掩护下全部撤入了总部基地，随后两位融合战士也平安归来。
尽管普通士兵们手上的弹药已经不多了，但是按照符苏脑海中的安排，接下来的作战的烈度不会太高。
兵甲匮乏，资源枯竭，此乃城建大忌。然逐火之蛾有男，名唤符苏，可立叹息之壁，甚坚于合金之裤。蓝光乍现，而叹息之壁立，独陆小凤于东，以为退路，然终为破绽，不可不防，遂令樱、苏二人领hxd持枪以护之。
未及，死士携崩坏神教之暴民而至，然智不及no，竟以头抢叹息之壁，无功而返。待逐火之蛾尽撤其人，乃知东侧小凤，晚矣。
————————
虽然总部基地里的其他人员和物资都已经尽数转移，但是符苏依然还得独自留下来，给常规部队的士兵们撤退争取时间，除此之外，他还要负责引爆那些在刚刚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埋在地下的崩坏能裂变弹。
本来符苏是打算给这些核弹设定时间，让它们定时引爆的，可是在他们安放这些崩坏能裂变弹的时候，却发现基地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引爆装置了，只能靠符苏用灵能亲自引爆。
当然，这个任务对符苏来说，也没什么危险，地下引爆的崩坏能裂变弹，在爆炸的能量到达地表的时候，他已经折跃走了。
……
符苏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这里还有一件他需要拿走的东西。
符苏双手捧着这套被伊甸取名为星界之风的服装，久久不言。之前，一直都在逃避的符苏在心中拒绝了穿上这套装束，只是把它锁在了自己的柜子里面。
而现在，他打算把这套衣服穿上了。
灵能聚集在手上，在一瞬间，符苏就已经完全解析了这件衣服的结构。
在蓝色的光芒中，符苏却是用灵能分解了这套衣服，将其化作了流动的能量，随后重新将这些能量附着在他的身上，用自己的手法，重新编织了这件复古的衣物。
“孤军奋战……”
熟悉正六边形的晶格在符苏的身前浮现，随后隐于空气中，蓝色的能量利刃随着符苏双手的甩动，骤然迸现，在他的嘴中，响起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语言。
“据说，当我们不再被文明的荣光庇护……就会饱受苦难。”
手臂挥舞，无坚不摧的灵能利刃将一个拿着镰刀的死士腰斩，随后转身向着自己的身后一击上撩，纵向斩断了一个死士。
“当当当”
没有变成死士的崩坏神教的成员拿着步枪，对符苏的护盾倾斜着毫无用处的火力，很遗憾，这些人是破不了符苏的盾的。
“但我们，并非孤军奋战……”
符苏的身上开始出现了变化，四肢化作利爪，身上长出蓝黑色的甲壳，身后还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当变化结束，符苏已经变成了一只似龙的恶魔。
“因为我们的战士由理想和勇气连接在一起，齐（？）心协力，并肩作战。”
耀眼的电弧在符苏变成的蓝黑色恶魔的手中凝聚，符苏打算用一场灵能风暴来引爆那些埋藏在地下的崩坏能裂变弹。
至于要为什么这么做，别问，问就是情怀。
“一代又一代的勇士，都选择了，黑暗圣堂之路！”
风暴爆发，雷霆席卷，当电光停息之时，在符苏的身边已经不再存在任何的生机。
灵能风暴也在符苏的控制下，恰到好处的引爆了所有的崩坏能裂变弹。
在掀翻了整个逐火之蛾此时已经空无一人的总部基地的地火中，符苏消失在了折跃的蓝色光芒中。